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煩人精
沈竟雄怒不可遏，他一下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茶杯高高跳起，濺了沈文琦一身。
「爸！」沈文琦低聲喊了一句，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覺得委屈，今天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麼沈竟雄會發這麼大的火。
「老爺，」董曼雲過來打圓場，「今天的事都是文綺的錯，是我平時太嬌慣她了，弄傷她自己的親哥哥不說，最不該的是弄傷了老太太。」
「老爺你先消消氣，要打要罰老爺說了算。」
董曼雲緊緊攥著手帕，看沈文琦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著，悄悄給她遞了個眼色。
要不是沈家那個老不死的摔跤了，董曼雲才不會這樣伏低做小。
沈竟雄正要發作，家裡做雜活的張媽過來了。
「老爺，」張媽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是顧家打來的電話，說是找太太的。」
「顧家這時候打電話做什麼？」董曼雲臉上有些不耐煩，心裏面卻帶著一絲僥倖。
得到應允，董曼雲很快接電話回來了。
「什麼事？」突然被打斷，沈竟雄的怒氣已經消了大半。
「也沒什麼，」董曼雲道，「最近菊花開了，顧太太準備了一個宴會，邀請咱們也去。」
沈竟雄不關心家裡的應酬，這事自然是董曼雲負責。
顧川是南城市長，代表政府，在南城這個地界上，顧家說話有些分量。
「老爺，顧太太說了，讓文綺也去。」董曼雲適時地補充道，「前幾天帶文綺去逛百貨大樓，遇見顧太太和她兒子，聊了好一會兒。」
沈竟雄粗糙的手指摩挲著手裡的細瓷茶杯，道：「去吧，這筆賬我先給你記著，要是再敢生事，我決不輕饒。」
沈竟雄語氣嚴厲，沈文綺嚇得一個哆嗦，待沈竟雄走遠，才扶著桌子緩緩站起來。
「媽，顧家的宴會不就早就說定了嗎？顧家怎麼又打電話？」沈文綺疑惑道。
董曼雲輕笑了一聲，「我不這麼說，你爸會這麼容易放過你？」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交代你的事情要趕緊去辦，這次宴會，一定要讓顧輕舟身敗名裂。」
沈文綺點了點頭，離宴會還有幾天，她已經興奮地坐不住了。這次的計劃天衣無縫，江慕月插翅難逃。
出了正廳，沈竟雄煩躁地揉著太陽穴。
在商會忙了一天，回家就是這些瑣事，發了好一通火，氣的他頭痛。
一抬頭，沈文昕就站在不遠處。
和沈文綺的明艷不同，沈文昕生了張巴掌大的瓜子臉，眉目清秀，如同一朵凄婉的小白花，開的默默無聞。
平時，沈竟雄都不曾留意過。彷彿一眨眼的功夫，二女兒都長這麼大了。
「爸。」沈文昕怯生生地喊了一句，然後便沒話說了。
沈竟雄只當女兒靦腆，莫名其妙地伸出手去拍了拍二女兒的肩膀，多看了幾眼。
「老爺，」二姨太扭動著纖纖細腰走了過來，一雙手緩緩按上了沈竟雄的額頭，「老爺要是心煩了，不如來東小樓，妾身好好伺候。」
二姨太臉上的笑渦，一圈圈蕩漾開。沈竟雄什麼都沒說，徑直去了東小樓。
董曼雲站在二樓，狠狠掐著懷裡一個枕頭，惡狠狠道：「等我收拾了江慕月，再來收拾你們兩個小賤、人。」
凌晨兩點，顧安楠生生給痛醒了。
「水！我要喝水！給我水……」
扯著快冒煙的嗓子喊了半天，總算聽見了動靜。
江慕月打著哈欠，遞過來一杯涼開水。
「涼的？」就著江慕月的手喝了一口，顧安楠不滿道，「這麼冷，你就給我喝涼水？」
「愛喝不喝！」江慕月將水杯重重地擱在了桌子上。
大半夜被吵醒，她煩得很，哪有功夫去廚房燒水。
還未出門，身後卻再次傳來顧安楠的聲音。
「你就是這麼照顧病人的嗎？要是把我渴死了，我倒要看看你明天怎麼跟霍平駿交代？」
江慕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有些後悔沒在杯子里放安眠藥。
「要是再吵，我就毒死你！」
冷冷地丟下這麼一句話，江慕月便離開了。
顧安楠有些艱難地挪動還在隱隱作痛的胳膊拿到水杯，又可憐兮兮地喝了大半杯涼水，心裏面狠狠地記上了一筆。
第二天早晨，霍平駿從霍家過來，首先注意到的便是江慕月的黑眼圈。
「顧安楠的傷沒什麼大問題了，你儘快把人帶走。」江慕月有些不耐煩。
她總是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各種面孔隨意變化，見她滿臉不耐煩，霍平駿反倒笑了。
「現在風聲正緊，我不想惹麻煩，你把人帶走吧。」江慕月解釋道。
洪幫不會輕易罷手，再者，顧安楠確是個煩人精。
霍平駿嫻熟地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有我在，沒人敢惹你的麻煩。等他傷再好一點，能下地活動了，他會自己走。」
「這裡是我家。」江慕月有些急，「我平時經常不在家，沒人照顧他。」
她更擔心的是霍平駿頻繁出入，惹來更大的麻煩。
霍平駿遞上來一杯咖啡，一眼便看穿了眼前女人的心思，他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放心，至少在他傷好之前，我不會對你怎樣。能做我的女人，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你的榮幸。」
男人溫暖的氣息環繞在周圍，在他面前，江慕月不堪一擊。
沈家人都有所顧忌，她可以各個擊破，而眼前這個男人，從來都為所欲為。
江慕月身上帶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刺、激著霍平駿的神經，他輕輕湊了上去，一個吻還未落下，懷裡的女人卻翩然一個轉身，跳著輕快的舞步，避開了。
「霍少，我還有事，不陪你吃早飯了。」江慕月說完，便逃也似的上了樓。
她考慮要不要換個住處，霍平駿不請自來，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霍平駿買了油條和豆漿，他不霸道的時候，是個細心體貼的人。
剛吃完早飯，沈家的電話便打來了。
「江醫生，」董曼雲一臉假笑，「老太太頭疼的實在厲害，麻煩你過來一趟。」
「可是……」江慕月猶豫了一會兒，「我腳扭傷了，恐怕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