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師門的小師妹(4)
張靜荷本來是站在肖修平的身後觀望的,可是當這伏青一進來她就覺得心頭堵得慌,瞧瞧這個小狐狸精都是個什麼樣子?全身上下濕漉漉的就這麼大喇喇的進了來,肖修平那一瞬間的驚艷她自然是沒錯過,這過錯當然都要推到少女的身上。就算對方是被迫拖進來的又怎麼樣,在張靜荷的眼中,對方現在只要還喘著氣,那都是罪過!
所以在眾人都還沉默的時候,她跳了出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伏青,你擅自闖入本派禁地盜取本派秘寶,這可是許許多多的弟子都親眼瞧見的,你還是莫要辯解惹掌門師伯生氣,好好認錯,掌門師伯興許能看在你往日的表現上,給你個寬大處理。」
祝寧嬋聞言似笑非笑的抬起頭看了高高在上的女人一眼,嘖,不怎麼聰明啊,比她預計的還要早一些承受不住。看來果然是個家裡有權有勢所以任性妄為的人,不過這也沒辦法,特別是在這種封建社會,權力代表一切。原本這天罡派里未嘗沒有人發現女人動的手腳,可是只是犧牲一個小孤兒就能解決的事情,誰還能給自己找麻煩複雜化呢?
可是眼下的狀況卻又稍微有些不一樣,派別里這麼多位高權重的人都沒說話呢,就算你張靜荷家裡再牛逼,大家私下裡知道就算了,在這刑罰堂內你也只是天罡派一個小小的弟子,有什麼資格插嘴?
同一時間,掌門那略微不悅的眼神劃過了張靜荷的方向。
肖修平見狀神色一凜,急忙將張靜荷推了回去,然後沖著前方拱了拱手:「興許是我平日里掌管院子太過於仁慈,倒是讓師兄看笑話了。」
可不是看笑話嗎?一個弟子偷盜秘寶,另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亂插嘴,男人只覺得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什麼倒霉的事兒都讓他趕上了。
掌門聽到他的話沒什麼反應,面無表情的再次將目光移回跪坐在堂下的少女身上。
原身那時候在水牢里泡了一宿,整個人被拉上來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了,甚至被人用腐蝕性十分強的水潑在身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皮膚早就已經被涼水侵蝕的沒有了知覺,那點刺痛根本不算什麼。那個時候原身根本沒有替自己辯解的能力,最了不起的也只不過是哼哼兩聲以示抗議,可是沒人在乎她的想法和感受,瞧著人都已經這樣了,那也是活不成了,審問什麼呀還,斷了筋脈扔出去了事。
可是現在不一樣,跑了一宿,少女的臉頰甚至沒有應該有的青白,看起來能跑能跳健康的不得了,這倒是不能草草了事,以免被下面的弟子說嘴。
「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掌門沉吟了一會兒,最終說道。
「謝謝掌門師伯。」祝寧嬋先是乖乖的叩了個頭,然後抬起身子,清脆的說道:「我是被人陷害的,還請掌門師伯明察。」
周圍開始有了小聲的議論。
掌門及其餘幾個長老都皺起了眉,幾道不客氣的目光就這麼上下打量著少女,好像能用眼神逼視對方露出馬腳一樣,顯然人都是更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還有一個詞兒叫先入為主。大家一開始就認為伏青是個手腳不幹凈的孤兒,那一切接受起來就順理成章了。可是這個小孤兒突然為自己開口辯解還口口聲聲的喊著冤枉,這種情況自然沒有人會相信。
「冤枉的?你這丫頭可有什麼證據?」身為門派開派以來唯一一個女長老,掌管陽耀院的天竺開了口,她頭髮灰黑摻雜著挽著簡單的髮髻,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模樣,一張略顯堅毅的面龐看起來頗具威嚴。她是主掌刑罰堂的長老,為人公平又嚴謹,雖然弟子們都怕她,但是對她也是十分的信服。
「回天竺長老的話,我確實那日後脖頸一痛就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在千風堂里躺著呢。別的都不說,以我在門派中的地位,您覺得我怎麼可能那麼清楚秘寶的位置啊?」祝寧嬋眨巴眨巴眼,口齒清晰。
這話一說出口天竺眉頭皺的更緊了,的確是如此,按理來說最低等的弟子是沒有資格知曉派內事務的,更別提能知道秘寶所在何處這種事情了,且為了確保秘寶的安全,每一年都會由掌門和幾位長老共同商議轉移秘寶的位置,所以這點的確很可疑。
但是也不是說就沒有人知道秘寶的準確位置,不是每個人都能保守秘密的,像是派內幾位在世俗界身份不俗的人,是有一定機會會知道,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哪個長老還沒兩個心腹弟子了?
這時候坐在天竺旁邊的長相好像彌勒佛似的陽傑院長老李宏洲開了口:「別人告訴你,你便知道了,也不是沒可能啊。」
這話一出肖修平連帶著張靜荷都變了臉色,肖修平心知李宏洲這話是針對他呢,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指責他派伏青前去盜取秘寶!
而張靜荷則是一方面擔憂肖修平被牽扯進去,另一方面害怕這伏青要真是將她說出來可怎麼辦?雖然她有信心有準備能夠脫身,可是到底改變不了她告訴少女秘寶在哪裡的事實。一旦掌門對此起了疑心,那她以後在派中就會舉步維艱了!
「李長老您說什麼呢?」少女滿臉疑惑:「您難不成覺得,我師父會蠢到利用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派內弟子?我武功吹破了天能有多厲害呀?我師父又不傻。」
肖修平聽到這話愣住了,錯愕的看向堂中央不卑不亢跪在那裡的少女,到底是動過心的,這會兒只覺得心頭溫暖,那心臟又砰砰砰的越跳越快。從昨天事發開始,他就一直想著的全都是怎麼和伏青脫離關係,可是現在面對李宏洲的為難,對方的想著的卻是第一時間將他摘出去。
真是個傻姑娘……
男人的心被愧疚緊緊纏繞,而且少女確實說出了盲點,的確,她是怎麼進入千風堂的?
「您說是嗎李長老?我這幾拳幾腳大家心裡都有數,要麼我也納悶了,千風堂的看守弟子都是痴獃嗎?就那麼讓我沒弄出一點動靜就進去了?那幾位師兄哪個身手不比我要高明,他們那天是正好都暈了吧?」
堂內有四個人登時變了臉色,沒錯,其中一個的確是暈了,守著另外三面的三個都沒事兒。原本暈了的那個的確是因為玩忽職守和原身一起被逐出了師門,但是他收取了張靜荷極大的好處,加上以他的功夫大可以去世俗界謀取個官職,從此平步青雲。所以在逐出師門之後,他還曾幫著張靜荷拔了原身的舌頭,斷了她的手筋,徹底斷了伏青的生機。
這千風堂坐落於天罡派的半山腰,是一個面積不算很大的建築,現在經過祝寧嬋這麼一說,眾人不禁疑惑了,練武之人耳聰目明,就算是伏青用計將看守北面的郭成安給弄暈了,那其餘三個人也理應聽到些什麼聲響才是。
郭成安呼吸變得急促,伸出手指著少女大聲辯駁:「我是被她用陰狠的計謀迷暈了過去!掌門,弟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說話間也『噗通』一聲跟著跪了下去。
「冤枉啊!」其餘三人見狀也急忙走上前跪了下去,其中一個還指著祝寧嬋破口大罵:「你用計迷暈了郭師弟也就罷了,何不幹脆承認了我們還敬你的風骨,如今你胡亂攀咬他人,可是瘋了?!」
相比於這四個人明顯的氣急敗壞,祝寧嬋就冷靜多了,聽到別人咒罵也只是揚了揚眉,然後看向了掌門的方向:「好哇,既然四位師兄口口聲聲說我迷暈了郭師兄,那我用的是什麼寶貝兒玩意兒呢?說出來也讓我長長見識,還有這等神物,不用近身就能把武功遠遠高於我的郭師兄弄得不省人事。」
「……」郭成安沒有能立即接的上來這話,然後嘴硬:「你用的什麼我哪裡知道?!」
「哦!對了,郭師兄您是受害人呢……」祝寧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看向了李宏洲:「李長老醫術最厲害,昨兒郭師兄暈倒了可是您替著診治的?那您知道我用的是什麼嗎?」
李宏洲自詡早年遊歷天下見識廣闊,特別是一身醫術十分的出色,聽到少女的問話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胸有成竹:「這點小伎倆自然是不能瞞過我了,你用的就是明國特有的神仙散!」
「明國特有呀?」祝寧嬋追問了一句。
搖頭晃腦,李宏洲表示肯定:「當然了,這神仙散是皇室特有的配方,旁人要得到還真的是不容易呢!」
「皇室特有?」隨著李宏洲說一句,少女的嘴邊笑意便深一分。
而站在人群里的張靜荷則是臉色越來越難看,此時恨不得衝上去撕碎小賤人的嘴!她就是明國人士,這麼問下去豈有她的好果子吃?!
在李宏洲再次表示肯定之後,祝寧嬋又接著問:「那這神仙散可會令人在百米之外就有反應?」
李宏洲遲疑了一下,皺眉盤算了一番,隨後肯定的搖了搖頭:「這東西雖然名貴,但是名貴在不傷人體,傳說明國的御醫就是用此物來給皇族醫治需要動刀子的傷病,這樣沒什麼痛苦。這東西是要置於口鼻吸入才有效果的,百米開外,怕是連一絲絲的粉末都聞不到吧。」
祝寧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也就是說這麼名貴明國皇室特有的神仙散不能幫助我遠遠的撂倒郭師兄,可是以我的身手只要踏入郭師兄周圍百米他便肯定能察覺。那麼問題來了,是哪個高手拿著這名貴的神仙散將郭師兄的口鼻捂住了呢?換句話說,要真的是我做的這件事,反正被發現也是死罪難逃,我還用煞費苦心的淘弄來這種不傷人的葯?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墊背才好呢。」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若有似無的滑過人群中的張靜荷,而旁的人自然也是發現了。
出身明國貴族,自然是有可能擁有這千金難求的神仙散。而且還有豐厚的錢財能夠誘使看管千風堂的弟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這件事是事先串通好的陷害,那麼便能合理的解釋伏青的疑問,為什麼郭成安平安無事。
見所有的視線都看向了自己,張靜荷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只是那緊握著佩劍的手出賣了她的緊張和不安:「伏青師妹好厲害的一張嘴,分分鐘就把這黑的說成了白的,不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還望掌門師伯和各位長老明察!」
「師姐著急解釋做什麼?」少女輕柔的開了口:「我剛剛說的話又沒說您的半句不是,師姐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張靜荷發誓,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了對方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