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耳環含義
火海之中,寧婉君被濃煙熏得迷迷糊糊的,卻也能夠感受到有人費盡全力的拉扯自己。
周身灼熱的氣息,生疼的叫她不斷的擰眉。
也正是那一刻她緩緩睜開眼,瞧見躺在地上已經被燒了大半個身子的阿澈,還有身上滿是傷痕,卻仍舊奮力將自己往火場外面拖去的阿娘。
這一世的重生,讓她開始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了。
報仇只是其次,她要守護好這些家人。
「姐姐,你好一些了嗎?」
阿澈蒼白著臉,面上含著笑,蹦蹦跳跳的靠近了寧婉君。
阿澈比寧婉君小了三歲,卻已經有了小大人的模樣。
他仔仔細細的替寧婉君掖了掖被子,笑眯眯的看寧婉君。
寧婉君柔聲一笑,伸手摸了摸阿澈的蒼白無肉的臉龐。
阿澈此刻還是好好的,沒有癱瘓,少年臉上還有明媚的笑容,沒有徹底的被病魔打垮,也並非是她記憶之中的內向模樣。
時間剛剛好,今年!只要她今年找到機會治好阿澈,阿澈就不會因病癱瘓,也不會變成那般模樣,更加不會死。
「阿澈,姐姐沒事。」寧婉君柔柔開口。
阿澈暗啞的嗓子憋出一聲哭腔,「姐姐說謊,姐姐的臉色比阿澈的還要白。」
衛氏淚眼汪汪的瞧著寧婉君,搖頭自責道:「是為娘的錯,那日聽到來秋傳來的消息,說你得了老太君的誇讚。」
「後來又聽到下人說你和老太君一同去了佛堂。」
「娘,心中高興極了,你一天未歸,我都以為是老太君,因為昨個的事情太過高興,太過喜歡你,所以將你留在了佛堂休息。」
「要不是來秋的話……」說到這裡衛氏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涌了出來。
寧婉君蒼然一笑,搖頭道:「娘親,阿澈,我沒事了。不過是普通的風寒,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是為娘的不對,不能一碗水端平,自你小時候,娘就一心撲在照顧阿澈的事情上,將你忽略了,娘親也不願意,你之前不與娘親親近,反倒是與大房的人親近。」
「只是今後娘親,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只能夠勸你不要和大房過多的接近。」
寧婉君眨巴著眼睛,心裏面卻跟明鏡似的,她清楚的知曉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阿娘並非是什麼都不明白,而是阿娘看的透徹,不爭不搶!
可是縱然阿娘與自己都不爭不搶又怎麼樣?難道前世就活的好好的嗎?並沒有,她們都被大房一脈的人害死了。
人應當要滿懷善意,但也要有能力感知分辨善惡的能力。
一味的忍讓,那是在縱容作惡。
向來都是溫婉善良的阿娘,鼓起勇氣對著寧婉君說了這一句話,寧婉君明白這是出於對她的關愛。
前世的悔恨再度湧上心頭,她的眼眶泛紅,緊緊的盯著她的阿娘,淺淺開口:「娘,女兒都明白了。」
說著她伸手摸了摸阿澈的臉,「女兒的身子都不算什麼,要及時治療阿澈的病才可以,在寺廟養了這麼久也不見好,不妨找個靠譜的大夫吧。」
「這揚州城的大夫那個娘親沒有請過,只是無人能夠治得了,阿澈的病,苦了咱們阿澈了。」衛氏低頭抹淚,柔柔開口。
此刻寧婉君才知道娘親支撐著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家有多麼的不容易,她要給阿澈看病,還有擔憂自己的安危,前世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蠢事。
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最後害死了自己僅有的親人。
好在一切都還可以重來,她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也可以改變親人的命運。
來秋端著葯,小心的用手肘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側身進入門口,讓那灌入的風變得少了許多。
她又用手肘將那門關上,這才端著葯婉過來。
來秋的確是一個心思縝密且又忠心不二的丫鬟,前世她們主僕二人到後來反倒是更像是姊妹關係。
「三小姐,將葯喝下吧。」來秋吹了吹那冒著熱氣的葯。
寧婉君最討厭吃藥,但她卻不得不喝下這一碗葯,因為只有這樣她的身體才能夠快快好起來,她才有機會去找到大夫為阿澈看病。
她清楚她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半個月就是當年她在游湖郊外得到那飛鷹令牌的時候,她在此之前儘快好起來。
寧婉君接過來秋手上的葯,一飲而盡,滿嘴都是苦澀的感覺,還有一些藥物的粉末落在口腔裡面,她苦得緊擰著眉。
阿澈有些擔憂的盯著寧婉君,右手撫平寧婉君的眉頭,左手從衣袖裡面取出了一枚糖糕,「姐姐,你看這是什麼?」
「這是葉亭坊的糖糕!」寧婉君前世最愛吃的就是這個,此刻瞧見腦海之中關於糖糕的美好記憶再度被勾起。
她記得她爹寧玄在世的時候,時常給她帶糖糕。
阿澈與娘親居然還記得她的喜好!
寧婉君眨巴著,看著阿澈開口,「姐姐可以吃嗎?」
「這就是阿澈叫娘親給姐姐買的。吃吧,葯一定很苦吧。」阿澈說著將那糖糕送到了寧婉君的嘴邊。
她嗅到那甜糯糯的絲絲香氣,記憶湧上心頭,她眼中飽含著淚水,阿澈將糖糕餵給了她。
甜糕的味道將藥物的苦澀沖淡,她笑意盈盈的伸手摸了摸寧澈的頭,「謝謝你,阿澈。還有娘。」
「婉君,你在一夕之間長大了,可是娘心中只有心疼,因為娘從你的眼中看到了痛苦與仇恨,被這樣的情緒包裹是不會快樂的。」
衛氏的墨筆丹青的高手,對寫意十分精通,自然對於人心境的把控與了解更為深刻。
寧婉君輕點頭,蠕動著嘴,「我知道了,娘。」
話罷她又擺了擺手,吩咐來秋,「來秋將我那衣服裡面的翡翠耳環拿過來。」
來秋輕點頭,立馬反應過來,將那葯碗放在座椅邊上,忙走到了那有些簡陋的梳妝台上,從一個檀木盒子裡面取出了一對翡翠耳環。
「三小姐,是這個嗎?」來秋將那翡翠耳環拿到了邊上。
寧婉君輕點頭接過翡翠耳環,遞給了衛氏,見衛氏伸手不接,便開口勸解道;「娘啊……,你就拿著吧,這是給阿澈看病的。」
「這是……」衛氏盯著那翡翠耳環,瞧了幾眼,微微蹙眉,「婉君,這是寧老太君給你的?」
寧婉君乖巧點頭,「前日祖母贈與婉君的。」
「那,更不能拿去給阿澈看病了。」衛氏搖頭擺手拒絕。
「為什麼?」寧婉君更覺疑惑,追問道。
衛氏搖頭嘆息,「這東西有些年份了,娘能夠把這個東西給你,總算是沒有將我們二房當做外人,這東西是你祖父送給你祖母的。」
寧婉君聽聞此話,長舒一口氣,輕點頭表示理解,「原來這裡面還有這樣一層含義。」
那麼這個翡翠耳環的確不能出手了,這等同是寧老太君對於她,對於二房的認可。
「娘,你放心,不必擔心阿澈的事情了,我有辦法給阿澈治病。」寧婉君將那翡翠耳環貼身收好,堅定的瞧著衛氏說道。
衛氏面上欣慰,伸手摸了摸寧婉君烏黑如墨的髮絲,溫婉言說,「婉君,你還是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娘親,阿澈的病不能拖了。」
寧婉君猶記得前世六年前,她在老太君面前失去了本就只有一丁點的寵愛之後,一直鬱鬱寡歡。
而寧澈則是在她及笄的那個月,便堪堪病倒,癱瘓在床。
再也不曾好過,自此寧澈變得內心敏感,時常將自己關在屋子裡面,脾氣偶爾也有些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