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明鏡

心如明鏡

老婦人得了糕點,忙請傅春江和月牙入座,而此時馬大姐也端了茶出來,都是普通人家,用的已經是農家極好的茶葉,傅春江其實不喜這般喝茶,只是如今上茶,他也入鄉隨俗。

「二爺,你們先喝著,我和酥娘一起去準備飯菜。」

「大姐,我也去吧。」

月牙說著就起身,倒是忘卻了如今還是男裝扮相。她是在家裡操勞慣了,見不得別人忙,她在一旁閑著,都是勞碌命。馬大姐瞧著月牙這麼一說,老婦人眼皮一挑。

「老大家的,你就讓你妹子隨你去吧,待會兒老大怕是就要回來,我讓他與這位爺聊聊,我們婦道人家的,也不懂禮數。」老婦人說著就掃了一眼月牙和傅春江。

老婦人是什麼人?那都是人精,早就發現月牙是女兒身了,心想著怕是傅春江的婆娘。也理解月牙這種行為,那大戲裡面不是都唱著,什麼陳世美上京趕考中狀元,尚公主了,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如今守在家裡的婦道人家,也是怕了,跟著上京倒是穩妥些,而且這一路上小兩口也有個照應,也是方便。

再瞧著月牙又是男裝扮相,她也就是看破不說破。如今都這般,她自然也只能說破了。

「月牙,那你快點來吧,你這人啊。」

馬大姐免不得搖了搖頭,月牙這才意識到她是男裝扮相,沒想到自個兒倒是暴露了,只得朝著馬大姐吐了吐舌頭,跟著馬大姐去了廚房,酥娘是馬大姐的妯娌,今年也才十八歲是從外鄉嫁進來的。

「大姐,你當家的對你好嗎?上次我聽說你……」

「我當家的,當然對我好了,人可是我選的。」馬大姐朝著私下看了看,瞧著這裡無旁人,就對著月牙說了:「是孫大娘跟你說的吧,我被賣了,被賣到山裡來了吧,在大婚當日還要死要活是吧。」

月牙點了點頭,「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我和大根是故意做戲的。我以前那婆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貪財好利的,我若是不表示反抗,不願,大根不知道還要給多少錢呢,怕她坐地起價。再者我也不能和大根直接私奔,無媒苟合,怕落人話柄。」

馬大姐說著就端來了開水,將剛剛殺得雞給燙了,和酥娘以及月牙三人一起拔雞毛,處理雞。

「大嫂一直都是一個有主意的人。當初我出去做工和大嫂認識的,想著大伯之前的婆娘得了寒病過世,就牽線了,兩人就好上了,然後想的計策。」

酥娘和馬大姐兩人對視一笑。月牙也在一旁笑著,原來私底下還有這種操作,她之前可是為馬大姐擔心了好一陣子呢。如今瞧著她的模樣,還有那麼好的孩子,一瞧就知道她過的好。

「好了,嫂子你和你妹子先聊一會兒,這飯菜我來處理,待會兒我讓我男人去將那蜂窩給捅了,今天咱們再炒一盤蜂蛹吃。」酥娘說著就端著母雞出去了,將這裡留給了馬大姐。

馬大姐見酥娘也走了,就扯了月牙一把:「月牙,我瞧著仲安人還不錯,你們兩個人年紀也相仿。這一次上京,可是他提出帶你去的吧。」

「是啊。」

「那就好,月牙啊,咱們女子可是要為自己多想想。我告訴你啊,不要去管其他人怎麼說,這男人逮到就是自己的。仲安模樣長得這般好,如今又是舉人,我瞧著待你也挺好的,此番更是願意帶你上京,對你情誼非同一般。月牙,大姐是過來人。我告訴你啊……」馬大姐將聲音壓得很低,那聲音只能讓她和月牙聽見。

「什麼臉面啊,什麼別人的話,那都是假的。日子可是自己過的,你不要傻。仲安這麼好的對象,你可是要守住了,到時候若是仲安跟你說開了,你也莫要矜持。」

月牙一聽,猛地抬起頭來,望著馬大姐,她沒想到馬大姐會這麼跟她說話。

「月牙,咱們命都不好。可是我不信命,如今我這日子雖說還是清苦,可你瞧著,在這個家裡,我還說得上話。雖說我婆婆有點勢力,可也不敢小瞧我。我若是當初信了我那惡婆婆的話,如今還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呢。」

月牙不發一言,她知曉馬大姐說的都是大實話,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尷尬。只是人都是有私心,月牙也是一樣,她沒有那麼偉大的,在傅家那麼苦的環境下,三年不走,絕對是另有所圖,不然她也早跑了。

「二爺,方才去的是你媳婦是吧?」

瞧了半天,家裡兩個男丁都還沒回來,老婦人也不敢怠慢了傅春江這麼一個舉人老爺,就忙找話頭。她一個山野老太太能找出什麼話頭來,自然也就隨意打聽了一下。

傅春江沖著她笑了笑:「是啊,我父母早逝,兄長也不在了,放她一個婦道人家在家,我不放心,就帶著她一起上路了,路上也有個照應。這一次真的是叨擾老太太你呢。這是你的小孫子長得可真精神啊。」

傅春江也是一個極會夸人的人,果然他這麼一說,老婦人的話匣子算是打開了,就一個勁的說她的小孫子好,長得比別家的娃娃都要快。

「你給抱抱吧,等著明年添個小子。」

說著就將孩子塞到的傅春江的手裡,傅春江倒是也接過來了,抱了小孩子一下。

「娘!」

「老大,老二回來了。」老婦人忙起身,去迎了,隨後就將兩個兒子迎了上來,這兩人剛剛從地里刨土回來,赤著腳,都沒有洗,莊稼漢就沒什麼講究。

「來客人了,那我去打一壺燒酒去,大哥你陪著聊聊。」

陳家二郎說著就將鋤頭放下,準備去其他家弄點酒回來,一出門就迎上了剛剛從溪邊拾掇雞回來的酥娘,兩人對視一下,二郎朝著酥娘就那麼憨憨的一笑。

「阿娘竟然捨得殺雞啊,這客人面很大。」

「可不是,是舉人老爺呢,大嫂娘家那邊的人,如今咱家也算是有個體面的親戚了,可不是要伺候好,方才還給阿娘帶了糕點,阿娘笑得嘴巴都合不攏。」酥娘忍不住的調侃了一句。

主要陳家老太,倒也不是什麼惡婆婆,就是為人比較摳門,又是山裡人家,日子過的也算是清苦,像這種殺雞待客的,那真的是極少的,而且還是下蛋的母雞。

「舉人老爺啊,那可了不得,你說我去打燒酒是不是不好啊,他怎麼能喝燒酒呢?」

陳二郎就有些著急了,生怕怠慢傅春江。

「這到也沒事,我們家裡什麼條件他也瞧見了,人家是讀書人,心裡跟明鏡似的。對了待會兒,你去找個馬蜂窩,弄點蜂蛹回來。總覺得一隻雞少了點,我去和嫂子在割點臘肉。」

「好,我這就去。」

一番準備,終於飯菜都弄好了,傅春江自然是上座了,陳大郎和陳二郎陪酒著。而陳老太則是領著月牙等人坐在另外一個桌子上面,山裡又是待客,就沒有女子不上桌的規矩。

一行人吃吃喝喝的,傅春江對於酒水也是不挑剔,就和陳大郎他們說了一番,無非也就問問收成如何,聽著陳大郎一家日子還算是能過的去,也就放心了。

「我……」

陳大郎猛地摸住了心口,覺得心口那邊鑽心的疼,近日來,他總是覺得這裡疼。

「大哥,你是不是又疼了,我扶你站起來走走。」

陳二郎忙上前扶住陳大郎,陳大郎則是朝著傅春江十分歉意得說道:「二爺,對不住了,你瞧著我這心口疼,需要起來走走。」

傅春江看著他,他其實早就看出陳大郎有點不對勁,他的面色呈現清灰之色,雙手指甲則是泛白,外加左手腕處還有些許的浮腫。

「沒事,你且走走去。只是不知大兄有此癥狀多久了?」

傅春江一直都在觀察陳家大郎。

「已經有三月有餘,近日來心口疼加劇了不少。不過起來走走,倒是和緩些許。蒙二爺你上心了。」

傅春江點了點頭:「大兄,不瞞你說,在下粗通醫術,若是大兄你信我,不如讓我為你把脈看看。」

陳大郎和陳二郎對看了一番,隨後陳大郎就走到了他的身邊:「求之不得,我之前也瞧過大夫,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呢。」傅春江就開始為陳大郎診脈。

沒人知曉傅春江何時會醫術的,但凡找他瞧過病的人,都覺得傅春江很神,基本上就是藥到病除。

「你夜裡經常出虛汗?」

傅春江一邊診脈一邊還問些其他的。

「出,一夜睡醒,內衫都濕了,也不知道為何總是出虛汗。」

傅春江診治了一些時間,望著他,「這樣吧,我給你寫一個方子,你先照這個方子抓藥先吃著,可以保你二十年沒無事。因還有一味藥材,實在是稀缺,我怕得要些許時日來尋,尋到了我定會派人來尋大兄。」

陳大郎和陳二郎又是對視一眼,彼時的他們對傅春江的話還是將信將疑。只是等到傅春江走後沒有多久,陳大郎真的按了他的方子抓藥治好了病之後,對傅春江則是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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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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