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到院子里,站在院子當中的沈凌拂去身上的雪花,對王侍郎道:「大人請留步,在下告辭。」
她對王元吉那失蹤多年的生父並不感興趣,也不想認王陵生這個父親。自己自由自在這麼多年,又是女扮男裝之身,何況王陵生又娶了另外的妻室,有了自己的子女。自己一旦與他相認,矛盾必不可少,還不如不相認的好。
因此沈凌只一口咬定,自己的生父已經早逝,這一點外公外婆早在小時候就已經告訴了她。王陵生見她死活不承認,也沒有辦法,只得看著她慢慢出了院子。
京中這一場傷寒一直鬧到來年春天才慢慢平復下去。
陽春三月,沈凌這天踏春歸來,就聽藥鋪的夥計說王侍郎親自過來想請她到府里看病,看她不在,就留下話來,讓她回來以後務必到府上去一趟。
這幾個月來,王侍郎經常過來,許是為了彌補當年的缺憾,來的時候不是帶些補品就是一些衣物。
可是請她到府里,卻是頭一次。
沈凌便換了身衣裳,坐了馬車,去了侍郎府。
王侍郎不急著讓她到房裡看病,反而將她讓到了花廳,屏退完下人,方開口道:「前幾天,宮裡傳出消息,皇后要給今上往宮裡添幾個新人,已經定下選秀的時間,就在下個月。至於範圍,凡是七品以上的官家女兒,年齡在十三歲到十六歲的,只要未曾定下婚事的,都要送去參選。」
沈凌聞言看了王侍郎一眼,「大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選秀什麼的,跟府上有人患病有關係嗎?
王侍郎輕咳一聲道:「芳姐,也就是你那最小的妹妹,今年剛好十四歲。本來我們想等你表弟塤哥中了秀才以後,再定親的。哪知卻出了這事。」他看著沈凌說道,「芳姐不願進宮,為了這事,已經絕食一天了。」
沈凌聽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王侍郎最小的女兒芳姐自小就和表哥塤哥定下了娃娃親,不過這件事只有兩家人知道,還未過明路,打算等塤哥中了秀才以後再說。
哪知宮裡突然要選秀,芳姐家世年齡都合適,又沒有定親,如無意外的話,是一定要去參加選秀的。可是,她不願意參加選秀,怕一去就沒了出來的機會。
王侍郎和夫人也心疼女兒,所以便把沈凌叫來,看有沒有種葯吃了能讓人虛弱不已,然後再讓芳姐稱病就可以逃避選秀。
沈凌想了想,從醫箱里拿出了一隻不高的古瓷瓶。
「能讓人虛弱不已的葯沒有,不過我這裡倒是有一種葯吃了可以讓她落選。」沈凌從瓶子里倒出幾粒藥丸,「這藥丸專治高燒不退,尋常人若是無病吃了以後便會出一種疹子。不過這藥丸最好在參加選秀的前一天服用,那時效果最好。」
沈凌細細將藥丸的服用方法和出現的效果說了一遍,言明那疹子只要停服這葯便會自然消退下去,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王侍郎將葯拿給夫人時,夫人梅氏有些將信將疑,找了個信得過的丫鬟試藥。那丫鬟吃了藥丸以後,第二天臉上身上就起了好些疹子,不過停葯以後,過得兩天疹子便下去了。
梅氏方放下心來,將藥丸妥善收好,準備留著給芳姐選秀的時候用。
有王侍郎這樣不想女兒進宮的人家,也有巴不得把女兒送進宮的人家。
沈凌從王侍郎府上回來,就有一戶勛貴人家把她請了過去,給府里待選的七姑娘調理身子。
這位七姑娘身子骨倒是可以,就是臉有些不夠白嫩。沈凌給她調理身子的時候,她的母親三奶奶便問沈凌可有美白的方子。
沈凌當即寫了兩個方子,一個內服,一個外敷。但是覺得以這位七姑娘的姿色,即便皮膚變得白嫩,只怕入選也難。
除了有人問沈凌要美白的方子,還有要瘦身的,祛疤的種種能讓人變得漂亮的方子。
沈凌覺得這也是一個提升自己知名度的機會,便將自己所知道的各種美白的方子整理出一個小冊子,只要有人問起,便將小冊子送給這些人家。
四月初旬,選秀在京中拉開帷幕時,鎮國公的老夫人在這個時候卻病倒了。
京城誰都知道,鎮國公是出了名的事母至孝,老夫人一病倒,他便向今上請了旨意,將宮中醫術最好的徐太醫請了出來給老夫人看病。
可惜老夫人的病,就是這位醫術在當朝數得著的徐太醫也沒有看好。無奈之下,鎮國公便從民間尋訪名醫,也不知是誰給他推薦的,總之沒幾天,鎮國公府的人就找到了藥鋪這裡。
沈凌還是第一次來鎮國公府,她雖去過不少權貴世家,但鎮國公府是當朝數一數二的勛貴世家,尋常患病都是從宮裡請太醫過來診治,若不是這次太醫們未能治好老夫人的病,只怕她絕無機會能夠來到這裡。
在沈凌看來,鎮國公府也不過是比遠鄉侯府大一些,更富貴一些罷了。於她這樣連皇宮都住過幾輩子的人來說,實在不值一提。她平靜的跟著丫鬟後面,來到了老夫人住的青松院。
一進上房,沈凌就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她起初並未放在心上,只在丫鬟的帶領下到了老夫人的床前,然後診脈看病。
沈凌一診脈就發現老太太腎陰虛的厲害,心肝血也比較虧損。她這才將目光放在了窗下的兩個花几上。花几上擺放了兩盆蘭花,蘭花開的正好,隱隱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氣。
她正望著蘭花出神,就聽下面的人回報,鎮國公回來了。
沈凌便將目光收回,由著鎮國公將她請到了旁邊的房間。
「敢問大夫,家母到底所患何病,為何整晚都不能入睡?」鎮國公一坐下就開口問道。
沈凌緩緩問道:「有件事,我想要請問國公爺,老夫人到底是從何日起開始出現不能入睡的癥狀的?」
鎮國公馬上道:「已經有三天了。從三天前就開始出現了。」
沈凌又問:「窗下的那兩盆蘭花不知是何時放到老夫人房間的?」
這種小事,鎮國公就不清楚了,忙吩咐人去問房裡的丫鬟。回來的人說,那兩盆蘭花是花房的人三天前孝敬上來的,老夫人看著喜歡,就留在了房裡。
沈凌便道:「老太太之前也有夜不能寐的毛病吧?」
鎮國公點頭道:「是有,不過沒這次這麼嚴重,一連好幾個晚上都睡不好,眼睛干疼的不行。」
沈凌道:「其實也沒什麼,老人家上了年紀,平時又多思慮,便傷了心血。心血不足,便會睡眠不好,一來二去,肝血也會不足。本來只要喝兩劑湯藥就好,只是這房裡放了兩盆蘭花,蘭花的香味不利於人入睡,時間一長病情自然加重。」
鎮國公聽了,馬上就命人將蘭花搬走,沈凌道:「不僅蘭花要搬走,老夫人以後也要早起早睡,越是熬夜,就越是虧損肝血,肝血一少,就更不容易睡著了。」
沈凌說著話,便給老夫人開了個方子,鎮國公接過去一看,和徐太醫開的方子全然不同,裡面的好些藥材,他都沒在徐太醫的方子上見過。
沈凌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老太太這次病情會這麼嚴重,固然是因為那幾盆蘭花,但平日思慮過多也是其中一個主因。思慮一多,便易傷脾。我這方子以補脾為主,脾氣一足,血氣自然會充裕。」
鎮國公心裡雖存著疑問,但是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只吩咐人去抓藥,然後吩咐管家,將沈凌送回藥鋪。
管家回來以後,就見府里又多了一位別人介紹過來的名醫,那位名醫給老夫人診脈時,那兩盆蘭花仍在房裡。原來老夫人不信自己夜不能寐是因為蘭花的緣故,說兩盆蘭花放在房裡看著鮮活,不肯讓人將花搬走。
鎮國公也覺得沈凌太過年輕,便依著老夫人,將蘭花留了下來,而沈凌開的藥方則被放了起來。
老夫人被京中有名的大夫都看了一遍,開出的方子有的吃了,有的沒吃,但是病情一點沒好,反而越發重了,就是白天,也沒有了睡意,眼睛紅的厲害。
鎮國公看老夫人熬的不成樣子,想起沈凌說的話,試著將兩盆蘭花挪了出去。
傍晚的時候,丫鬟就過來回稟鎮國公,說老夫人小睡了一刻鐘的時間。
鎮國公當即命人去將沈凌開的方子翻出來,到藥鋪抓藥。
兩天以後,老夫人一連喝了沈凌的兩副葯,夜裡終於能睡上一兩個時辰了。
鎮國公等老夫人的病情稍微好點,馬上派人去請沈凌過來複診。
隔了好幾天,鎮國公的人才來請自己上門。沈凌不用問就知道自己的方子開始的時候肯定被束之高閣了,不過這種情況,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不是每個人都肯相信她的醫術。
沈凌來到老夫人房裡,看房中去了那兩盆蘭花,多了兩盆開的正好的茶花,當時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把完脈以後便道:「這茶花最好也不要擺到房裡。」
鎮國公忙問:「難道這茶花也有問題?」
沈凌道:「蘭花和茶花本身並沒有問題,不過卻都不適合放在房內,就是其他的花花草草也不適合放在睡覺的地方。老夫人若是實在喜歡,可以放些盆景,花花草草就不必了。」然後根據老夫人當時的身體狀況又調整了一下方子。
這方子再吃個幾天,老夫人的病雖不能除根,但起碼不會再夜不能寐了。
老夫人病好了以後,也不出是誰放出的消息,不出三天的功夫,沈凌治好鎮國公府老夫人的消息就傳滿了整個京城。
沈凌本來之前就京中就有了些許名氣,這個消息一出,她的名聲更大了,坊間甚至將她冠以神醫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