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安然回到侯府時,陸明修還沒有回來。
抄手游廊上的琉璃燈被一盞盞點亮,在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中,淡淡的橘色光芒在稍冷的空氣中顯得分外溫暖,煞是好看。安然正放緩了腳步,準備慢慢走回去時,忽然見碧蘿神色匆匆的快步走了過來。
碧蘿所說年紀小些,卻是個聰明機靈的,遇事也算是沉著,很少見她著急的神色。
「夫人,哥兒放在在小花園裡玩,不小心從石凳上摔了下來,胳膊已經都磕腫了!」她氣息還沒喘勻,便匆匆的稟報。
安然一聽便急了,忙快步往正院走去。一面走,一面問道:「當時哥兒身邊竟沒有人看著嗎?」
她不欲責怪人,可還是要弄清楚真相的。
「回夫人的話,原本是我和桃枝、桃葉一起陪著哥兒玩的。後來蘭月找我,我便離開了一會兒。」碧蘿低聲道:「等我回來后,小花園裡只剩下了哥兒自己,趴在地上哭,然後青萍說是從外頭就聽到了哥兒的哭聲,趕了過來。」
「先下哥兒已經被抱到宜蘭園了,我哥哥已經去請大夫了!」碧蘿口齒清晰的把話都稟報清楚。
安然腳下步伐頓了頓,隨即便快速的往宜蘭園走去。
果然這些日子向來清凈的宜蘭園,此時燈火通明,正院的丫鬟們大半都過來了。除了跟著安然出門的錦屏和青杏,翠屏、青梅都都守在這裡,蘭心蘭月更是里裡外外的忙活。
見安然進來,丫鬟們俱是悄無聲息的行禮。
翠屏迎了出來,低聲說了幾句給讓安然放心。「哥兒胳膊磕腫了,幸而這會兒冷了穿得厚,彷彿並沒有傷著筋骨,您別擔心!」
安然胡亂點了點頭,快步到了念哥兒原來的卧房中。
只見念哥兒一張小臉上還掛著淚痕,眼圈紅紅,顯然是不久前才哭過。而他的小胳膊挽起了袖子慘兮兮的放在大迎枕上,在挑亮了的燈光下,安然一眼便看到原本白嫩的小胳膊上,有了一大塊青紫的痕迹。
青萍也正守在念哥兒身邊,滿臉焦急擔心的模樣。
「念哥兒,還傷到別處了嗎?」安然忙上前,到了念哥兒身邊,關切的看著他,擔心的道:「不舒服就告訴母親!」
她的話音未落,念哥兒想到傷心處,又不由紅了眼眶,就要落下淚來。
「夫人,奴婢已經幫哥兒檢查過了。」青萍忙上前拍了拍念哥兒的後背,不著痕迹的擋在了安然面前,她垂著頭,神色溫馴的低聲道:「哥兒就是胳膊上傷的嚴重些,別處並不礙事。」
安然目光落到青萍身上,看了她片刻,才微微頷首。
「念哥兒,讓母親看看。」安然繞過了青萍,坐在了念哥兒的床邊,動作輕柔的扶住了念哥兒的胳膊細細的看去。只見往日藕節似白嫩的小胳膊上,已經出現了青紫的痕迹,似乎已經被清理過了,青紫之間隱約透出絲絲血痕來。
只把安然看得一陣心疼,眼圈也忍不住紅了。
「夫人,大夫請來了。」簾外傳來了松陽的聲音。
安然忙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水光。她揚聲道:「請大夫進來。」
請來的大夫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看跌打損傷是一把好手。安然忙讓錦屏和翠屏幫大夫擺好了所用之物,請大夫幫念哥兒看診。
「夫人別擔心,小少爺只是胳膊上略有磕傷,並不嚴重。」吳大夫的仔細的幫念哥兒檢查了一遍,對安然道:「並沒傷筋動骨,我留下些外用的藥膏給小少爺,敷幾日就能好的。」
安然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中,忙連聲道謝。
「大夫,哥兒的腿似乎也摔了一下,您再幫著瞧瞧?」青萍突然在一旁開口了。
同在一遍的候著的錦屏和翠屏聞言,不免心中有幾分不悅。夫人在這兒,哪有她說話的份兒?更何況大夫已經幫念哥兒仔細看過了,她卻特特又來了一句,到底是覺得大夫看得不好,還是夫人沒上心?
安然微微蹙了眉,還是同意了青萍的話。
吳大夫又掀開念哥兒的褲腿,再次檢查了一遍,又問了念哥兒幾句話,這才回復安然說念哥兒並無大礙。
「有勞您來這一趟。」安然詢問了幾句用藥需要注意的地方,道了謝,讓松陽好生招待大夫,把銀子備好,再派馬車把大夫給過去。
青萍卻在吳大夫開藥方的時候,追了出去,又詢問了不少該怎樣照料念哥兒、用藥時需要注意的地方等等,倒讓吳大夫一頭霧水。本來不嚴重的小傷,倒讓她弄得像是什麼重病一下。
即便受傷的人是勛貴世家的公子,也沒有這麼折騰的。
安然守在念哥兒的身邊,目光心疼又自責的看著他。她摸了摸念哥兒的頭,沒有說什麼。
「母親,我不疼。」念哥兒睜著他圓圓的大眼睛,清澈乾淨,他乖巧的仰著頭道:「您別擔心,我沒事兒。」
「念哥兒真乖。」安然眼眶又是一酸,幾乎要掉下淚來。
念哥兒忙伸手他那隻沒受傷的胳膊,小手輕輕的拭去了安然眼角的水光。「母親,我——」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到青萍給陸明修請安的聲音想起,念哥兒忙慌得縮回了手。
「見過侯爺。」
陸明修方一進府,便碰上了松陽送吳大夫出去。他一詢問,才知道是念哥兒受了傷。好在吳大夫已經跟他解釋過,念哥兒胳膊上的傷只是簡單的磕碰,並無大礙。
故此他沒有回去換衣裳,便直接去了宜蘭院。
他還有些奇怪的,為何念哥兒受了傷卻在宜蘭園,而不是在正院。在門口見了青梅時,青梅便三言兩句的解釋清楚了。
陸明修大步流星的到了念哥兒的卧房前。
只見青萍正在門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陸明修見了便覺得不喜。如今念哥兒受了傷,在宜蘭院中養著,她本該好生在一旁照顧著才是,跑到門口來做什麼?
「見過侯爺!」青萍忙上前行禮。
陸明修淡淡的應了一聲,沒什麼好脾氣的道:「你怎麼在這兒,不去照顧哥兒?」
青萍似乎沒想到陸明修頭一句話便是責問她,心裡不免覺得委屈。她手中絞著帕子,低聲道:「奴婢是想追出來問一問吳大夫,哥兒養傷時該多主意些什麼。」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回答能讓陸明修側目,誰知陸明修只是掃了她一眼,只留下一句話,便自己撩了帘子到了裡屋。
「如果你照顧不了念哥兒,告訴夫人,換人便是。」
青萍本想再說些什麼,被陸明修的話噎了回來,便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很快跟在陸明修後面進去了。
當陸明修進去時,只見安然正挽著念哥兒的袖子,親自幫念哥兒的胳膊上塗了一層薄薄的藥膏。
「侯爺。」見陸明修來,安然也只是點了點頭,繼續幫他上藥。
陸明修應了一聲,湊近了看安然手上拿著的藥膏。應該就是吳大夫說的外用藥膏了。
「怎麼樣?」他站到了念哥兒身邊,拍了拍念哥兒的肩膀,放緩了聲音問道:「還疼不疼?」
想著念哥兒還受著傷,這會兒是最疼、最難受的時候,無論是安然和陸明修都沒有先詢問他摔傷的原因。即便不從念哥兒口中問出來,也能從旁的人口中還原出真相來。
故此兩個人誰都沒逼問念哥兒。
念哥兒十分懂事的搖了搖頭,小聲的說了一句:「已經不疼了。」
青萍這會兒倒是想起來要照顧念哥兒了,忙在安然已經幫念哥兒上好葯的胳膊上,輕輕吹了一會兒,念念有詞道:「呼呼就不疼了,呼呼就不疼了。」
她這樣低聲念叨著,念哥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垂著頭,竟露出幾分傷心的神色來。
念哥兒神色怏怏的靠在床邊,沒有說話。
「我的哥兒,怎麼就這樣不小心?」青萍還在自己嘀咕道:「夫人安排了那麼多人照看你,你竟然還鑽了空子,實在是太調皮了!一會兒記得跟夫人賠罪。」
安然和陸明修都還沒走。
青萍彷彿才反應過來似的,忙道:「夫人,奴婢一時口誤,還請您別放在心上!」
見安然沒有說話,她忙跪在了地上,也不顧得上一旁的念哥兒,低聲道:「奴婢實在是無心之失,還請夫人見諒!」
畢竟她是念哥兒生母身邊的人,安然也不好太跟她計較,只淡淡的應了一句。「起來罷。」
陸明修壓根兒沒理會青萍,他俯下身,對念哥兒道:「念哥兒,你已經是男子漢了,這些小傷小疼要堅強才是。」
念哥兒用力的點了點頭。
「把念哥兒帶回去?」陸明修看著安然,低聲問了一句。
他見安然有些猶豫,補充了一句道:「我把他抱回去,碰不到他的傷口。」
「侯爺、夫人,這會兒外頭冷,把哥兒凍著可就不好了。」青萍忙上前,殷殷的道:「奴婢會照顧好念哥兒的。」
安然的目光落在念哥兒的身上,只見念哥兒低下頭,沒看她的眼睛。他聲音軟軟的、低低的道:「我想留在這兒,跟萍姨在一起。」
「好。」安然沒有當面駁了念哥兒的話,她吩咐道:「錦屏青杏,你們兩個留在這兒,跟青萍一起照顧念哥兒。」
錦屏和青杏忙齊齊上前答應一聲。
青萍雖是垂著頭,眉梢一跳,並沒有出聲。
安然和陸明修又陪了念哥兒一會兒,看著他用過了晚飯,兩人便一起出了宜蘭院。
「我去一趟書房,你先回去。」陸明修突然出聲道。
安然有些疑惑的看著他,見他目光中的信任和笑意,便猜到了陸明修的用意。恐怕陸明修看她特特留下的錦屏、青杏,就知道她想做什麼。兩個人下午跟著她出去了,故此肯定與這件事沒有關係。
其他人都被安然帶回了正院,安然肯定是要過問這件事的。
安然才是侯府的主母,內宅的事本就她全權處理。而今日的事又關於到庶子,若是陸明修也在場,倒顯得他不信任安然一樣。故此他便準備到書房中坐一會兒,等到安然處理完這些事,他再回來。
「侯爺——」安然咬了咬下唇,眼眶微微有些酸澀。
無條件的信任,並不用她去解釋什麼。反而陸明修對她所有的決定都身體力行的支持——
陸明修伸出手指,輕柔的摸索著還留有齒印的唇瓣,低下頭在安然身邊用氣聲低低道:「如果你下次再敢隨咬嘴唇,我就親你。」
嘖!明明她方才已經被陸侯爺感動到了,陸侯爺便又調侃起她來。
「夫人可是沒聽清?」陸明修聲音中帶著淺淺的笑意,「可否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可是陸侯爺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周圍還有丫鬟婆子在,安然只好紅著臉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陸明修這才心滿意足的甩手去了書房。
安然獨自回了正房,等她到了廊廡下時,卻發現桃枝和桃葉跪在了門外,這麼冷的天氣,也不知道她們跪了多久。
「你們這是做什麼?」安然頓時沉下臉來,聲音中隱隱透出怒氣。
桃枝和桃葉見安然回來,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兩人不由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翠屏青梅、蘭心蘭月,把她們兩個攙進去。」安然雖說面色未緩,卻是嘆了口氣,讓人把她們兩個攙進去。
四人答應一聲,碧蘿打起了帘子,四人把兩條腿幾乎不聽使喚的桃枝和桃葉攙進了屋子,安然隨後才進了屋子。
等到安然看清兩人小襖外頭只穿著一件比甲,穿得甚是單薄,不由皺起了眉。
到了屋子裡,安然才在軟榻上坐下,兩個人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
「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你們這是做什麼?」安然並沒有因為她們跪在面前,就臉色好看些,相反她的臉色更差了。
桃枝和桃葉似乎是暖和了一點,聲音乾澀的開口,啜啜的道:「夫人、沒有看照顧好念哥兒是我們的錯。我們知道錯了,甘願領罰,請夫人發落!」
安然看著她們,久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安然才微微嘆了口氣,她抬眼看著桃枝和桃葉,輕聲道:「莫非在你們心中,我就是這樣不辨是非的人?」她聲音不高,卻讓人聽了,無端的感到傷心難過。
桃枝桃葉聽了,慌忙抬起頭否認。
「不、不是的夫人!」桃枝急急的解釋道:「是我們給夫人惹了麻煩,才讓夫人如此被動的,我們——」
其實用不著她解釋,安然也明白她們的用心。
自己是念哥兒的嫡母,念哥兒出了事,若是傳出去,無論是否跟自己有關,在外人看在都是自己這個嫡母照顧不利,或是刻意磋磨庶子。且桃枝和桃葉又是隨著安然陪嫁過來,若是安然不責罰,恐怕就連府里的其他下人,也會覺得安然處置不公吧!
故此桃枝和桃葉乾脆自己先罰跪,不想讓安然為難。
而且她們兩個這樣做,也是因為她們自覺在安然面前沒有底氣。陪嫁過來的六個丫鬟里,錦屏和翠屏是大丫鬟,安然最倚重的人;青梅和青杏是跟安然去過毅郡王府,算是一共患過難的,自然情分又是不同。
只有她們兩個,原本在侯府時,便是太夫人院子里出來的。且之後又無功於安然,雖是安然一併把她們帶到了平遠侯府,她們比起另外四個人來,終究還是少了些底氣。是以兩個人就想著要識趣些,別等著夫人為難。
她們這些小心思,安然看得分明。
「夫人,是我們錯了!」桃葉神色焦急的在一旁認錯道:「您不要生氣!」
安然給翠屏使了個眼色,翠屏便端來兩個綉墩讓扶著她們坐下。小杌子是不能用了,她們的膝蓋恐怕已經受了寒。
「讓你們在我身邊,竟也不能安心,是我的錯。」安然幽幽的嘆了口氣,輕聲道:「我知道你們的心思。而今天我也告訴你們,在我心中,你們俱是一樣的人,既然我從南安侯府把你們帶了過來,就是無條件的相信你們。」
她的聲音不高,卻有種擲地有聲的堅定。
桃枝和桃葉被安然看透了心思,不由難為情的紅了臉。
「夫人,是我們想偏了。」兩人啜喏道:「我們不該胡思亂想。」
「說說罷。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安然不欲多糾結,凡事點到為止。她看著碧蘿,問道:「開始是你們三個在陪著念哥兒?」
碧蘿點了點頭,道:「我們陪著念哥兒在花園玩,沒多久蘭心和蘭月過來找我,說是有事跟我說,我便跟著她們離開了一會兒。」她愧疚的低下了頭,輕聲道:「是我輕重不分,疏忽了。」
見她也想跪下,安然忙讓翠屏扶住了她。
蘭心和蘭月在宜蘭院盯著青萍,安然是知道的。而且安然也讓兩人有事直接告訴碧蘿,再讓碧蘿轉告她。碧蘿是個機靈又不失穩重的小姑娘,這次離開恐怕也是事出有因。
「別跪了,咱們是要解決問題,而不是想著怎麼處罰你們。」安然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桃枝桃葉,說說碧蘿走了之後的事。」
桃枝點頭,道:「沒一會兒,青萍就過來了。她哄著念哥兒玩了一會兒,說是念哥兒要喝蜜水,又讓我去拿蜜水。剩下桃葉在那兒陪著念哥兒。」
當時只剩下了桃葉和青萍看著念哥兒。
「桃枝離開后,青萍說是要去宜蘭院看一眼松陽有沒有過來,馬上就回來的。」桃葉道:「這時哥兒說是要上回您給他帶回來的小皮球,我想著離得不遠,又看到有個和青萍很像的人影過來,以為是她回來了,就去給哥兒拿球——」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不由低下了頭。
說到底,終究是安然身邊的人疏忽,沒有看好念哥兒,才導致今日的事。
然而安然敏銳的發現,其中還有個關鍵人物,青萍。她在念哥兒才摔傷的時候立即就出現了,真的不是巧合嗎?
可是她也不能相信,青萍會故意傷害念哥兒。且桃枝桃葉也說了,是她們先聽到了哭聲,才見到青萍趕過來。莫非真的是念哥兒自己不小心摔了下去?是她太多心了?
今日在宜蘭院,念哥兒不願意跟她回來,安然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原本她就因為沒照看好念哥兒而自責,念哥兒又不肯回來。
安然頓時覺得頭愈發的疼了起來。
「夫人,小廚房的人送了粥來。」蘭月在帘子外通報道。
「讓她們進來。」安然疑惑的抬眼,「我沒吩咐讓人上晚飯罷?」
不多時門口的蜀錦帘子被掀起,小廚房的小丫鬟提著一個紅漆雕花的大食盒走了進來,回話道:「是侯爺命奴婢們給夫人做了些好克化的粥和小菜點心,說是請夫人務必趁熱用了。」
安然先是一怔,隨即心中暖和起來,方才一路走在的寒氣,似乎都被這股暖流驅散。
「我知道了。」安然含笑點了點頭,讓翠屏賞了些銅錢給來送食盒的小丫鬟,小丫鬟謝了賞,歡天喜地的走了。
想到桃枝等人也都提心弔膽的害怕了半天,也吃了冷風受了罰,便道:「今日的事便先告一段落,你們下去趕緊看看腿,別落下了毛病。翠屏,你帶著蘭心蘭月去幫忙。」
她們見安然也露出倦色,便退下了。
只留下青梅在一旁服侍安然用飯。
雖然感動於陸明修的心意,可安然這會兒吃不下去。她盯著眼前的碧粳米熬成的粥,顆顆晶瑩飽滿,可她就是沒有食慾。
「侯爺!」突然帘子外傳來碧蘿的聲音。
安然忙起身迎了出去。
只見陸明修一身寒氣的從外頭回來,有些冷的風帶進來,倒讓人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侯爺,您回來了。」安然上前見禮。
陸明修微微頷首,他示意青梅先下去。待到青梅離開后,他便牽著安然的手到了炕幾前。
「我就知道你不肯好好吃飯。」陸明修見了還沒動的飯菜,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來。他親自拿起勺子,把粥送到安然唇邊。
「為夫親自服侍夫人用飯,夫人賞臉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