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陳謙娶親前兩日,丁氏便讓許蕙去了她房中服侍。
理由很清楚,無非是怕許蕙出現在六娘眼前,萬一許蕙是個糊塗的,鬧出什麼事來,可就不好看了。
若是南安侯府怪罪下來,他們陳家可就百口莫辯了。
許蕙覺得委屈極了,跟陳謙爭取了許久,不想到丁氏跟前去服侍。丁氏是什麼人,許蕙心中很清楚。當初安然是她正經的兒媳婦,並沒有見她對安然有一絲憐惜,安然是府上正經的大奶奶,體面卻連她身邊的大丫鬟都不如。
如今自己的處境,還不如當初的安然。若是在丁氏身邊,還不定受到怎樣的磋磨。
假如丁氏下了黑手……她這條小命,沒了還不就是沒了?
請人上樓,抽走梯子。
上一世安然是怎麼進門的,許蕙早就打探出來了。無非是陳謙喜歡安然,非她不娶。丁氏自然不願意看到兒子跟家裡鬧得不愉快,就點頭同意把安然娶進門,還是以正房奶奶的身份。等到進了府,丁氏磋磨人的法子,狠辣至極。
安然吃足了苦頭,卻也無計可施。畢竟在陳謙看來,自己的母親已經足夠寬容。還沒見過安然,就痛快的答應給她原配嫡妻的身份,也並沒有在乎安然出身寒門。故此兩人若是有了矛盾,一定是安然的錯。
許蕙自然也瞧出來了。只是那是她只顧著看好戲,安然越是凄慘越是眾叛親離,她就越開心,恨不得立即取而代之。
而這一世,許蕙只是跟陳謙無婚苟合的人,先發生了關係,她在陳家已經很沒有地位了。還比不上安然的名正言順,再加上恰巧趕在陳謙娶正房奶奶的時候,丁氏自然是看許蕙愈發不順眼。
在陳謙看來,自己的母親是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好母親。若是自己和安然一樣被丁氏欺凌,在陳謙面前簡直沒法講道理。
「您去求求太太,讓我就留在您書房這邊吧!」清楚這一切的許蕙,並不想過去,故此便在和陳謙溫存時,試圖吹枕邊風。「我保證不會惹事,不會讓大奶奶看到我,我就老老實實的在這間小院子里住著。」
許蕙這一晚百般討好,曲意奉承陳謙,陳謙粗暴的動作,她全都忍了下來。
陳謙猶豫了片刻,好歹答應了她在丁氏面前提一提。
不過很快陳謙便被丁氏說服了,同意許蕙去丁氏身邊服侍。
許蕙心中又氣又怒,卻只能忍氣吞聲答應下來。她在陳府被看管得死死的,又沒有人能幫她。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府里的人對她放下戒心,相信她是溫順而無害的,這樣才有機會出去。
故此許蕙很識時務的去了丁氏身邊服侍。好在這些日子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忙活著陳謙的婚事,一時間倒沒人想著要磋磨她。
她還是要找個時機,能儘快從這兒離開才是。丁氏把她看得很緊,還專門派了心腹看管。生怕被安六娘知道,府中還有她這麼一號人。恐怕陳謙跟丁氏說了,自己可能懷了身孕,隔三差五便有人來給她把脈。
許蕙有些惶恐,從她和陳謙發生關係后,便沒想著做一些防範措施。若是真的有孕的話,她可就真的要被困在陳府了,以一個不清不白妾室的身份。
她一定要想辦法,儘快和外頭聯繫上,才能從陳府脫身。或許她可以去求一求鄭興,許蕙心裡頭有些沒底,他總不會水深火熱中的自己,視而不見的罷?
而且她要做的,是儘快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徐舟。
「爹、娘,我們先回去了。」陳謙神色溫柔的看了一眼六娘,體貼的道:「六娘身子有些不舒服。」
他的話音未落,六娘嬌羞的低下了頭,半嗔半怒的瞥了一眼陳謙。
實際上,六娘心中也是對陳謙不滿的。好歹是夫妻閨房裡的事,也要嚷嚷到父母面前?這就是對她的敬重和體貼了?
陳理和丁氏一副過來人明白的模樣,笑呵呵的讓二人先回去休息,午飯不必過來一起吃,晚飯再來就好。也並不用六娘作為媳婦在婆婆身邊立規矩,只讓他們早些回去。
看著陳謙護著六娘,夫妻二人看起來親親密密的走了,她只能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心裡很不是滋味。
儘管她對陳謙本人沒有那麼執著,然而此情此景,她還是覺得難受極了。
如果她能找到機會——一定要把陳家加諸在她身上的,一併討回來!
******
六娘的回門宴,安然還是要去的。畢竟過完了今日,六娘的婚事才算徹底結束了。
不過今日不必著急,臨近晌午再回南安侯府便足夠了。
余家母子定下了今日一早要回家,告知了安然,準備跟她辭行。
陸明修今日一早去上朝了,故此只有安然帶著念哥兒,來聽瀾院送余家母子。
「您先別著急,侯爺已經找人在調查此事。」安然對余母道:「只是涉及到七八年前揚州的事,可能日子還要久一些。您放心,當年的真相如何,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余母忙起身給安然行禮,道:「夫人和侯爺肯幫忙,我已經感激不盡、心裡不安及了。」
自己家和平遠侯府非親非故,平遠侯和夫人都是心善的,才如此盡心儘力的幫著他們。自己只有感恩的份兒,否則也太不是好歹了。
他們已經不知道如何回報平遠侯府才是了。
「您快別說這麼說。」安然笑著起身,扶著余母在一旁坐了,才道:「您回去后可得保重身子,余大哥和思禮,都是要擔心的。」
余母眼中閃著水光,點了點頭。
夫君生死不知,可是身邊還有兩個孩子。余舟雖然能幹,可是到底他還沒有娶妻,尚未成家立業。余母看著他,心中也隱約猜到幾分他的心事,怕是余舟偷偷的喜歡著安九姑娘、平遠侯夫人。
這樣漂亮又溫柔、大方又善良的小姑娘,她瞧了也喜歡,只是他們這樣的人家,配不上侯府的姑娘。更可況安九已經嫁做人婦,余舟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余母了解自己的兒子,他從沒表現出一絲一毫來讓安九感到為難的神色來,只藏在心底,對誰都不肯提。
只可惜沒有緣分。
不多時,余舟已經雇了一輛馬車來接余母和餘思禮。他輕易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助,不想麻煩別人,然而來平遠侯府,實屬無奈之舉。是以離開時候,還是余舟自己雇了馬車,不想再麻煩平遠侯府。
而余舟也不是空手而來,即便他能做的有限,也盡全力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余大哥,這——」安然看著余舟送來的兩條上好的狐狸毛,一條純白無暇,另一條漆黑如墨,兩條共同的便是沒有一絲雜色,而且油光水亮,看起來便是萬里挑一,極好的皮毛。
想來余舟打獵弄到這兩條皮毛,也是很不容易的吧!
安然在收與不收之間,猶豫了片刻。
隨後她還是把東西接了過來,笑著道謝。「如此便多謝余大哥了。」
見安然沒有推脫不收,余舟在心中鬆了口氣。雖說此時他能報答平遠侯府的很有限,但是他也不能安心的只享受別人的幫助。
更可況,平遠侯還答應幫他們查一查當年在揚州發生的事。
雖說他也喜歡安九,和陸明修算是情敵。可是二人對彼此的人品都是欣賞的,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是以余舟心中再喜歡,也只會祝福他和安然。
餘思禮這幾日和念哥兒作伴,到了分開的時候,也有些依依不捨的感覺。安然答應他們,若是過些日子得閑了,帶念哥兒去莊子上住幾日,到時候再讓他們兩個一起玩。
在他們離開前,安然讓松陽給余舟送了一大包上好的藥材,都是余母能用到的。即便是回春堂,恐怕也沒有平遠侯府拿出去的藥材好。許多都是皇上、皇后歷年賞下來的。
余舟的頭一個反應就是拒絕,他已經受了平遠侯府很多恩惠,若是再收下藥材,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夫人說了,這是謝禮。」松陽笑著解釋道。
這顯然不是立刻就能準備好的,余舟心中清楚,安然這麼說,就是怕自己拒絕。他看了一眼藥材,都是給自己母親急需的藥材,其餘花哨又貴重的藥材,一概沒有。
余舟心中感激,不忍拒絕,便痛快的收了下來。
等到送了余家母子離開,安然抱著念哥兒回了正院,只聽念哥兒嘟嘟囔囔的道:「母親,我今晚要自己睡。」
又要自己睡?
安然從那天晚上就覺得很奇怪,一向粘她的念哥兒怎麼會提出要自己睡。
「念哥兒,你告訴母親,為什麼想自己睡呢?」安然看著窩在她懷中,眨巴著大眼睛的念哥兒,不由問出了口。
聽了他的話,念哥兒猶豫了片刻,還是乖乖說出了真相。「余家奶奶跟我說,我是長大了,要自己睡了,不能總是粘著母親。她還說思禮舅舅,也是三歲就自己睡的。」
原來竟是余母跟念哥兒說的這些?
安然起初還很奇怪,隨即想了想,頓時明白了余母的用意。
恐怕余母已經知道了念哥兒的身份,他這個來歷不明的庶子,在侯府中的地位難免尷尬。他和安然親近是好事,可安然是平遠侯夫人,又跟平遠侯正是新婚的時候,若是夜裡還要帶著念哥兒,恐怕多有不便。
是以余母在念哥兒和餘思禮玩耍時,無疑中說到了自己還跟母親一起睡的時候,便不著痕迹的提醒了念哥兒兩句。
念哥兒年紀小,可聽說思禮舅舅很早就不跟著母親一起睡時,便覺得自己也該做到,才是小男子漢。故此那一晚,他才走主動提出跟要自己去睡,倒是誤會陸侯爺了。
只是他做了可怕噩夢,才哭著去找自己的。
偏巧那時,她跟陸明修正——安然微紅了臉,趕緊搖搖頭,彷彿能將那些畫面給甩出去似的。
她答應了陸侯爺要補償的,況且這幾回,也著實對不起他。安然咬著牙猶豫了片刻,才沒說把念哥兒留在身邊。
「我們念哥兒真乖。」安然柔聲哄了他兩句,想了想,頗有些愧疚的道:「母親把你哄睡了,再走好不好?」
念哥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母親要去外祖母家嗎?」念哥兒眼巴巴的看著安然。
安然自知這些日子因為六娘的婚事,她在南安侯府的日子多一些,有些忽略了念哥兒。她點了點頭,她想許諾給念哥兒在路上帶回些小禮物做補償,可是念哥兒卻自己懂事的道:「母親去吧,我會跟桃枝姨姨她們在一起好好玩的。」
自從那個噩夢之後,念哥兒變得更加小心翼翼,更加的乖巧懂事。
「念哥兒。」安然摸了摸他的頭,有些心疼。她情知自己的三言兩語恐怕很難消除念哥兒心中的不安,只能平日里對他更好一些,才能讓他在這麼小的年紀里,有些童真在。
照例把念哥兒留在府中,安然讓翠屏帶著桃枝桃葉好生照看她。
安然自己則是梳洗更衣之後,帶著人準備去南安侯府。
正好在門前,碰上了匆匆趕回來的陸明修。
「侯爺,您今日衙門裡不是有事嗎?」安然看到他有些奇怪,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安然自己回去便好。
陸明修微微頷首,輕描淡寫的道:「已經處理好了,左右無事,不如陪你一起回去。」
今日是六娘回門的日子,照理說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不必理會這些。只是陸明修一想起最初安六娘故意在他面前想要詆毀九娘、還有安七娘也派人故意說些難聽的話,想要挑撥他和九娘的關係,陸明修就怒不可遏。
越是這樣,他就越要對九娘處處關懷,尤其是這樣的時候,他若是不去,指不定又有什麼流言傳出來。
他寧可自己累些,也要擠出一點時間來陪九娘回娘家。
安然半信半疑的抬頭看了一眼他,卻見陸侯爺面上一副風輕雲淡的神色,讓人瞧不出端倪來。
他扶著安然上了馬車,自己騎著馬往南安侯府去了。
******
南安侯府今日也很熱鬧,是六姑娘和新姑爺回門的日子,家裡的親戚都過來了。
大腹便便的三娘,也由雲詵陪著回了娘家。
等到安然和陸明修到時,堪堪比六娘和陳謙早到一些。去接人的是安鋒和安銳,這兩個舅爺雖小,卻在陳家收到了熱情的款待。
陳理和丁氏不但給了兩人厚厚的紅封,每個人還送了一對羊脂玉佩。不單是他們有,還有安鈺、七娘和十娘的一份。他們做的十分周到,讓人挑剔不出什麼來。
六娘今日打扮得很精神,整個人都是容光煥發的模樣。只見她穿了一件大紅色百蝶穿花的織金褙子,底下配了一條薑黃色的馬面裙。高高梳起的牡丹髻上,戴了赤金貓眼石的發箍、赤金碧璽石的發簪,赤金紅寶石的流蘇步搖……
彷彿生怕人不知道她在陳家過得不好似的。
相比之下,安然這個侯夫人、三娘這個世子妃,倒是低調多了。
南安侯府的幾個女婿,包括陸明修和雲詵,則是跟著安遠良一起招待陳謙去了,安然和三娘等人,則是在太夫人的榮安堂。
安然的兩個姑姑今日也過來了,她們各自帶了自己的女兒,人一下多了起來,內堂便是十分熱鬧。
她們的大姑母跟六娘說話,說她發箍上的貓眼石是難得的珍品。
兩個姑母都是庶出,太夫人只做面上的功夫,實際上是不大待見她們的。是以府中的事情,她們都是一知半解。六娘和九娘姐妹之間的那段往事,她們並不知情。
「這色澤真不錯。」她笑道:「更難得的是這一排一般大小的,真難為是怎麼找到的。」
六娘心中得意,面上卻不露半分,她只是笑容淺淺的道:「姑母謬讚了。敬茶那日婆母送了些首飾來,我隨手戴了這件罷了。」
這簡直是在不動聲色的炫耀,自己得婆婆寵愛,陳家又富貴。
「六姐今兒的打扮可真富貴。」七娘看到六娘竟一副喜氣洋洋、氣色極好的模樣,心中氣不打一處來。明明之前哭喪著臉,跟她說出嫁了之後,是如何孤苦無依云云,才引得她一步步走到了六娘早就設好的圈套中,六娘這不是過得很好!
六娘神色紋絲未變,仍是笑眯眯,只裝作沒聽到七娘的話。
可是七娘卻不肯放過六娘。
這又什麼可顯擺的?她真以為自己嫁進了勛貴世家?不過是商賈之流,有兩個臭錢罷了!
「我看跟九妹比起來,還得以為六姐是哪個侯府的侯夫人呢!」七娘眼睛盯著六娘,突然笑道:「六姐可是嫁對了人!」
她的話音未落,不單是六娘臉色難看,便是太夫人和趙氏,也都蹙起了眉。
安然正在跟五娘說話,一時倒沒聽清。直到房中突然一片安靜,她才回過神來。似乎太夫人跟前的那幾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七娘若是想要諷刺六娘,太夫人和趙氏未必真的會計較,畢竟六娘怎麼樣,她們心中一清二楚。可是她偏偏牽扯上了安然,正八經的侯夫人,若是安然因此跟家裡有了矛盾,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種諷刺人的法子,簡直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七娘,你為你六姐高興是有的。」太夫人看著七娘,目光中隱隱含著威脅之意。「只是別太高興過頭了。」
既是太夫人已經發了話,七娘只好悻悻的閉了嘴。
六娘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她卻並不表現出半分來。她已經夠累的了!在陳謙面前,要表現得溫柔恭順,明知道陳謙喜歡的安九,卻還要跟他裝出一副舉案齊眉的恩愛樣子給別人看。
回了娘家,她也不能松半分的勁兒。她甚至在娘家,已經沒有人會真心為她打算了。即便是太夫人,她的親祖母,於她而言也只會計較著利益的得失,並不會關心她是不是幸福。
畢竟當初嫁給陳謙,是她自己「強求」來的。
那封信件鐵證如山,白紙黑字寫著她的名字,她還能怎麼推脫?
虧得事情沒鬧大,南安侯府沒把她送到家廟,從此青燈古佛的了此一生。
既然如此,她就越要表現出自己的幸福來。丁氏是個手面大方的,這兩日來貴重的首飾、珍奇古玩,都是送來了不少。她今日頭上所戴的,一件陪嫁的首飾都沒有,全都是丁氏送來的。
她就是讓娘家的人都看一看,她過得有多好。
這樣花團錦簇的表現,本來就是裝給別人看的,鏡花水月一般。
可是這一口氣,她不能鬆懈。陳家是皇商又如何?只要她過得好……難道七娘嫁給方庾,就比她過得快活?
七娘往後可算是跟方庭同處在一個屋檐下,可偏生七娘是方庭的弟媳婦。
這種求而不得的折磨,七娘只會更難受!況且方庾一個庶子,能給七娘的生活定然還不如陳家給她的。
六娘想著,總算覺得暢快了些。
好在很快便在偏廳擺飯,緊張的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
在太夫人的那一桌上,是趙氏、兩個姑母、還有新嫁娘六娘,安然樂得跟三娘、四娘、五娘在一桌,十娘和七娘則是陪著她們姑母帶來的女兒。
五娘的兒子才一歲多,姐妹四個都是已經出嫁了的,在某種程度上,也都有孩子,故此不由說起了孩子來。
「我們寬哥兒,簡直離不得我。」五娘又是甜蜜又是苦惱,在她們姐妹間低聲道:「夜裡也是要追著我的。」
四娘也點了點頭,深意以然,包括安然都有這樣的感覺,念哥兒還是願意跟著她的。只有三娘好些,東哥兒自小就被奶娘養著,且還不到周歲,吃了睡的時候更多一些。且因為她懷著身孕,雲詵讓人看好了東哥兒,不許總去煩世子妃。
「是啊。」安然不由打趣道:「恐怕五姐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念哥兒已經三歲了,翻過年就是四歲,還時常粘著人。」
在座的五娘、四娘也都是知道念哥兒的身份,故此兩個人見安然接受如此的痛快,話里話外對這個庶子都極為疼愛,都覺得詫異。
六娘聽到三娘這一桌的談話,尤其是安然的話,突然想起她身邊還有個庶子噁心著她,心中不由舒坦了許多。
難道她安九娘做侯夫人就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