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陳謙不由皺了皺眉。
原以為這幾日他和六娘才成親,許蕙若是個聰明的,應該安分一些才對。怎麼這麼快就按捺不住,又來尋他?
今日陳謙是真的有事,不過距離赴約還有一段時候,他不介意先見一見許蕙。若她是個不安分的,他也好敲打一番。別在關鍵時候生出事端來,畢竟陳家未來的發展,還少不得要藉助南安侯府的力。
故此他把手中的紙條揉作一團,仍舊塞到袖子中。
他神色如常的順著抄手游廊走了出去,等出了垂花門,便拐了個彎,繞到了后罩房處。
果然看到了許蕙。
今兒陽光正好,許蕙和兩個丫鬟正在後頭曬被子。陳謙在一旁遠遠的看著,並沒有立刻靠近。不過片刻,不知二人跟許蕙說了些什麼,把活計都交給了許蕙,留下她一個人有些費勁兒展開被子晾曬。
陳謙在在遠處站了好一會兒,才走近了許蕙身邊。
「怎麼就你一個人?」陳謙佯裝沒看到方才的一幕,皺著眉問道:「難道是母親只把活計安排給你一個人?」
許蕙連連搖頭。
「不是的,大爺。」許蕙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柔聲解釋道:「左右我閑著沒事,不如幫著太太房裡的姐姐們做些活兒。」
陳謙盯著她看了半晌,看她眸中沒有半分不甘怨懟,反而十分坦然,才微微點了點頭。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陳謙對許蕙的態度和緩了些。
許蕙見左右無人,才低聲對陳謙道:「我知道這會兒找大爺來實在是不妥,可我實在擔心我娘。」話說到一半,許蕙先紅了眼圈,眼見著就要滴下淚來,「她身子骨一向都不好,這兩日越發的冷了,不知她身子如何。」
「還有我爹……」許蕙眼中泛著霧氣,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水光,低聲道:「西北這會兒天寒地凍,在那兒條件又差。往常每隔兩個月我都是給他寄些東西的,眼見又到了時候,我連封信都沒寫,我怕、我怕爹他擔心——」
說到傷心處,許蕙還是滴下淚來。
陳謙看著她淚水漣漣的難過模樣,柔弱無依的向自己求助,不由心中一軟。
「蕙娘,快別哭了,仔細傷了眼睛。」陳謙拍了拍她的手,輕聲安慰道:「我這就使人去看看你娘,你爹那邊,若是你想要置辦什麼東西,只管告訴我,我讓長青按照單子置辦。」
許蕙忙抬眼看著陳謙,紅紅的眼睛里透出一抹不敢置信的驚喜。「真的,大爺您沒騙我?」
「當然。」陳謙微微的笑,「爺什麼時候騙過你?」
許蕙聞言,強忍下心中的冷笑,神色柔順恭敬。到底陳謙還是留了一手,要防著她,不肯讓她出府。還什麼時候騙過她?許蕙簡直噁心急了,他把她從頭騙到尾,還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多謝大爺!」人在屋檐下,許蕙自然是偽裝得完美。不過她看著陳謙,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大爺,我還有一事相求,請您成全。」
陳謙挑眉看著她,不置可否。
「是這樣的。」許蕙硬著頭皮,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道:「每隔兩個月我和母親都會給父親寫家書。若是這次不寫,恐怕他會擔心。我想,能不能讓我寫一封家書給父親?」
這個要求,倒也不是很難辦。而且許蕙的信件,發出去之前自己檢查一遍,若是有什麼不妥的就打回來便是。
陳謙自信不會有出什麼問題,便也大度的答應下來。
「大爺,您對我真好!」許蕙感動得熱淚盈眶,那架勢,若不是二人已經發生了關係,簡直還能再以身相許一次。「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
「你好好陪在我身邊,便是對我的報答了。」陳謙目光柔和的看著許蕙,展示他深情的一面。
許蕙嬌羞的低頭。
「若沒什麼事,我先走了。」陳謙見她沒有別的話想說,便擺出架勢要離開。
不出他所料,他還沒離開兩步,身後便傳來了許蕙嬌聲呼喚。「您等等!」
陳謙停下了腳步,抬眼看她,目光中露出詢問的意思來。
「有句話我本不該問,可還是忍不住。」許蕙期期艾艾的看著陳謙,目光又是躲躲閃閃的。「您和大奶奶……還好嗎?」
陳謙沉默的看著她,一時間沒有接話。
許蕙有些慌了,都忘了拿帕子,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她強笑道:「您看我,跟您胡亂絮叨些什麼!我聽她們說了,大奶奶很漂亮,人又溫柔能幹,跟您很相配。您二位當然好了。您和大奶奶的事,本就沒有我置喙的地方——」
「蕙娘。」許蕙的話音未落,陳謙便打斷了她。「蕙娘,你要知道,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有時候,為了達成某些目的,為了整個家族我不得不這麼做。」陳謙的眼神深情又痛苦。「但是我待你的心,卻是始終都沒有變過。」
既是陳家大爺都跟她如此「深情」的表白,許蕙也是個識趣的。
「大爺,我知道的。」許蕙擦乾了眼淚,故作堅強道。「只要您心裡還有我,便足夠了。」
她那一副梨花帶雨、欲語還休的模樣,倒是打動了陳謙幾分。
忽然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還有說笑聲。許蕙忙推了陳謙一把,道:「大爺,您快離開,恐怕是艾草姐姐她們過來了!」
陳謙看了她一眼,很快的離開了。
而許蕙仍舊回到了架子面前,用力的敲打著被子。
眼下的機會難得,她一定要儘快和外頭取得聯繫,若是一直被困在陳府,她的未來也就完了。
她不是沒有看到丁氏是怎樣對六娘噓寒問暖、視若親女的。
重來一世,怎麼彷彿她跟安然的地位掉了個兒?如今為奴為婢、沒名沒分的人是她,而安然的姐姐,則是安享大奶奶的尊榮,錦衣玉食不說,還有整個陳府供著六娘。
而安然比六娘嫁得更好!
許蕙在心中冷冷的笑。
她聽到過丁氏的話,丁氏曾跟管家娘子商量,預備著如何討好南安侯府的幾位姑奶奶。首先要討好的自然是毅郡王妃世子妃安三娘和平遠侯夫人安九娘安然。
安三娘倒還罷了,每每聽到丁氏絞盡腦汁的琢磨安然的喜好,比如安然可能喜歡這個、可能喜歡那個時,許蕙只覺得嘲諷。
她簡直想跟丁氏去說,你知道么,前一世的安然被你踩到塵土裡,你百般磋磨她。安然早早的撒手人寰,很大一部分離不開丁氏對安然的折磨。而上一世你瞧不起的人,這一世卻要挖空心思的討好。
真真是好笑極了。
可許蕙面上卻不能泄露半分心中的情緒,別人只會以為她瘋了。
重生一世,人的命運真的會改變。
既是安然能一步登天,為何她不可以?更可況,她還掌握著那樣大的秘密,足以讓徐舟對她言聽計從。
只要有機會出去,她便能翻盤了。
許蕙目光沉沉的看著陳謙離開的身影。
從上一世他能果斷的拋棄安然來看,自己本該猜到他靠不住的。可恨她被上一世的錯覺所迷惑,當真以為陳謙是喜歡她的。這一世竟自投羅網——
她要立即糾正自己的錯誤,不能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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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謙從陳府出來后,徑直上了朱雀大街。
原因無他,原先他攀上的那兩個李側妃家族的親戚,又找上了他。
因為李側妃夥同自己的侄女李氏,妄圖謀害世子的子嗣,竟對世子妃下藥。儘管李側妃得寵數十年,然而出了這樣的事,毅郡王自然也是震驚至極。他沒想到,枕邊寵愛了許久的人,竟是如此蛇蠍心腸。
這會兒毅郡王妃再來添油加醋一番,即便什麼評判的話都不說,只把證據擺到毅郡王面前,便足以讓他狠下心來,處置李側妃。
此時傳出去,到底不光彩。且李側妃娘家有人在朝中為官,若是大動干戈,即便毅郡王府占理,嚷嚷得人盡皆知,郡王府也沒有體面。故此便想了這麼個折中的法子,讓李側妃和李氏去家廟中削髮為尼。
毅郡王夫婦親自到南安侯府賠禮道歉。
畢竟以後三娘還要在毅郡王府過一輩子,南安侯府得了面子,也不敢得理不饒人。
這件事最後算是和平的解決了。
而後沒多久,三娘又被診出有孕來,兩府皆大歡喜。
不過李側妃一族算是完了,尤其是依附著李側妃勢力的族人,都受到了牽連。
當時陳謙故意接近的兩個人,曾經幫李側妃散布安然謠言的那兩個,便算在其中。自己沒什麼出息,家中還要靠李側妃幫助,才能做了個小官。如今兩人的官職丟了,只能遊手好閒。
手中的銀子很快就用光了,他們突然想到曾經幫陳謙做的事。
如今京中誰不知道,平遠侯夫人極得平遠侯寵愛。在京中流言蜚語甚囂塵上之時,平遠侯便向皇上求旨賜婚,力排眾議娶了南安侯府的九姑娘。雖說出了個小小的插曲——平遠侯突然多了私生子出來,在別人看來,仍是安九娘佔了便宜的。
從不起眼的庶女一躍成為超品的侯夫人,不是什麼人都有這樣的福氣。
而被平遠侯千嬌百寵的人,竟被人陷害過……兩人十分有信心,若是把這樣的真相擺到陸侯爺面前,一定能獲得不菲的回報。
若陳謙是個識趣的……他們也不想這麼做,畢竟還是有風險的。萬一平遠侯生氣了,便會牽連到他們身上。可只用來威脅陳謙的話,便能有源源不斷的收入。
是以兩人打定了主意,要把陳謙給約出來,重新提一提舊事。
別以為他娶了南安侯府的六姑娘,便萬事大吉了。若是被人知道他對平遠侯夫人有過不可告人的心思……恐怕陳謙就完了。
兩人氣定神閑的叫了一壺好茶,等著陳謙過來。
「劉公子、魏公子。」陳謙猜到兩人可能會狗急跳牆,故此態度並沒有因為兩人的落魄而輕忽,仍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見禮。
陳謙的態度顯然取悅了二人。
「還忘了給陳公子道喜。」劉公子盯著陳謙,似笑非笑道:「聽說南安侯府的六姑娘極為漂亮,比嫁給了平遠侯的九姑娘也不差。恭喜陳公子抱得美人歸,算是得償所願了罷?」
陳謙微微一笑,神色愈發的謙遜。
他自然恨極了自己當時著急,自以為是的想要借刀殺人。原本他想著李側妃若是再得寵幾年,他做過的事情就不會暴露。誰知道李側妃倒了,正所謂樹倒猢猻散,有些人也開始不安分了。
「好說、好說。」陳謙笑容滿面的道:「改天一定另挑了好地方,請二位公子用飯。」
他心中自然清楚,兩人不是為了一頓飯來的。然而若是他先開口,未免顯得他著急、心虛,便會喪失了主動權。故此陳謙不管心中怎樣的焦灼,面上只比兩人更沉得住氣。
說實話,最怕這件事暴露的自然是他。他還清晰的記得,今日在南安侯府,招待他和六娘回門宴席上,陸明修那銳利的目光,略帶審視的掃過他。
而陸明修恐怕是真的喜歡九娘,只看他在細節處對九娘的照顧,這不是裝出來的。
「我們清楚,陳公子是個明白人。這會兒我們也就不繞彎子了。」被陳謙稱作魏公子的人,到底還是沒沉得住氣。「曾經你讓我們兄弟做過什麼事,你也清楚。若是傳出去,恐怕陳公子也不好做人的。」
陳謙聽罷,立即道:「魏公子的話,我竟不是很明白。我讓二位做過什麼事?我是出身商賈之家,是個生意人。若是真的和二位公子有聯繫,也不過是生意上的往來。商人講究以誠信立身,我可曾少了二位公子的銀子?」
兩人聽了陳謙這冠冕堂皇的話,在憤怒之餘,不由又有些心虛。
陳謙確實沒短了他們的銀子,甚至當時給的還非常的豐厚。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期。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起了再敲陳謙一筆的念頭。
若不是他們落魄了,也不屑於做這樣的事來。故此兩人對視一眼,那位劉公子便定了定神,道:「話不能這麼說。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如今擔得風險也不小。若是被人知道了真相,我們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如今京中風平浪靜,平遠侯也沒有再繼續追查的意思。左右他已經頂著流言蜚語把人娶回了家,應該不會再追究了。
「只要兩位公子不說,自然不會有人知道。」陳謙繼續跟兩人打太極,顧左右而言其他。「您二位放心,我的嘴很緊,任誰都撬不開。」
然而兩個人就是以要錢為目的來的。
見陳謙裝糊塗、跟他們兜圈子。他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陳公子,旁的就不多說了。如今我們兄弟兩個手頭有些緊,想跟兄弟借兩個銀子用用。等到以後手頭富裕了,自然會還給陳公子的。」
「我們每人一千兩便好。」
陳謙不太想給。倒不是他捨不得這兩千兩銀子,即便是背著丁氏,他手上還是有幾萬兩銀子可以動用的。然而這兩千兩給出去了,恐怕這件事根本結束不了。這次是兩千兩,下次可能五千兩、一萬兩、甚至是兩萬兩……
這可是個無底洞,人的貪心是無止境的。
陳謙面露為難、猶豫之色。
那兩人見了陳謙不肯給,面上頓時便露出不虞之色。
往事都被翻出來說了一通,逼得陳謙不得不勉強答應下來。
然而什麼時候給銀子、在哪裡給,陳謙只推脫說身上沒有帶許多銀票,給暫且擋了回去。
兩人給了他十天的期限,十天之內若是還見不到銀子,他們就不能保證這個秘密到底會有多少人知道。而其中知道的人,一定會有平遠侯陸明修。
其實陳謙都很懷疑,兩個人是不是真的敢把這事捅到陸明修跟前,他們兩人也得不到好處。如果不答應……陳謙又擔心這兩個人氣急敗壞之下,沒準會做出什麼蠢事來。
他們折進去不怕,若是把自己給牽連進去,可就得不償失了。
陳謙思來想去,還是答應下來。
兩人這才滿意的離開了。
陳謙一個人坐在窗邊的位置出神,心中頓時有了幾分發虛的感覺。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件事恐怕瞞不住。隨後他又在心中安慰自己,只要那兩個人能守住秘密,便不會再有人知道。陸明修再猜不到,他跟散布安九娘謠言的事有關係。
更可況,那位神出鬼沒的師爺幫他出過主意,說是已經幫他善後了。
陳謙有些舉棋不定。
或許可以再向他們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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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這兩日都在趕進度,要做一條腰帶給陸明修。
故此除了教念哥兒讀書之外,她都在讓錦屏指點她,開始抓緊時間來做綉活。到底因為先前短了練習,故此安然的綉活實在不怎麼樣,經常需要拆了重綉。
好在安然心態不錯,慢慢來吧,熟能生巧不是么?
她眼下要做的,還有給三娘嫡子的小衣裳。雖說離三娘生產還有三四個月,這些東西卻得及早的準備。誰讓她女紅不好呢。
安然怕自己拿捏不好,還特意找了平遠侯府中有經驗的媽媽,幫著她參詳該怎樣做,大小又是怎樣的。
到底是一份心意,舒適就好,好看與否先放在一邊。估計三娘就是要磨練她的女紅,倒不是真的指望著她能做出什麼精巧的綉活來。
她在一旁做綉活,念哥兒就自己乖乖的拿了玩具在一旁乖乖的玩,並不去打擾安然。
「夫人,歇一歇眼睛罷。」翠屏端著個黑漆連珠的托盤進來,上頭擺著熱氣騰騰的白糖糕、棗泥糕,還有一杯解膩的清茶和一杯蜜水。「也不在這一時的。」
安然這才抬頭,她伸手撫上自己的後頸,揉了揉。
「我這才做到哪兒啊。」她無奈的笑了笑,道:「連十娘都比我做得更好些,也沒嚷嚷著累。」
不過想到念哥兒就在一旁,她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她才招招手,讓念哥兒過來,誰知念哥兒竟走到了她身後,貼心的用小手幫她按摩起肩膀來。
安然心中一暖,不由彎了嘴角。
然而念哥兒力氣小,揉不動肩膀,便用把白嫩的小手握成拳頭,幫她用力捶著後背。雖說管不管用放在一邊,而念哥兒這份難得的心意,便讓人十分滿足、感動了。
「哥兒真乖、真懂事。」翠屏在一旁稱讚道:「都知道心疼夫人了。」
念哥兒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來,聽了翠屏的話,垂下了頭,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
「好了,謝謝念哥兒。」等念哥兒幫她按摩了一會兒后,安然便拉住了他的手,讓他到自己身前來。「母親已經好受多了,脖子也不疼了。多虧我們念哥兒。」
他還是不喜歡被人誇讚,故此乾脆把臉埋在了安然的懷中。
「來,吃些點心。」安然柔聲哄勸道:「有你愛吃的白糖糕,先用兩塊,午飯我讓人做了蝦餃。」
念哥兒這才乖乖的從她懷中出來,安然讓人打了水來,幫念哥兒洗了手,才拿了一塊白糖糕,讓他慢慢的吃著。間或安然還拿著杯子,喂念哥兒幾口蜜水喝。
陸明修幾乎不在家中用午飯,上回難得的休沐,不過是歇到了晌午,便又有事出門了。
用午飯的只有安然和念哥兒,故此兩人也隨意些,只撿著愛吃的在炕桌上擺了,也不用圓桌。
今兒天氣不錯,雖說還是有些冷,可是陽光很好。安然想著午飯前要帶著念哥兒去小花園轉一轉,總在屋子裡悶著人沒精神,也吃不下飯。
怕他凍著,在出門前,安然里一層外一層給念哥兒裹好,遠遠看過去,念哥兒像是個錦團兒似的,圓鼓鼓的。
「母親。」他被包得嚴嚴實實,小手費力的去夠安然的手。
安然看著糰子一般的念哥兒,不由輕笑出了聲。而念哥兒仍舊一臉困惑,不知道母親在笑什麼。
母子二人才要出門,走到了廊廡下,聽到青梅來傳話。
「夫人,外頭來了人。自稱是陳家的人,應該是六姑奶奶婆家的人。」青梅回話道:「說是六姑奶奶讓她來的,她給您送來了禮物,還說要給您請安。」
六娘竟派人來看她?
這簡直太奇怪了,兩人不說水火不容,出了之前的事,也該老死不相往來才是。六娘還敢往她跟前湊,是篤定了她不敢把過去兩人結怨的原因聲張出來罷!畢竟說出陳謙的事情來,對她也沒有好處。
誰知道安六娘突然抽了什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