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紅潤

滿臉紅潤

她把玩著手中的賣身契,喝了一口甘露泡的碧螺春,「月牙啊,就是心太大了,不認命。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紙薄,她心裡想著是和傅春江在一起,簡直就是痴心妄想。如今傅春江都已經是舉人,會娶她一個寡婦,還是叔嫂……」李嫣如還是一臉的不屑,將賣身契重新放回了匣子。

「三小姐,話怕也不能這麼說吧,月牙心思本就不單純,為人還挺有心機的。她對傅春江有活命之恩,怕就怕……」月香也是見不得月牙好的人,畢竟兩人都曾經是丫鬟,且以前在這李家大院之中她處處比月牙高一頭。若是月牙當真和傅春江在一起了,她怕是一輩子都比不上了。

「怕什麼,即便傅春江想娶她,這不是也要問問我不成,況且我們李家與傅家還有婚約呢。當初月牙嫁的是傅春海,若是傅春江當真高中狀元了,婚約一事倒是可以再提。」

李嫣如那是一臉的得意。

「啊,什麼婚約,三小姐怎麼從未聽你說過。傅家與李家的婚約,不是早就了了嗎?怎麼還有呢?」

越想有些不懂了,不懂自然免不得就發問了。而那邊李嫣如則是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說:「當初李家與傅家的婚約書上說的是,兒女親家,子女通婚。只是二姐年長傅春海十歲,自是不能與他婚配,李家也只有我一女,自然只能嫁一人,傅家卻有兩兄弟。如今月牙已經嫁給了傅春海。若是傅春江當真高中了,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了,狀元悔婚,整個大夏都容不得他了。」

月香一聽心裡便是一喜,她是高興了,她到時候肯定是李嫣如的陪嫁丫鬟,也能落得一個通房,一想到傅春江的容貌,月香那就更是歡喜。

「如今我這是進可攻退可守,還可以相看相看,若是都瞧不上了,嫁給傅春江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好歹他還有一副好皮囊,再差也是一個舉人老爺。」

「嗯嗯,三小姐你說的是,只是到時候若是月牙……」

「我若是嫁過去了,那裡還有她說話的份啊,到時候索性找個牙婆將她給賣到山裡去,反正她又不是沒有被賣過,應該早就習慣了。」李嫣如說完,就對著銅鏡看著自個兒的臉,如今已經快十七的她,在婚事上面可是讓父母操碎的心。

女子年十七還不嫁,在績溪人家算是極少的,可是李嫣然卻一點都不著急,她一定要嫁得好,至少比她二姐李嫣然要好。雖說傅春江如今是差了點,可人長得可是要比孫泰然好太多了,也算是能補拙。一想到這裡,李嫣如原本不快的心情,頓時就舒暢了些許。

「月香,你去取些糕點與我來吃,我都餓了。」

「是,三小姐,奴婢這就去。」

月香是越發的殷勤了,小步快跑的出去了。

——

一早,月牙就醒了,昨晚傅春江和月牙兩人臨時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屋子,為了擋露水用的。月牙在家裡早起慣了,一起來就看到了傅春江竟然已經開始煮粥了。

月牙則是從包裹裡面找了一些鹹菜出來,這是辣菜,是績溪地方的菜,大致和現在的雪菜差不多,是月牙自個兒腌制的,這種菜她帶了不少,鹹菜可以儲存的時間長點,也便於攜帶,這一路上很多事情都要花錢,能省點就省點。

當然月牙還帶了一些咸雞蛋,別家人都是鹹鴨蛋,她家沒有鴨,就自個兒挖了黃土腌制了咸雞蛋來著,味道不輸鹹鴨蛋。當然她也就那一個雞蛋出來,不要說了,這雞蛋肯定是給傅春江的,鹹菜是她自己的。

月牙去山泉水那邊洗漱了一下,對著泉水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頭髮,還是男裝方便,不似女裝那般繁瑣。

「嫂子粥好了。」

「好,我來了。」

月牙將咸雞蛋給了傅春江,自個兒則是拿了鹹菜出來吃。傅春江就知道月牙會這麼做,「嫂子,一人一半,不然我肯定不吃了。來我用線切兩半。」

傅春江如今分雞蛋都分出技巧來,只要拿出棉線放在中間,手那麼一抖,雞蛋就自動分成那邊,不偏不倚,正正好兩半,自然是月牙一半他一半。

基本上他們兩個人每次都這樣的模式,最終月牙也只能吃下那一半,兩人隨後就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再度啟程。這一次包裹輕了一點,以後還會越來越輕的。

山路依舊難走,月牙和傅春江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如今他們已經進深山,翻過這座山就算是離開徽州的地界,腳程還算是快的。

「月牙,月牙是你嗎?」

月牙走著走著,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她,她又覺得不是。如今這深山老林的,能有什麼人啊,月牙心裡怕怕的,自然免不得往傅春江這邊靠了靠。

「二爺,你聽到有人喊我了嗎?」

「聽到了,是有人在喊你吧,好像從那裡傳來的。」傅春江指了指山林深處,月牙和他都止住了腳步。兩個人都聽見,那應該是真的有人在喊她吧。

不過月牙轉念又想了想,她如今身著男裝,一般不熟悉的人也認不出來她啊,那人會是誰。

「月牙,是你吧。」

終於那人從山林深處走來,月牙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她,那人不是旁人,就是馬大姐,以前和月牙一樣,是個寡婦。只是馬大姐這人不像月牙,她不信命,從婆家逃了,後來被她婆婆給抓到了,據說賣到山裡了,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遇到馬大姐。

「月牙你還認識我嗎?我是你馬大姐啊。瞧瞧,你怎麼這一身打扮,這人是……」馬大姐仔細相看了一下傅春江,瞧著眼前這小夥子長得真俊。

「這是仲安吧,仲安你可認識我了?」

傅春江對馬大姐印象不是很深,主要是他醒來沒有多久,馬大姐就已經逃到外頭去了,後來就被賣到山裡來了。傅春江只是隱約有些許印象而已。

「是啊,我是月牙,馬大姐你在這裡啊,他是仲安,他身子好了。」

月牙也是激動,馬大姐和她一樣也是苦命的人,甚至可以說,馬大姐的命比她還要苦。馬大姐雖然有父母,可有還不如沒有呢,早早的就將她送到馬家當童養媳了,後來發生的一系列悲劇,說出來都是淚。

只是如今瞧著馬大姐滿臉紅潤,而且還比以前長胖了很多,眉眼之間也帶著笑,身上穿的也是好的,都是棉布,比以前在馬家好多了。

「仲安身子好了,那就好。以前瞧著你瘦的,如今你瞧瞧這身板比我家當家的都要好。只是月牙裡面這是要去哪裡,這……」

「仲安中舉了,我陪著他一起上京趕考呢。」

馬大姐一聽,面上便是一喜:「月牙你算是熬出頭來了,中舉好啊,是舉人老爺了,仲安你可真不得了。你們趕路啊,還不吃午飯吧,走,到大姐家裡吃一頓吧。」

「啊,這個……」

月牙猶豫了,這平白吃人家的也不好吧。

「月牙你跟我客氣什麼,走,大姐我好不容易見你們一回,都是粗茶淡飯的,不要嫌棄就好。我家不遠,就在前頭,今個當家的也在,到時候讓他和仲安喝一杯。」

最終傅春江和月牙兩人抵不過馬大姐的熱情,被她領回家去了,確實是不遠,剛才馬大姐是在山裡打豬草,瞧見了月牙和傅春江。

「大姐,我幫你背吧。」

傅春江瞧著馬大姐背著一筐子豬草,看著還挺沉的,他忙上手就要背。

「二爺,那可使不得,你如今可是舉人老爺了。你喊我一聲大姐,我都受不住了,哪能讓你背豬草。我有力氣,可不是那種大戶人家的小姐,月牙你說是吧。」

馬大姐將鐮刀往腰間一掛,沖著月牙一笑。

「嗯啊,馬大姐當年還幫我打過水呢。對我很好。」月牙心裡也是開心,因她看到馬大姐如此開朗的樣子,就知曉她過得好。

幾人一到家裡,馬大姐就推門而入,月牙就瞧見了,房子還挺大的,收拾的也挺好,雖說是土屋,倒是也寬敞明亮。

「阿娘……」

馬大姐將豬草一放,就有個小童走起路來還歪歪扭扭的,看著挺小的,往她這邊走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老婦人,那老婦人瞧著月牙和傅春江很不友善。

「老大家的,這兩人是誰啊?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娘,這是我娘親親戚,這不中舉趕考了,順帶著來瞧瞧我。」

老婦人原本還有些不開心,畢竟來了兩個人外男,一聽到是中舉趕考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老大家的你可不要誆我,你哪有什麼中舉的親戚,你娘家的人不是都……」

「大娘,我們是大姐的親人,這次特意來拜訪你老人家的。你瞧來的倉促了點,也沒給你準備什麼東西,就準備了一些糕點,你切莫嫌棄。」傅春江忙上前將包裹的糕點拿出來了,那是他師娘給準備的,原本準備路上吃的。

老婦人一瞧傅春江這個樣子,一看就是讀書人,身上自帶一股子書生氣,又想起他是舉人老爺,待她又是這般客氣,「老大家的,你傻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點上茶,老二家的,你快點出來,家裡來客人了,快點捉只雞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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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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