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本鬼
「傷員太多,從縣城撤出的時候,沒法全部帶走。日本人信仰武士道精神,他們寧可死,也不願做俘虜。自裁而亡雖然是效忠天皇最好的方式,但是那麼一來,他們的屍體,就會落入我軍手中。在他們看來,對他們的信仰,以及他們的天皇,是一種莫莫大的侮辱。於是,那些重傷員便集中在那坑裡,被炸藥活活炸死了…」
聶晨的臉色有些發白,怔怔的站在那裡。
「那個坑,大概就在你們學校食堂那個位置。當年我帶人建學校的時候,從那裡還挖出一些零碎骨頭來的…」
我心道,照這麼看,昨晚從女廁所出來,上我那些同學身的『殘靈』,都是當年被炸死的那些日本人?我忽然想到,昨晚當時我躲在柱子後面看,豬哥朝我一指,『嘰里咕嚕』說了句什麼,我完全聽不懂。現在回想,他當時說的,好像是一句日本話…
離開的時候,聶晨從冰箱里拿了兩罐可樂。
來到外面,我伸手說,「謝謝了啊。」
聶晨往旁邊一躲,「誰說給你了?」
「那…」
「那什麼那?你不是說不說話的么?」
「我…我那不是沒忍住么…」
聶晨橫了我一眼,把可樂一遞,「給!」
「嘿嘿…」
月亮掛在南天,被雲裹著,像個黃燈籠。走在路上,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淡淡的。
「看來我們學校真的有鬼嘍,還是些日本鬼。」聶晨說。
「我就說我沒騙你吧…」
「這些日本人真可惡,活著侵犯我們國家,死了還不安生!」聶晨恨恨的說。
「就是!」我說。
兩人喝著可樂,一邊走,一邊罵日本鬼子,現在我們學校里那些,是真正的『日本鬼子』…
真相已經浮出來了,現在來理一理:當年我們學校那裡炸死了一批日軍傷員,那些人死後,全部變成了『殘魂』,無**回,一直在那四近遊盪。我們學校建校以後,由於風水氣場不好,白虎高青龍低,天長日久,陰氣積聚,在東北角女廁所那裡形成了一個『聚陰池』。聚陰池將那些日本人的殘魂吸進裡面,使它們得以組合起來,變成了『殘靈』…去年,我們學校南邊那裡新開了家洗澡堂子,克住了什麼『南丁之火』,使我們學校本來就不好的風水,變的更加不好了。在這種不良風水的作用之下,終於,我們學校東北角,也就是我們寢室所在地那裡,鬧起了鬼…昨晚,一個『陰靈』跑進女廁所,上了豬哥的身,然後,控制著他,把那些殘靈召出來,帶去我們寢室,上了其他那些人的身…
如果我不是跑去上廁所,陰差陽錯目睹了那詭異的情景,我肯定也被上身了,到時候,我們寢室的人集體發病,沒有一個人知道是怎麼回事。校領導可能會認為是食物中毒,或者我們寢室的人得了傳染病…
如果上我們寢室里其他那些人身的『殘靈』,就是當年炸死的那些日軍傷員的話,那上豬哥身的『陰靈』生前又是誰?難道是被八路軍打死的那個小分隊的隊長?…我想到昨晚的情景,豬哥帶著那些人在寢室外面列隊,還有就是,豬哥所說的那句『日本話』…
「哎?對了,剛才那是你爺爺家,那你自己的家在哪兒?」我問聶晨。
「幹什麼?在學校看我還不夠,還想闖我家廁所看我么?」
「你想什麼呢?」我臉一熱。
聶晨也有點不好意思,扭轉頭,「那你問我家在哪兒幹嘛?」
「送你回去啊。」
「我不回去,我跟你回學校,抓日本鬼。」
「你想清楚,那些日本鬼說不定還有生前記憶的。」
「那又怎麼樣?」聶晨問。
我看了看她,「你地,花姑娘地幹活!」
聶晨把我一推,「你又嚇唬人!」
我壞笑了一下,「你還去不去學校抓日本鬼?」
「去。」
「你不怕?」
「我…對了,你不是說,你帶了個法師過來么,他在哪兒?」
「在學校里等著呢。」
「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現在對高涼佩服的五體投地的,這人只比我大三歲,人還木木的,本事卻不小。他用個羅盤在校門口測了測,就知道南邊有個澡堂子,然後根據他在女廁所以及城牆上的探查,分析出了鬧鬼的原因…現在看來,他分析的原因是對的,我很嚮往他的本事,我要是有這麼厲害就好了…
當我們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校門早就鎖了,一個保安正趴在門衛室里睡覺。我們學校的保安,只每晚鎖了校門之後在學校里巡查一次,後面一般就不查了。昨晚下那麼大雨,整個學校水汪汪的,保安後半夜更不會巡查。所以,我們寢室鬧鬼,寢室的人大半夜跑出去站隊的事,保安根本不知道。
「怎麼進去啊?」我看了看高高的牆頭。
「我們學校那個老保安認識你嗎?」聶晨問。
「就是上個禮拜,那個髒兮兮的小孩子跑到我們學校,被他用橡膠棍往背上掄,把棍子都掄脫手的那老混蛋?」我問。
「嗯。」
「那王八蛋不得好死!」
「是不得好死,他認識你嗎?」
「不認識。」
「走。」
「去哪兒?」
「跟我來。」
我跟著聶晨來到我們學校的西牆,貼著牆往南,來到學校的後門。隔著鐵柵門往裡看,只見那老保安正坐在門衛室里,一邊吃花生,一邊喝酒。
我驚恐看了看聶晨,聶晨示意我站在她身後,『嘩啦啦』推響了鐵柵門。
「誰啊!」
這老保安聲音像藏獒一樣,狂叫一聲蹦了起來,一腳踹開門,掂著棍子就出來了。
「幹嘛的?!」
我嚇得往下縮了縮。
「吳大爺,是我。」
老保安用手電筒照了照,臉色立馬緩和下來,笑了笑說,「是聶晨啊。」
「是呀。」
「你怎麼…」
「哦,我去我爺爺那裡,回來晚了。」聶晨笑道。
「哦哦…他是誰?」
老保安用棍子指了指我,我菊花一緊。
「他是我表弟,也在我們學校上學。」
「學校有規定,男生不能進女生寢室區…」
後門進去就是女寢區。
「我爺爺說,吳大爺會放他進的。」
老保安笑的一臉褶子,打開門,「那進來吧…」
來到學校里,我問,「這老混蛋怎麼那麼怕你爺爺?」
「他以前當過民兵,我爺爺是他連長。聽我爺爺說,他有一次一腳就把這老混蛋踹的屙在了褲子里,你說他怕不怕我爺爺?」
「你爺爺真猛…」
聶晨剜了我一眼。
出了女寢區,整個學校看著空蕩蕩的,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像是有什麼東西潛伏著。聶晨看著很緊張,我也緊張,硬撐著不表現出來。
「那法師呢?」聶晨問。
「來。」
來到那花池那裡,我小聲喚道,「高涼,高法師…」
「原來你傍晚那時候,叫『高粱』,是叫他呀。」聶晨說。
「是啊…」
我又叫了幾聲,高涼從一棵冬青樹后繞了出來,看看我,然後看看聶晨。
「他…就是法師?」聶晨皺眉說道。
「嗯…怎麼樣,那些什麼殘靈,出來了沒?」我問。
高涼搖搖頭,「你問到沒?」
「問到了…」
我把聶晨爺爺給我們講的,給高涼講了一遍。
「原來是些日本鬼,你有辦法對付它們嗎?」
「嗯。」
「什麼辦法?」
高涼說有三種辦法,超度、封印、打散,他之所以讓我去問那些殘靈生前是些什麼人,怎麼死的,就是要確定用哪種辦法。如果它們生前是好人,能超度就超度,如果超度不了,比如說被殘害,凌遲而死那種,死的極慘,怨氣太重,沒法超度,那就把它們趕回『聚陰池』里,然後把聚陰池給封了。而如果它們生前是惡人,那就打散它們…
「那肯定用第三鍾,草他奶奶的小日本鬼子,打散它們!」我說。
「對,讓它們連鬼都做不成!」聶晨說。
面對我們兩個的『激憤』,高涼還是那副木然的樣子,待我們激憤完了,高涼淡淡的說,走吧。
「去哪兒?」我問。
「先把聚陰池封了,免得它們逃回去。」
來到那女廁所,我小聲問聶晨,「進去沒事兒吧?」
「廢話。」
「不能進?」
「踹你哦!」
我呲了呲牙。
「要打一盆水過來。」高涼說。
寢室里的人都睡熟了,我輕手輕腳拿了盆子,在外面水龍頭底下接了一盆水,搖搖晃晃的端去給了高涼。高涼點了一道黃符,丟進水裡,念念有詞的攪拌幾下,端起盆子走進廁所,用手蘸水往四處灑。全部地方都灑過以後,他回到門口,從他那個花布包袱里拿出一個拳頭大小,刻有很多古怪紋路的小香爐,插了三炷香在裡面,正要點燃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想看嗎?」高涼抬頭問。
我和聶晨原本一直獃獃的看著他,這才回過神。
「什麼?」我問。
高涼手指了指,「聚陰池。」
「它會出現?」
「嗯。」
「想,想。」聶晨說。
高涼把香點燃,起身後掏出三道符,分別揉成團,自己吞下一個,將其餘兩個給了我和聶晨。
「吞下它,從盆里弄些水,抹在眼睛上。我說閉,把眼睛閉起來,雜念排除掉,從一數到六,再從六數到一,睜開眼睛,不管看到什麼,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