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約會
江慕月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霍平駿的汽車走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沈家，復仇，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唯有霍平駿這個變數。
她不得不小心翼翼，隱忍這麼多年，不能因為一著不慎，鬧得滿盤皆輸。
「叮鈴鈴……」電話鈴聲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好，我……我找江醫生……」說話的人是沈文昕，她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就是，有什麼事嗎？。」江慕月不明白她的意圖，擺出了公事公辦的態度。
沈文昕捏著話筒，猶豫了一下，才道：「江醫生，姐姐說……她說要找人在你回家的路上攔住你，我偷聽到的。」
「我偷偷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沈文昕說的委婉，但江慕月立即明白過來。
沈家因為沈文綺的一通胡鬧丟了幾家店鋪，沒有軍政府的允許不能開張。沈文綺被罵，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沈家大小姐，她的招數越來越下三濫了。
沈文昕千叮嚀萬囑咐，無非是忌憚董曼雲母女。
「好，」江慕月的聲音放輕柔了一些，「沈大小姐對我一直有意見，謝謝你。」
她有意把自己放在和沈文昕一樣的位置，不然以沈文昕膽小怕事的性格，出爾反爾也不一定。
掛了電話，江慕月澄澈的眼眸中，漸漸染上了一層寒意。
沈文綺這些小把戲她不放在心裡，讓她開心的是，現在二姨太母女也已經開始動自己的心思了，要不然為什麼要來幫她這個外人。
要怪，就怪董曼雲母女在沈家橫行霸道這麼多年，壓得二房的姨太太都忍不下去了。
知道沈文綺要使壞，江慕月便放警惕了一些。
第二天出門去沈家看診，便借了霍平駿的車，讓副官何崢送她過去。
霍家的車，沒人敢攔，去的路上十分太平。
給老太太扎完針出來，二姨太正坐在客廳里織毛衣。
「江醫生這就要走嗎？不如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二姨太的話，顯然是客套。
在這個家裡，她還沒有邀請外人在家吃晚飯的權利。
「不了，」江慕月委婉地拒絕道，「好久沒看電影了，我今天晚上要去和平劇院，票已經買好了。」
「這樣，那我就不留你了。」二姨太笑道客氣。
送她出來的人是張媽，江慕月在門口叫了輛黃包車，大聲道：「去和平劇院。」
張媽目送江慕月走遠，急匆匆跑了回去。
「你聽清楚了？」沈文綺坐在床上，摸著懷裡的枕頭，有些激動地問道。
「聽清了，」張媽立即道，「她和二姨太說晚上去看電影，我在門口看著她上了車，是去的和平劇院。」
「太好了，天助我也！」沈文綺激動地站了起來，「這個賤、人，連住在哪裡都不說，這回好了，她自己送上門來。」
沈文綺一刻也等不了了，她立即撥通了一個電話，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囑咐了一番，然後開始換衣服準備出門。
這麼精彩的一齣戲，她怎麼能錯過呢？
晚上九點鐘，江慕月從電影院出來，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路燈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
沈黎在一邊看著，眼睛怎麼都挪不開了。
正是電影散場的時候，劇院門口停了不少黃包車，沈黎回過神來，伸手要攔車。
「江少，咱們走一走吧？」江慕月把人攔住，她聲音柔婉，帶著少女的羞澀靦腆。
「好……好啊！」沈黎高興地合不攏嘴，自從江慕月搬出沈公館，已經很久沒有機會和她單獨相處了。
本以為沈文綺徹底把江慕月得罪了，可誰知道她竟然會主動提出來一起看電影。
這樣千載難逢，沈黎自然不會放過。
夜裡的風有些涼，沈黎把外套披著了江慕月身上，瞥了一眼不遠處黑漆漆的馬路，率先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黑燈瞎火好辦事，沈黎已經按捺不住了。
「沈少爺……你走慢點……」江慕月有一絲遲疑，卻還是拗不過跟了過去。
馬路旁邊是稀稀落落的住宅區，江慕月不緊不慢地跟在沈黎身後，低著頭，一言不發。
她看似靦腆害羞，實則仔細留意著身後的動靜。
果然，自從她離開人群，一直跟著她的那條尾巴便露了出來。後面跟著的五六個男人，在四處無人的馬路上格外扎眼。
「江醫生，好久不見，想死我了。」見四處無人，沈黎摩挲著手掌，笑的一臉猥瑣。
沈黎那隻咸豬手正要攀上江慕月的細腰，卻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站住！這位小姐，有件事，咱們私底下談談？」領頭的男人叼著煙，徑直朝著江慕月走了過來。
「你們做什麼？我不認識你們。」江慕月滿臉驚恐，男人向前，她便往後退。
沈黎愣了一下，一群大男人圍著一個小姑娘，想也知道是什麼事。
沈黎從來不多管閑事，但是今天他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挺身擋在了江慕月身前。
「有什麼事沖我來！」沈黎難得放了句狠話。
「我告訴你們，我是沈……」
「給我打！」
他話還沒說完，領頭的男人突然飛起一腳，直接把人踹翻在了地上。
緊接著，暴雨般密集的拳頭，一股腦打了下來。
江慕月緊緊抱在懷裡的包，嘴角浮起一個冰冷的笑意。
她慌裡慌張地跑開了，高聲喊道：「救命啊！打人了！」
沈黎一張臉已經腫成了豬頭，他拚命護著自己的腦袋，還不忘朝江慕月喊道：「江醫生，你快走，不用管我！」
江慕月已跑開一段距離，她回過頭，不緊不慢地道：「沈少，你別急，我馬上去喊人來救你！」
說罷，她便邁開步子，朝著戲院門口走過去。
電影院門口人多，有維持秩序的警察，這幫混混不敢胡作非為。
站在燈火通明的電影院門口，依稀能看見不遠處那個黑漆漆的小巷，幾個男人正對著什麼人拳打腳踢，時不時地還有慘叫聲傳來，但很快便被音樂和吵鬧聲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