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突然關懷
大門突然被打開,一陣冷冽的風被帶進房間裡面,寧婉君冷的打了一個戰慄。
知夏卻裝作沒有瞧見的樣子,並未關上房門。
寧婉君冷然蹙眉,前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忍耐這個不知尊卑上下的丫鬟的,要不是為了留她有用……
「知夏姐姐,小點聲,莫要叨擾到了三小姐。」來秋相比知夏更有分寸不說,這考量也頗為得當。
寧婉君輕呼出一口氣,強忍著身體感受到的寒意,半眯著眼睛盯著門口。
只見寧老太君被雀姑攙扶著進了門口。
寧老太君依舊是氣度威嚴,眼睛掃過整個房間,最後落在了躺在床榻上的寧婉君身上,眼底閃爍著心痛。
瞧見寧婉君那蒼白如紙的模樣,寧老太君忙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床榻邊上。
「祖母來了,婉君此刻不能給祖母行禮,請祖母見諒。」寧婉君輕聲細語道。
寧老太君伸手拉起寧婉君的手,一股溫暖的感覺包裹著寧婉君的手,前世她從未得到過寧老太君的喜愛與歡心。
這種被祖母疼愛的感覺,她從未切身體驗過。
寧老太君渾濁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寧婉君,她微微嘆了口氣。
另一隻手撫上寧婉君的額頭,察覺無恙之後,緊張的面色這才鬆懈了幾分。
「婉君,是祖母對不住你,知道你落水了還讓你在外面吹風,又那麼晚才讓你回去。」
寧老太君眼底都是歉意,寧婉君瞧不出來虛情假意的意味。
寧婉君輕搖頭,淺淺一笑,頗為懂事的開口道:「跟祖母無關,是婉君從爹爹的書屋路過的時候,燈籠沒了。天上的月光又不夠引路,出走廊過石橋的時候,我自己失足掉進了荷花池裡面,這才病了。」
寧老太君聽到寧婉君口中提到了寧玄,不覺眸色更深,抬手慈愛的摸了摸寧婉君的頭。
「婉君,從前祖母不想見你,只因你與你爹長得有幾分相似,祖母總會觸景傷情,卻終究是苛待了你。」
前世從未又一次和寧老太君如此接近,如此親密,寧婉君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冰冷的堅硬如鐵。
可是她聽到寧老太君的話,卻鼻頭一酸,眼眶泛紅,哽咽一聲,「祖母……,婉君沒事的。」
「是祖母的錯,祖母從前只看重利益,昨日你與我一同抄佛經,講佛理那一瞬間,祖母才真正的大徹大悟。」
寧老太君從前對於寧婉君來說是一個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人,沒想到她也有這樣真情流露的時候。
「利益雖不可或缺,但真情才是一生難求,祖母看的出來你是真心敬愛祖母,祖母看到你這個樣子很是內疚,我的孫女兒……」寧老太君眼中噙著淚。
其實這麼一些年來,包括前生,寧老太君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威嚴模樣。
誇獎寬慰這等詞語從來都輪不到她,甚至寧婉君前生還因為害怕寧老太君,刻意躲避寧老太君,很少給寧老太君請安。
此生她卻深有感受,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都要真誠對待,時常聯繫才能夠有深厚的感情。
所謂感情也不過是各種大小事情,利益交疊堆積而成的情感,若是真的有割不斷的血緣關係的話,寧媛如前世也不會那般害她。
「祖母,婉君好好的呢。祖母別難過,要是祖母因為婉君壞了身子,那婉君可就罪責難當了。」
寧婉君柔聲一笑,伸手輕輕撫在寧老太君的手上。
「你娘和澈兒呢?」
寧老太君蹙了蹙眉,搖頭,「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
「阿澈的病症也不見好,娘肯定在照顧阿澈。」
寧婉君淺淺一笑,寧老太君心底卻閃過一抹心疼。
若非是昨日那一番「誤會」,寧老太君也不會瞧見寧婉君的韜光養晦,博學多才,更是張弛有度,謙遜大方。
更不會知道大房平日是怎麼苛待寧婉君的,也正是有了昨日,她才對眼前的這個孫女倍感愧疚。
此刻她見到寧婉君那寬容不計較又不爭不搶的模樣,皺著眉頭,搖頭,「婉君……,沒事,有祖母在。」
似有千言萬語在心頭,寧老太君卻也無法言說出來,大房苛待她,自己不疼她,衛氏只顧澈兒,算來算去,這個孫女受的委屈最多。
如此一想,寧老太君的心頭倒覺得有些對不住逝去的寧玄了。
若是他的在天之靈,知道自己的女兒被這樣對待,那心該是有多麼的痛。
「祖母,天色不早了,您該用早膳了,別再孫女兒這裡耽擱了,身體要緊。」
寧婉君眸光閃爍望著寧老太君,她的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這一刻她才知曉,有些東西或人因為自己的膽怯與畏懼,所以心中產生黑暗的假想,將自己所奢望不到的東西或者人進行醜化,讓自己心裏面能夠更好受一點。
「若是祖母真的擔心孫女兒,不妨好生生的吃完早膳,在佛堂幫孫女祈福。」
寧婉君含著笑,坦然接受了寧老太君突如其來的關懷。
寧老太君抬手輕拍了幾下寧婉君的手,面上淺淺一笑緩緩開口,「那就聽婉君的話,祖母就先走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祖母,您慢走。等婉君的身子好些了,就去給祖母請安。」婉君抿唇,覺得唇瓣有些乾澀,笑著給寧老太君送別。
很快寧老太君被雀姑攙扶著出了凝香院。
知夏方才站在邊上,將寧老抬腳的話語聽了個清楚,想必今日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入大房的耳朵里。
寧婉君,無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吩咐道:「知夏,本小姐餓了,你去廚屋裡面幫我拿些吃的吧。」
「好嘞,三小姐莫擔憂,知夏這就去。」
知夏笑眯眯的望著寧婉君,她正想著找個機會出凝香院呢,沒想到這寧婉君就主動叫她出去了。
也好這般方才能夠將今日的所言所聞傳遞出去。
瞧著知夏屁顛屁顛的出門門口,寧婉君嘴角含著一絲笑,繼續吩咐道:「來秋,你去把我葯拿來吧。」
方才她就已經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寧婉君何曾不知道自己這一次病的有多重。
那日荷花池的水寒氣入骨,若非是在最後一刻她爬上岸……
模糊零碎的記憶,襲上寧婉君的心頭,那朦朧之間將自己救起的身影是誰?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那人好像最後望書屋那邊走過去了。
此人來夜玄院邊上的書屋做什麼?很顯然這裡面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她寧婉君那日雖然迷迷糊糊,但她此刻能夠肯定,她說看到的那個人影不是假的。
「好。」來秋應了聲,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門,帶上了吹進緩緩冷風的房門。
瞧著來秋的背影離去,寧婉君心中卻更加清醒,她嘴角一勾。
心下已經有了決斷,等她身體好一點了,便要去書屋那邊瞧瞧。
書屋常年封閉,那人去書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寧婉君很好奇,她也很想查出點什麼來。
此刻門嘎吱一聲被推開,衛氏與阿澈緩緩進入了寧婉君的房間裡面。
當年她親眼看著躺在床上的弟弟被活生生的燒死了。
那時他也是一個偏偏少年郎,他嘴角含著笑,推諉的看著衛氏,「娘親,別管阿澈了,我都已經是廢人了,沒有活下去的必要,我會成為你們的負擔。」
「娘親,你堅持了那麼久是時候放下我了,從今以後你要多多關心姐姐。別管阿澈,救姐姐出去。」
前世阿澈面上掛著釋懷的笑,這是他最後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