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想著指日可待的好日子,德妃心中十分期盼。
小五背著這不光彩的身世,已經十四年了。陛下堅定認為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根本不待見他。小五可憐啊,明明就是陛下的子嗣,卻無端過了那些年的糟心日子。
三個兒子中,德妃最器重的是長子,但是最心疼的是幼子。至於中間那個,德妃則有些失望。
不過不管怎麼樣,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就算他不親自己,反倒是親曹妃母子,德妃也希望他將來至少可以過上富閑的生活,當個富貴王爺。
「現在想想,老三變成這樣,未必不是曹麗彤的計謀。當初因為那件事情,我跟你父皇鬧出矛盾來,老三還小,根本無暇照顧。老三老四先後也就差幾個月,曹氏若是求你父皇說要一起養,你父皇肯定會答應。」將過去的那些事情細細想來,德妃一陣心寒。
其實也怪她的,自己的兒子當初沒有照顧到,現在誰養他他親誰,也不怪他成了白眼狼。
「老三從小跟老四一起長大,他們兩個從小開始就一起住一起念書,感情難免會深厚些。偏老三是個書獃子,只會讀書,很多事情他未必會去想。就算你再三提點他,他自己一根筋,腦子轉不過彎來,也不會覺得你說的是對的。」
沈浥倒是不在乎這個:「曹妃母子不會真心待他好,魏王對他,更是只有利益。他需要吃苦頭,栽了跟頭了,自然就知道誰是對他好的,而誰又是利用他的。」
德妃放心了:「你這樣說,娘就安心了。」
沈浥只輕輕點點頭,就算德妃沒說什麼,他也明白過來。
兩個弟弟,將來少不得要他照拂。小五不必他操什麼心,他自己爭氣。至於老三,還得他費心周旋。
沈浥只在德妃宮中坐了會兒,之後,便有沈祿身邊的太監來說,陛下知道楚王進宮了,想見一見小皇孫。
沈浥夫妻抱著同心去沈祿的書房,沈祿看到人,直接免了兩個人的禮,自己伸手將同心抱過去。顛在懷裡,一朝天子,威儀至尊,此時此刻,就和藹得像普通人家的祖父。
「又長大了。」沈祿顛了顛,認真說,「看著好像也更胖了些,你們兩個養得好,朕得賞你們。」
甜珠只笑著不說話,沈浥卻道:「自從同心落地來,父皇賞賜他的東西就沒少過。他何德何能,實在不該承受這麼多的皇恩。」
沈祿不高興了:「他是朕的孫兒,朕給他什麼,都是應該的。朕幾個兒子中,也就楚王你……你的兩任王妃,給皇家添了龍脈。豌豌自然也好,但是平王妃生下豌豌后多年再無所出,難怪平王著急納側妃。現在好了,側妃懷了身子,又要添些喜氣了。」
「對了,平安如何了?」沈祿忽然問。
沈浥鎮定從容,面上不露絲毫怯意,只回答說:「送去城外休養了,兒臣也有時常去看他。還是老樣子。不過父皇放心,會好好調理著。
沈祿逗著同心,看著跟前的這個孫子,再想想平安小的時候,他也有些心疼起來。
「平安是朕的第一個孫子,朕自然也喜歡他。當初在燕州的時候事情多,朕……有些怠慢他了。」沈祿心裡對那個孫子有些過意不去,將同心遞給沈浥,又說,「到底什麼病?朕聽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送外面去,會不會不太妥當?」
「王爺,妾身來。」甜珠將同心接到自己懷裡,不管他們父子說什麼,她只坐在一旁抱著兒子。
沈浥道:「城外安靜,適合養病。平安的病很怪,需要靜養。兒臣寫了信去了燕州,過不了多久,洪老前輩會趕回京城來。到時候有他在,平安的身子也就不擔心了。」
「提到燕州,朕還是需要誇一誇五皇子。年紀雖然小,但是有你當年的風範。燕州邊境有他鎮守,朕算是放下心來了。」
沈浥知道沈洪剛剛打完一場勝仗,所以刻意提了燕州,也是想將話題繞到沈洪身上。
果然,沈祿不再提平安。
就著沈洪打了勝仗的事情,沈浥掂量著進言。知道陛下不喜小五,沈浥也不會明著誇沈洪,白惹陛下不高興。
不過,沈浥只稍稍說了幾句,恰大好處。沈祿心裡自然有一桿秤在,他心裡此刻,對沈洪是有些重視跟欣賞的。
「中秋怕是他趕不上了,等重陽節,朕讓他回來跟德妃聚一聚。」沈祿此刻還想著要哄德妃開心,所以便不留楚王一家三口了,「你們先回去吧,朕去德妃宮裡坐坐。」
出了陛下的書房,沈浥跟外面的小太監萬忠打聽:「剛剛誰來過?」
萬忠倒是也聰明,什麼都不問,只老實回答:「趙王殿下來過,給皇上請安的。」
沈浥點點頭,沒再說話。
果然是老三。
老三來這裡肯定是說了什麼,必然是老四與他說了什麼。沈浥心中暗罵老三愚蠢,卻也無可奈何。
他現在暫且還管不著老三的事情,先徹底解決掉曹妃還小五一個清白,這才是他當務之急需要做的。老三性子軟弱,不是個能成事的,縱然老四挑撥離間,那他一時間也做不出什麼來。
只要曹妃倒了,老四……不徹底垮掉,也得少條胳膊。
……
曹妃派出去的人給宮裡帶了話,郝嬤嬤將話帶去給曹妃。順便,也將在西域尋到的毒遞給曹妃。
「這個真的就是本宮曾經用來陷害過德妃的那種毒藥?」曹妃手上拿著藥包,覺得事情辦得有些過於順利了,總不對勁,「郝嬤嬤,你說,這事情要不要讓魏王去查一查?萬一弄錯了呢?要是弄錯了,本宮在陛下那裡,可就什麼都完了。」
「娘娘,此事不能讓魏王殿下知道。如果殿下知道了,他一定不會同意您這麼做的。」郝嬤嬤勸著,「娘娘您想想,這事情多冒險啊,殿下孝順,他定然不會讓您再冒險。他肯定會勸著說,讓您再忍著,忍到他可以獨擁天下的那刻起。殿下說的縱然也對,但是等到殿下坐擁天下,那個時候,陛下怕是也……」
「別說了,本宮明白。」曹妃到底是不肯就這樣讓自己的寢宮變成冷宮,她還在期盼著,盼著德妃失寵,陛下再重新寵愛於她。
「可是……十多年前,那是老天爺也幫本宮。那時候德妃懷了孩子,本宮才得以下手。現在德妃沒有懷孕,本宮下毒給誰?」曹妃有些心灰意冷,「她年紀也不小了,那麼受寵,肚子也不見有動靜。這種歲數如果再懷孩子,那必是老蚌生珠了。」
郝嬤嬤奉茶:「德妃老了,但是娘娘您還年輕。若是陛下能夠踏足娘娘您這裡,說不定,新皇子早就有了。」
「那是,本宮就是比她年輕。」曹妃手緊緊攥住那個藥包,咬牙切齒,「本宮熬也得熬死她。」
「娘娘,奴婢替您將這藥包收起來吧。咱們,從長計議。」
郝嬤嬤邊說,邊小心翼翼打量著曹妃。待見她漸漸鬆手后,郝嬤嬤才將裝著毒藥的紙包拿過來。
曹妃在一旁的鳳榻上坐下,目光死死盯著一處瞧。手撐著額頭,此刻腦子裡一直反覆在想著一件事情。
「嬤嬤,您說,如今咱們能不能再重新設計陷害德妃失貞?」曹妃歇了好久,忽然開了口。
郝嬤嬤已經將藥包收好,聽到這話,驚了下。然後走過去,站在曹妃身邊:「娘娘,您是真的要這樣做?」
曹妃卻是笑,搖搖頭:「難!太難了。如今在宮裡,不比從前在王府。而且,條件也不允許。這宮裡除了皇上外,到處都是太監,本宮就是手夠長,也沒那個姦夫。」
「其實……倒也不難。」
「不難?」曹妃看向郝嬤嬤,半信半疑,「嬤嬤且細細說說。」
郝嬤嬤道:「娘娘您忘了,能夠常來咱們後宮,常常跟妃嬪們打招呼的,除了陛下還有誰?」
「你是說……太醫院裡的太醫?」曹妃仿若恍然大悟,臉上表情可謂精彩紛呈,從茫然到欣喜,「你說的對,還有太醫呢。本宮記得,自從那回德妃大病過一場后,就常有太醫院的太醫來替她把平安脈。本宮怎麼忘了,奶娘,還是您的記性好。」
郝嬤嬤抬了抬眼皮子,皮笑肉不笑:「能為娘娘分憂,是奴婢的分內之事。」
曹妃搖頭,伸手要去拉郝嬤嬤的手。郝嬤嬤一驚,手卻迅速收回到袖子中去。
「嬤嬤近來好似與本宮生疏了,不似從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