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回豆蔻
一絲光亮透進瞳孔,杜容催緩緩睜開雙眸,臉上黏黏的似乎是已經乾涸的血跡,而額角那出傷口,正發出陣陣刺痛。
頭頂上是灰藍的天空,四周潮濕的井壁。杜容催怔忡片刻,而後忍不住放聲大笑。
她回來了,她竟然回來了!
這是十四歲那年,她跌落進柴房枯井的那日!
可她清楚的記得,杜容琳陪她到柴房找跑丟的白貓,卻在經過枯井邊時,將她推進井裡。
誰知杜容琳倒打一耙,說是杜容催欲將她推至井底,她落荒而逃,誰知積雪路滑,杜容催自己跌進了井裡。
那時杜容琳痛哭流涕,說這一切僅僅是因為兩人同時看中祖母的玉佩,而祖母將其賞給了她。
因為自小是相府嫡女,杜容催性子很是倔強跋扈,加上不得人心,全府上下除了蕭麗佳,竟全都信了杜容琳的誣陷之言。
只是再活一世,她必是不會讓一切重演!
此時後院前庭的空地上,跪滿了僕役下人,而他們面前站著的,正是杜容催的母親蕭麗佳以及杜容琳的母親晉苒苒。
當然,還有那張杜容催做鬼也不會忘記的面孔,杜容琳!
在杜容催成為皇后前,蕭麗佳就已經去世,如今多年未見,竟如熱淚盈眶,哽咽不已。
見狀,蕭麗佳心如刀絞,橫眉怒目道:「大小姐竟獨自一人來到柴房,沒有一個人知道護主,你們倒是說說,杜府留著你們是吃白飯的嗎?先將他們拖下去杖責三十大板,若還有氣,便全都發賣了」
那些丫鬟婆子抖地如同篩糠。
雖說蕭麗佳此舉是護犢心切,可前世卻使她冠上了殘暴無常,草菅人命的罪名,在府里早早被孤立,以至於世人皆知,相國杜家大小姐,不可交之。
只見杜容催走上前來,緩緩跪下:「請母親放過這些下人!是我故意避開下人,獨自去了柴房,我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任性而連累他們……」
說著,杜容催竟哽咽起來。
「快快起來,母親什麼都答應你!」蕭麗佳怎敢再同她討價還價,忙拉起杜容催。
她也順勢起身,若有若無地瞟向杜容琳。只見她頻頻抬眸,欲言又止的模樣很是滑稽。
活過一世,杜容催自是知道她欲說什麼。
跌落井時,沒人知道她與杜容琳呆在一起,前世是她先將事情挑明,才給了杜容琳倒打一耙的機會,如今,倒看看她杜容琳還有什麼本事。
「母親,我養的那隻白貓不見了,昨日妹妹同我說,她在柴房見過這隻白貓,我就自己一個人過來找找,只是經過這枯井之時,有隻手從背後推了我一把!」
杜容催瞪大雙眸,似乎還沒從那種恐懼里解脫,可唇角,卻若有若無地勾起。
眾人心中一驚,不約而同的看向杜容琳。
「你,你胡說什麼!我們明明是一同去的,怎得就變成你一個人去的了!?」杜容琳慌忙解釋,生怕別人誤會什麼,可恰恰是這句話,正中了杜容催的下懷。
「哦,是啊!瞧我這腦袋,摔了一下就記不真切了。」杜容催揉揉額角,唇角的笑意更甚,「所以,妹妹,你為什麼要把我推到井底下去?」
沒想她話題轉地如此之快,杜容琳本就心虛,如此一來竟開始結巴:「別,別血口噴人!是你先要將我推進去,虧我跑得快,才免受這場災難,誰知你自己竟跌進井裡去了!」
杜容催冷笑一聲:「我那白貓數日未見,此行是來尋它,我又為何無故要將你推下井底?再說……」瞥見人群后匆匆趕來的身影,她話鋒猛地一轉,「你既是知道我跌進了井底,為何不去通知母親救我,反倒丟下我獨自逃走?妹妹,平日里,姨娘可就是如此教導地你?」
她將音量提上三分,畢竟是前世做過皇后,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度,一下子顯露無遺。
眾人心中一凜,望向杜容琳和晉苒苒的眼神便都多了些複雜。
「容催說的不錯!」身後響起沉穩威嚴的男聲,循聲望去正是外出歸來的杜相杜明卿。他負手走來,雙眸略含怒意地看向晉苒苒:「慈母多敗兒!」
晉苒苒神情錯愕,忙俯身向杜明卿請罪:「老爺息怒,是苒苒教子無方,容琳年齡尚小……」
沒等她說完,杜明卿冷哼一聲:「年齡尚小?她明年便是及笄的女子,卻連手足之情都置若罔聞,我杜明卿自詡重情重義,如今卻有一個如此薄情寡義之女!」
杜容琳聞言,雙腿一軟也跪下身子,瞬間哭地梨花帶雨:「父親明察,姐姐嫉妒我得了祖母的玉佩,處心積慮想要害我,我當時只是心中慌亂,從未想過做薄情寡義之人啊!」
如若是前世那般,她這番說辭可謂天衣無縫,只是如今丟下杜容催不管的事情已在眾人心中先入為主,如此解釋只能算作惡意中傷。
杜容催斂下眉眼,沒人看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快意。
「處心積慮?!你們自小在我眼前長大,你姐姐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如今竟成你口中處心積慮之人!來人,把二小姐帶進祠堂,跪上一天一夜,看她是否能反省自己的過錯!」
「老爺,不要啊,老爺!」晉苒苒拉住杜明卿的袖擺,卻被他狠狠甩開。
前世活地不明不白,杜容催直到父親不在世時才真正了解他的脾性。在官場沉浮多年,看慣了同僚間的爾虞我詐,所以杜明卿最難以忍受的,便是手足間的相互爭鬥。
這也是為何前世的杜容琳,可以輕而易舉地離間她與父親。
「父親,容琳從未想過要誣陷姐姐,容琳是誠心待姐姐的啊!」杜容琳依舊痛哭,只是再次聽聞「誠心」二字,杜容催忍不住心頭一晃。
「你姐姐跌落井底生死未卜,你卻不聞不問一人逃離,此為不義。我素以為你二人向來交好,卻從你口中聽到誣陷之言,此為不仁!你還不知悔改,那便跪上三天三夜,跪倒你知道錯誤為止!」
杜容琳很快被下人拉走,一旁的晉苒苒兩眼一黑,竟昏了過去。而杜明卿心下正憤恨,只吩咐眾人帶二夫人下去休息,便拂袖離去。
這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順利,杜容催眯眯雙眼,今後的好戲,才剛要上場呢!
因著上回父親的處罰,杜容琳這些日子事事低調,她從出生至今,怕也沒受過如此羞辱,如今的沉寂,不過是為日後的加倍奉還做上鋪墊。
「大小姐,老爺又給二小姐房裡送去了補品。」身邊的丫鬟如意又在給杜容催念叨,「老爺上次那樣懲罰二小姐,卻還是……」
話沒說完,如意猛的捂住嘴,眼神略顯惶恐地看向杜容催。她知道,自家小姐最恨別人說出老爺偏愛二小姐的話。
誰知杜容催輕笑一聲:「父親偏愛容琳,我又不是第一天知曉。行了,今日昌邑公主邀我入宮,馬車可備好了?」
「備……備好了」
杜容催對鏡整理好儀容,起身往門外走去,沒人注意到,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陰暗。
前世杜容琳便深知如何討得父親偏愛,三番五次使計令父親處罰自己,甚至讓父親說出過要與自己斷絕關係的話語。只是前世的她任人欺凌,對杜容琳也無一絲懷疑,才落得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馬車搖搖晃晃,杜容催掀開車簾,發覺已經進了承德門,眼前便是幽深輝煌的皇宮,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曾做過昌邑公主的伴讀,與這個天真無邪的公主私聊甚好,只是前世因為種種原因,兩人最終分道揚鑣。想到這裡,杜容催忍不住嘆了口氣。
「容催,容催。」她方從馬車上下來,便被昌邑公主抱了個滿懷,「許久未見,你可曾想我?」
聞言,杜容催心感溫暖,剛欲回復,卻抬眼看到公主背後站著的男子,所有言語瞬間卡在喉嚨。
謝承睿身上的蟒袍精緻華麗,卻也如同他本人一般冰冷無情。只是此刻,杜容催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恨不得撕爛眼前這人的衝動。
「見過……太子……」她僵硬地屈身請安,才意識到此時他尚為太子,硬生生將那句皇上咽了下去。
「容催,你今日怎麼與我如此生疏,可是身子不舒服?」謝承睿臉上堆滿溫柔,眼神殷切地望向杜容催。
前世就是被他這副充滿「愛意」的模樣欺騙,臨死前看清了他的狠毒無情,只覺得此時噁心地厲害。
杜容催不動聲色地避開謝承睿的眼神:「太子尊貴無雙,如此問話倒是折煞容催了。太子若無他事,容催便與公主一同去了。」說完,下意識握緊了公主的手腕
哪想昌邑毫無心計,竟不懂容催言下之意,忙接到:「太子哥哥便是與你我二人同行,今日太傅有課,容催陪我們去學堂吧!」
心知已無法推脫,杜容催只能忍住內心的滔天恨意,面色平靜地與謝承睿同行,他卻仍不知廉恥地向她傳達自己的思念之情。
「容催可是討厭我了?怎麼這回不見喚我太子哥哥?往日……」
這種略帶委屈的怨言,若是換上以前的杜容催,怕是早已潰不成軍,投懷送抱。只是現在,她有條不紊地冷聲回答:「容催怎敢討厭太子?只是太子是皇室血脈,這一聲哥哥,於情於理,都不合適。以前是容催不懂事,今後,請太子不要再為難容催了。」
這一番話說完,令謝承睿的面色紅白交替,鼻腔冷哼一聲,兩人便再任何對話。
「打,給本皇子狠勁打!這個乞丐竟然還敢來學堂,上次偷了本皇子的東西,看來教訓的還不夠!」隔著好遠,便聽到一陣喧鬧的打罵聲從學堂的院子里傳出來。
待他們走近,便看到一群衣著光鮮的皇親國戚在圍毆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弱男孩。
而為首那個自稱本皇子的,是當今寵妃蘇妃所出的三皇子謝炳乾。
杜容催看著那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忽然心神一震,大喝道:「住手!」
眾人停住動作,循聲望去,卻見是相府的嫡女杜容催。
他們肯定認得並且忌憚自己,這是前世杜容催為數不多的驕傲之一。
父親是當今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母親是當今皇太后的侄女。杜容催自小便深得皇上太后喜愛,論地位不低於任何一個公主。
這也是謝承睿為什麼要拼盡全力娶到她的原因。
所以當她喊停之時,哪怕是三皇子,也沒發出一點的怨言。
「你們打的,是六皇子?」杜容催往前走幾步,聲音淡淡的,卻夾雜著一種難以忽略的威嚴。「皇上恩典,賜你們眾人同皇子們習讀,卻沒想你們非但不知謝恩,反倒欺負起皇子!照我們大凌的刑法,欺辱皇室,是要處以極刑的!」
她話音剛落,有幾個高官之子雙腿一軟,竟跪在了地上。
「是本皇子的命令,他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三皇子回過神,站在眾人前面,倒也稱得上是敢作敢當。
杜容催眯了眯雙眼:「骨肉相殘,恃寵而驕,為非作歹。三皇子,這三個罪名,你想安上哪一個?」
三皇子一愣,但自小順風順水長大的他顯然沒有畏懼:「你別嚇唬我,他母妃不過是個被父皇打入冷宮的賤人,呵呵,六皇子?他是不是雜種都還不知道呢!」
若不是親眼所見,杜容催根本不能想象一個十幾歲的男孩,能說出如此骯髒的話語。
幾乎瞬間,地上的六皇子猛的撲上去,死命抓住三皇子的脖子,將他扭倒在地。
「你找死!」三皇子回過神后,抬腿踢到六皇子的肚子上,這一腳十乘十的力量,他整個人飛出數米遠,而後紙片般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杜容催心頭一震,剛欲過去查看,卻被謝承睿伸手攔住:「容催,你似乎對這個雜種很感興趣啊?」
他眼中對六皇子的厭惡呼之欲出,似乎根本沒有身為太子的一點自知。
「我對誰感興趣都是我的自由,太子殿下,您未免管的太多了吧?」說完,她推開太子的胳膊,走向癱倒在地的六皇子。
呼吸雖然微弱,好在還活著。杜容催低頭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矮小的男孩,幾乎很難想象,自己臨死前,是他一箭殺死了金戎王。
只是那一箭還是遲了,無力改變自己被萬箭穿心的命運。
「快去叫太醫!」
誰知三皇子冷哼一聲:「叫太醫?你們想都別想!」
這時,人群後傳來嘈雜,一個年輕男子從眾人之間走來,淡淡問道:「三皇子此言當真?」
見到此人,三皇子一下子沒了氣勢,忙作揖行禮:「炳乾知錯,請邢太傅責罰。」
邢太傅?杜容催抬頭看去,只見這男子約摸二十五,一身青衣,眉目疏離,倒像是個歸隱山林的隱士。
邢煜貞,沒想到他竟在皇宮裡做過太傅?
前世若不是有此人輔佐,謝承睿絕不能順利坐上皇帝之位。但杜容催想不明白,如此睿智聰慧之人,怎能看不透謝承睿的真實面目?
「太傅,是承睿的過錯,沒有盡到太子之責,管好皇弟們。來人,快去太醫院請太醫!」
若說演戲,怕是沒有人比得過謝承睿。他現在滿臉的擔憂自責,竟絲毫沒有破綻。
怪不得,前世的自己在臨死之前才將他的狼心狗肺看透!
杜容催瞥向太子的目光充滿厭惡,只是這一切並未逃過邢煜貞的雙眼,他斂下眉眼,眸色晦暗看不清情緒。
見事情已然解決,邢煜貞剛欲離去,卻聽聞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太傅留步!」
邢煜貞轉身,卻見杜容催幾欲上前。
「容催前兩日讀了詩經中的山有扶蘇,世人皆道這是女子調侃戲謔中的愛,但容催卻以為,此篇若是出自容催之口,便是真真正正的狂且與狡童,別無它意。」
她的話鏗鏘有力,然而邢煜貞只幽幽看了她一眼:「杜小姐聰慧敏銳,如此年齡便有自己的見解,難得難得。」
不知是他故意裝傻,還是杜容催的暗示不夠,邢煜貞絲毫沒有對太子產生懷疑,仍舊轉身告退,只是沒人注意,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六皇子很快便被人帶了下去,杜容催雖然心有擔憂,卻已不敢再過多表現,今日出言相救在旁人眼中已是不解,若再與他親近,怕是會被人看出端倪。
「容催,你今日很是不同啊……」待邢煜貞離去,謝承睿雙手負在身後,眼神幽深。
「昨日的太子與明日的太子,怕也會不同吧?」杜容催冷聲回應。
謝承睿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她已轉身離去,眼神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半刻。
他放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冬日裡本就沒什麼日光,午後起便簌簌飄起了雪粒,不出片刻,已然變作鵝毛大雪。
杜容催趁昌邑公主午休,便悄悄從西六宮的小路,撐傘冒雪前往冷宮的方向。
前世所有的苦難與痛恨,都是從此處開始,她站在破敗冷清的門院前,卻無法邁步前行。
突然間,院內傳來極其輕微的啜泣聲,夾雜在飄落的雪花中,似乎隨風而去。
推開院門,面前一切觸目驚心。
滿地潔白積雪,卻沾染一片的猩紅,女子躺在地上面色青紫,似乎早已斷氣,而那個哭聲,正是身邊瘦小的男孩所發出。
兩人身上皆是厚厚的積雪,若不是男孩肩頭聳動,甚至不知他是死是活。
「六皇子?」杜容催輕聲喚道,將手中的傘默默撐在六皇子頭上。
他的背影顯然一愣,細微的哭聲立馬中斷。
「你一定想知道,到底是誰害死了你母妃。」見他不再哭泣,杜容催繼續說道。
哪知蹲在地上的謝季燾猛然起身,死死抓住杜容催的衣襟:「你告訴我,是誰,到底是誰?!」
他雙眸通紅,眼神中的恨意早已不再屬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前世在後宮沉浮多年,這些宮闈秘聞於她而言已然不是秘密。自己的婆婆,那時已為太后的皇後娘娘,親口說過,當年如何用手段整垮賀蘭妃,又是如何假借他人之手除去這個隱患。
至於原因,便是帝王之愛,致使其成為眾矢之的。
而這個賀蘭妃,此時躺在雪中早已斷氣。
杜容催思緒從遠處飛回,她忽然用力抓緊面前瘦弱的男孩,大聲問道:「你想為你母妃復仇嗎?」
謝季燾愣住,茫然點頭,眼神卻意外堅定。
她鬆開他,兩人任由雪花飄落全身。
「那你記好,謝季燾,你的母親是皇權鬥爭的犧牲品,從今往後,你的敵人,便是你的兄弟,而你最終要擊垮的,是太子!只有那時,你才有實力去為母親復仇!」
空曠破敗院落里的這段話,成了少年一生復仇的起點,也成了他一生難以忘卻的夢境。
而這一切杜容催皆是不知,她並未選擇將皇后直接擺上檯面,因為她並不確定,此時的六皇子,是否有能力承受一個明確的仇人。
杜容催將自己的玉佩遞給謝季燾:「日後若有難處,可來相府尋我。記住,萬不可將我與你之事傳出。」
回頭看了少年兩眼,定了定心,便匆匆趕回公主的寢殿。
整整一下午,杜容催都帶著心事,大約也被昌邑公主看出,兩人閑聊片刻,便放她出宮。
又經一路顛簸,方回到府中,她即向如意詢問:「今日府中可有發生何時?」
如意想了想,一一作答:「倒無大事,只是二姨娘院中來了幾位親戚。」
「親戚?」杜容催思索一番,手指不覺攥緊,「我怎麼不記得有需要探親的日子?」
「說是家鄉旱災,要奴婢看,其實就是投奔二姨娘的……」如意一驚,方知自己多嘴,「小姐恕罪。」
誰知杜容催非但沒怪罪,反倒悠然一笑:「你說得沒錯,就是來投奔的,只是這二姨娘能是什麼大樹?人家心比天高,自然是要攀上更高的樹了……」
她說完,眼神微微一眯。
前世就是這幾個狐鼠小人,精心謀划,讓母親被「捉姦在床」,父親震怒,要休掉母親,而母親哪裡承受得了如此冤情,含恨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