第 187 章
清晨的陽光灑在草地上,幾顆露珠順著草葉一滾,就落到了地上。
前幾天這裡剛下過一場雨,空氣潮濕的很,一些野菜便紛紛冒頭,馬齒莧、獨掃苗、灰菜到處都是。
沈凌準備采些馬齒莧和灰菜,讓鏢局的人做一鍋野菜粥。連日來跟著鏢局的人啃乾糧,雖然偶然也會吃上一頓米粥和挂面湯,但那些大老粗們的廚藝委實不敢恭維,這麼多天吃下來,沈凌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她一邊採集野菜一邊留意周圍可有自己認識的藥草,空間里原有的所有藥材和丹藥在這個世界里被系統下了禁制,所以她得自己想方設法多收集一些草藥,將來治病救人時,也多一層保障。
沈凌在這片草地上轉了半天,不僅采了一些野菜也找到了幾棵長得比較好的車前草。她將這幾棵車前草到附近的小溪里洗乾淨根莖,便放到了隨身背的一個草筐內。
沈凌回到駐地的時候,眾人已經陸陸續續起來了。今天輪到絡腮鬍子做早飯,他本準備燒一鍋熱水,讓眾人就著熱水啃些乾糧將這頓早飯對付過去。
沈凌走到他搭好的灶台前,平心而論,這些鏢局中人因為常年走鏢,灶台都搭的不錯。
絡腮鬍子往下面添了兩把乾柴,一邊往鍋里添水,一邊和沈凌寒暄:「這麼早就起來採藥草?」
沈凌點點頭,「我採藥的時候看見路邊的野菜長得不錯,就采了些,你拿去做些野菜粥吧!」
絡腮鬍子有些為難道:「王大夫,這你就難為我了。我燒水還行,煮粥就算了吧!」
沈凌也怕絡腮鬍子煮出來的粥不好吃,就讓他閃開,自己親自動手煮粥。為了讓野菜粥味道更香一些,她從自己的行李其實就是空間拿出了一根臘腸,切成片狀扔進鍋里。
吃完這頓相對豐盛的早飯,眾人繼續上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西京,現在差不多走了一半多路程,若是順利的話,再有十天左右就到了。
傍晚的時候,因為附近沒有村鎮可供他們落腳,一行人便找了處僻靜的荒山,打算在山腳下歇息一晚。
沈凌看那荒山草木茂盛,日頭又還未落下,便想著趁夜色未上來之時去山上看看。她這裡剛邁出幾步,那快要痊癒的青年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這些天在馬車裡待的都快要散架了,便想活動活動,看沈凌上了山,他也跟了上去。
那荒山不算太大,沈凌很快就轉了一圈,找到幾棵藥材。青年認真的看著她處理那些藥材,「王大夫,你若是想採集藥材的話,不如到我老家。我老家在巴蜀,出了名的盛產藥材。」
青年因為沈凌救過他的性命,一向都對她表現的非常尊敬,見她每天只要有時間就出來採藥,便有此一說。
沈凌將處理好的藥材放進草筐,「有機會我一定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家住在白石山附近,你若是有機會到那邊,我一定熱情招待。」
沈凌微微一笑:「好。」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青年便說起他們巴蜀一帶的民俗風情,還提了幾個他們當地有名的郎中。尤其是一個叫白及的郎中的故事,讓沈凌聽得入了神。
這個叫白及的郎中原本是孤兒出身,聽說他自小是個孤兒,在深山野林里長大,對草藥有一種本能的辨識本領。等他長大以後,便拜了一個郎中學醫,不到三年就出師了。
他看病的方法和別人有些不同,從來都不用把脈這一套,只需你坐在他面前,他望你一眼或聞一下你身上的氣味,就知道你得了什麼病。
從病人坐下來,到他拿筆寫方子,不到半炷香時間。
方子上開的葯都特別簡單,花不了幾個錢,但是效果好的出奇。
只是時間久了,他看病既快又好還便宜,便得罪了臨近的所有郎中,後來有個郎中花了筆重金買通了當地的縣官,設了個圈套把他下了大牢。
青年離開的時候,聽說這位叫白及的郎中在大牢里過的也不錯,大牢里的獄卒們知道他的本領,對他很是關照,平時誰有個病痛都會找他看病,所以他在裡面並未受什麼罪。
沈凌對這個白及的郎中很感興趣,問了青年許多問題。可惜青年並未找這位白及看過病,因此這些問題他有一半答不上來。
沈凌不由在心裡暗暗嘆息一聲,打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到巴蜀拜訪一下這位叫白及的郎中。
接下來幾天,因為距離西京越來越近,官道上的車馬也多了起來。
眾人中有經驗的幾個人便暗暗鬆了口氣,知道接下來多半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
在臨近西京的時候,青年與他們作別去了渭南,他要到那邊去探親,就不和鏢局的人作伴了。
而沈凌則是在到達西京以後才和鏢局眾人辭別,她打算在西京這裡先置辦一個宅子,住上三五年,和當地的名醫交流一下,順便可以到秦嶺採集一些藥草。
不出五日,沈凌便將宅子的事情辦理妥當,第二天,她換了一身乾淨的青衫,到西京最大的善仁堂應聘夥計。
看宅子的這幾天,她已經打聽清晨,善仁堂坐館的大夫周生槐是西京最有名的大夫,有他在其中坐館,連帶著善仁堂也成了西京最大的醫館。
沈凌進到善仁堂時,只見這家醫館佔地很大,東邊是看病的地方,西邊是抓藥的地方。
東邊的幾個春凳坐的滿滿當當,連帶著葯櫃對面也站了好些排隊抓藥的人。
沈凌等了好半天,才等到管事接待她。管事的姓張,人稱張爺,東家一般很少來醫館,醫館的所有事項都由他負責,他先將沈凌考了一遍,發現她認得的藥材挺多,就讓她明天清早過來。
沈凌剛到善仁堂時,起先被調去切葯,切了兩個半月葯,管事的看她做事勤快,葯櫃那邊又缺人,才讓她到櫃檯抓藥。
先是有一個老夥計帶她,告訴她如何快速找到方子上寫的葯在哪裡。
沈凌花了三天時間,將葯柜上的所有藥材的位置記清楚了,才開始真正上手抓藥。
沈凌抓藥的時候,不忘將自己抓過的藥方記下來。每天晚上,她都要把自己抓的藥方默寫下來,然後細細分析患者患的是什麼病,所開的藥方是好是壞,有沒有自己可以借鑒的地方。
她很快就發現,周生槐開的方子有一個特點,他非常喜歡用藥引,幾乎每張方子上都有藥引。而且藥引通常都是那種普通的食材,比如大棗兩顆或三顆,綠豆九粒等等。
沈凌覺得這些藥引其實加不加都無所謂,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喜歡用這些普通的東西做藥引。
她有心要弄明白這些藥引的用途,就私下裡打聽周生槐的喜好,聽說他喜好飲茶,並且喜好收集好的茶具時,就從空間取出了一套她曾經購得的青花瓷茶具,給周生槐送了過去。
一來二去,周生槐便將她記在了心上,有時候趁著醫館不忙,便告訴她,想學醫先學周易。
沈凌後來方才明白,周生槐看病的時候喜歡用陰陽五行來治病。比如病人陽虛,他開的藥引便是紅棗,而且紅棗的顆數一定是雙數。若是病人陰虛,那麼他開的藥引若是紅棗的話,顆數便是單數。
沈凌弄明白以後,就一邊在善仁堂當夥計,一邊研習周易。
後來周生槐給她推薦了一個姓錢的周易大家,沈凌索性辭去了醫館的夥計一職,專心跟著這位錢大師學習周易。這位錢大師以看風水為生,他曾經告訴沈凌,看風水也能治病。
有時候病人生病是家裡風水不對,把該去的去掉,把該擺正的擺正,有時候不用吃藥,病人就可以自己好起來。
沈凌有些不信,不過她並不表現出來,依舊跟著錢大師學習。錢大師有時得了僱主的賞錢,高興起來,便讓沈凌去買酒菜,回來兩人對飲。喝到高興處,錢大師也會指點沈凌一些看風水的訣竅,不過沈凌對此並不大感興趣,只學了點皮毛。
兩年以後,沈凌自覺周易學的差不多了,便拜別錢大師,去了秦嶺採集藥草。
在秦嶺採藥的時候,沈凌聽山裡的樵夫提起當地有個老郎中,特別擅長案撫,也就是推拿之術。
沈凌便慕名前去拜訪,發現老郎中果真如樵夫所說,凡病人躺到床上,他用手全身摸一遍,就知道你哪裡有問題,哪裡該疏導。
沈凌便想拜他為師,學他這門手藝,老郎中道:「拜師就不必了。不過我這門手藝想要學好,需得十年之久,若是天賦比較好,最少也要五年之久。」
沈凌於是踏踏實實跟著老郎中學了三年,和她一同拜在老郎中門下的足有數十人之多,有的人學不到一年便走了,有的人足足學了七年。
每天一清早,他們這些人便起來開始互相推拿。老郎中告訴他們不要單純借用手腕的力量,而是借用全身甚至是所站的大地的力量來練推拿。這樣方才不傷手腕。
沈凌對此尤為注意,她還要留著自己的雙手將來號脈用,因此將老郎中的話記在心裡,使用巧勁進行推拿。
老郎中除了推拿之外,還擅長治療跌打損傷和解蛇毒,因為這個,秦嶺附近的樵夫和獵戶都來找他看病。
沈凌有機會便觀摩他如何治病,發現他醫治跌打損傷喜歡用一種透骨草的草藥,這種草藥在秦嶺很常見,隨地可以取用,而且藥效非常好。不過那治蛇毒的配方,老郎中卻不肯輕易示人,沈凌磨了他好長時間,後面又花費重金這才買來了他醫治蛇毒的配方。那配方所需的藥草都是取自秦嶺,沈凌照著上面的配方,自己配了好幾瓶藥粉。
沈凌學到第四年上的時候,老郎中告訴她,自己要教的都已經教完,餘下的就靠她自己不斷練習摸索了,意思就是她可以出師了。
老郎中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感嘆,教了這麼多徒弟,沈凌是其中天賦最好的一個,她不僅認穴位最快,力氣也大。尋常人剛開始學習推拿的時候,一天下來,手腕酸痛的不行,而她一點事都沒有。
認穴准,力氣大,又有耐心,老郎中覺得,如果她肯繼續努力的話,將來在推拿上面,遲早能超過自己。
沈凌也覺得自己的推拿之術學的差不多了,便趁機作別,離開了秦嶺,往巴蜀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