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合郡
明珠犯難的咬著自己的拇指指甲，這是她的一個習慣，思考問題時她總是這副樣子。
北宮羽囈語不斷，受驚不小，卻無法蘇醒一定有原因，苦於自己與明慧不懂百草，不然尋盡天下藥方也要讓小姐醒來。
「明慧，小姐這樣子恐怕又中了奸人的詭計，你在這繼續假扮小姐，我去請人幫忙。」
明慧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明珠比明慧年長一歲，心思更為細膩，明慧心裡一直把她當成姐姐，除了小姐，她最聽明珠的話。
明珠走後，明慧小心的為北宮羽蓋上被子，喃喃自語，聲音有些哽咽「小姐，您可別像上次一樣昏睡這麼久啊。」
「放心吧，她想偷懶還沒經過老夫同意呢。」旋風夾雜著落雪紛揚屋內，雪花中依稀映出一抹淡紫色，在那片紫色后還有一點零星的燦黃色，如盛開的花蕊。
明珠恭恭敬敬的低頭，雙手相握行禮，明慧見狀也連忙起身，來者拂袖免了她倆的禮，徑直走向北宮羽，在她身旁坐下。
北宮羽唇色泛白，四肢冰涼，他心疼的撫上她的臉頰，眼中洋溢著關懷，如同一個父親，關愛子女的表情。
「看來是中了夢幽香啊，何人竟敢對我最珍愛的月兒下此狠葯。」除了滿滿的關懷，他的眼裡還有一縷被壓抑的怒氣。
他溫暖的手掌覆蓋在她臉頰上，讓北宮羽焦慮的神色放緩，他掀開了蓋在她身上的被褥，在她身上摸索穴道。
他的兩指隔著一層輕薄的紗衣從她身體自上而下滑過，時而兩指突然發力，透過兩指注入內力，時而化指為掌促動北宮羽體內的內力，如此反覆。
引穴之術可以達到快速解除體內負面狀態的效果，只是少有人熟悉原理，但他卻是如魚得水，嫻熟的兩指滑過她嬌柔的身段，不帶絲毫慾望。
半刻鐘的功夫，他便停止了引穴為她重新蓋上被子，起身時還特意將被子往裡攏了攏，疼愛之情不言而喻。
「月兒還需要休息會才能蘇醒，你們回房歇著吧，這裡有老夫守著。」他在木桌前坐下，倚靠著桌面慢悠悠的舉起茶盞，白髮散落眉間，狹長的雙眸略有勾人的韻味。
明慧看得出神，雙頰泛紅，他察覺了明慧的目光，回眸的那一刻剛好與明慧的視線相撞，明慧羞紅了臉趕緊低頭，弄得他摸不清頭腦。
明珠暗暗發笑，猜出了明慧的小心思，上前一步替明慧解圍，「這裡有您費心操勞，我和明慧也可以偷閑了，在此多謝蘇叔了。」
「可是月兒讓你這麼叫我的？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嘴上這麼說，蘇劍還是滿意的大笑了幾聲。他向來討厭尊卑禮儀，否則也不會答應沐霖月一同擅離職守。
明珠見蘇劍心情轉好，便拉著明慧行禮告退，「蘇叔請自便，我與明慧先退下了。」
「去吧去吧。」蘇劍懶洋洋地擺了擺手，等她們走遠他才對著北宮羽笑道，「你還真是教出兩個好徒弟啊。」
「自然，明珠機敏能幹，在劍法的解讀上雖不算天賦異稟，但卻是個有心人；膽小雖是明慧的弱點也是她的優點，因為膽小才會考慮的更全面，她對『易容術』的悟性也能勉強達到及格吧。」
北宮羽從床榻上下來，整理了自己的衣領，見衣擺有些污垢便目無旁人的換下了自己身上的素衣。
蘇劍自覺的撇過頭，悠閑的喝茶，「小瞧你的恢復能力了，還以為你要睡到明日。」
「才醒不久，見你笑的開心沒捨得吵你。」北宮羽坐在妝台前修整自己的妝容，漫不經心的回答。
「夢幽香會激起最不想想起的東西，月兒夢見了什麼？」蘇劍懶散的靠在桌邊，饒有興趣的看著北宮羽畫眉，「月兒絕代姿色，還修什麼妝。」
「莫非蘇叔來這就是與我玩笑的？」北宮羽的雙唇在紅紙上輕輕一抿，取了妝台上的血簪隨意綁了發，回頭看向蘇劍。
蘇劍挑眉，放下茶盞，有些失望的撥開擋住視線的白髮，「月兒真是越來越不解風情了，老夫也算個美男子，月兒怎的也不動心，總擺出個嚴肅臉。」
北宮羽取了紙筆洋洋洒洒寫了一行字，把信紙壓在妝台上，俏皮的說道，「月兒對個一百六十高齡的老人可不敢興趣，蘇叔還是另尋美人吧。」
「哎呀哎呀，月兒怎的還嫌棄起老夫來了，當年你還纏著老夫讓老夫給你綉肚兜呢。」蘇劍用手摩挲著光滑的下巴，閉著眼睛回想往事，滿臉享受。
不知是因為燭光還是因為害羞，北宮羽精緻的臉上泛起紅暈，握拳與蘇劍打鬧，「蘇叔！月兒都這麼大了，你還提這些做什麼！」
「哈哈，難得見月兒害羞一會，老夫挨回打又何妨啊！」蘇劍滿不在乎的任由北宮羽打鬧。
半晌他才摸了摸她的頭站起身，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一本正經道，「月兒，我們該啟程了，把本該屬於你的東西奪回來。」
北宮羽淺笑，紅唇與臉頰相映，落雪紛飛的皇城夜，一紫一紅兩柱光稍縱即逝。
天空吐出白蕊時，北宮羽和蘇劍還在趕路，四合山離皇城萬里之遙，即使是輕功蓋世的俠客沒日沒夜的趕路也需要兩日。
然而短短一夜，北宮羽和蘇劍已經進入四合郡境內，他們小聲商量了什麼，輕巧的落在一家客棧的屋頂。
「月兒啊，你這一回來，可把我這身老骨頭折騰壞了。」蘇劍也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屋頂上埋怨。
街道上形形色色趕路的人對蘇劍的行為習以為常，客棧對面的小商鋪熱情的招呼路過的客商，先下還是寅時便如此熱鬧，過了卯時豈非更加鬧騰。
四合郡是一個在青蘭帝國境內，名副其實的郡國，這座城池本名劍俠郡，郡中有八大俠客宗門，千年前，劍宗聞名天下，佔據八大宗門之首，四合山的大名也越來越響亮，久而久之城池也沾了四合山的光。
作為一個劍法聞名遐邇的郡國，對往來的俠客自然司空見慣，郡中人大多對俠客懷有敬意，面對停留在屋頂的俠客大多不會驅趕，相反還會有人送些茶水。
「上面的英雄可是趕路累了，鄙人特意為兩位準備了酒菜，還請兩位英雄下來一品。」掌柜熱情的跑出店外，向屋頂喊。
店內的生意不算火爆但也絕不清閑，客棧的掌柜親自來請，他們自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蘇劍聽聞有酒，沒等北宮羽默許就急急跟著掌柜的進了店。
店內還算乾淨整潔，掌柜的親自給他們安排了座，還沒點菜，小二就上了幾盤牛肉和幾壺美酒給他們解饞，蘇劍搓了搓手，連酒杯都不用，對著壺嘴大飲。
北宮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沖掌柜的笑笑，掌柜倒是不在意，稱讚道，「英雄好酒量。」
「不知兩位英雄師從何處，可是來參加明日的劍宗宗主大選？」掌柜的一邊為北宮羽倒酒，一邊好奇的詢問。
俠客宗門的興衰關係到整座城池的榮辱，店家關心宗主大選也在情理之中。
北宮羽入城時便用白紗束髮，青衣裹身，易容之術她也得心應手，她女兒家的身份與蘇劍一起太顯眼，不如辦成男子省事，店家雖然熱情但自己身份特殊還是小心為上。
「在下與師兄師出『蓮華宗』，此次劍宗宗主大選，家師受邀觀戰，無奈門中事務繁忙，特此派遣我師兄弟二人前去一觀，也算是學習了。」北宮羽用內力壓低聲音，偽裝男子倒是有模有樣。
掌柜也不懷疑，和北宮羽二人談開了，和掌柜的談說許多，讓北宮羽打探了不少情報，例如出席的嘉賓，參賽的選手，這些年在弦音閣也算沒白待。
這家客棧離劍宗不遠，左右無事，倒不如在這家客棧小憩一宿，過了卯時，店裡也熙熙攘攘進了許多人，掌柜也沒空閑談只得招呼客人。
蘇劍一個人飲酒無趣，便拉著北宮羽一起喝，左右今日也算是出遊玩樂，便也接了幾杯。
「你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向老子要酒錢？」
突然，一個笨重的身子在空中偏轉了幾個弧度，狠狠砸向北宮羽兩人的木桌，北宮羽不慌不忙的抬頭飲酒，蘇劍的酒杯與她輕碰，一飲而盡。
下一刻，蘇劍放下酒盞，自然轉體，右手呈環攔住飛來人的腰，另一手拂袖抵消了發功者的氣功。
蘇劍將那人放下，細看才發現這是方才給他們送酒的小二，怕是得罪了哪位俠客，被像丟沙包似的丟了來。
小二連連道謝，掌柜的趕忙跑來詢問情況，剛才的動靜也驚動了店裡清閑品茶的客官，無數雙眼睛對峙下，只有北宮羽一人悠閑的品酒。
「喂，你沒看見店裡打起來了么，還有心思喝酒，看你的打扮像個讀書人，快去一邊躲著吧，俠客比武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光著膀子的粗漢子好心提醒。
北宮羽本就是女兒身，身段柔些，嫵媚的五官經過易容也能說是秀外慧中，見她腰中沒有綁武器，覺得她是個說書秀才也不為過。
「在下聽聞，俠客都講究個『義』字，不知對面的兄台講究何道義？」北宮羽懶散的再飲一杯，對著對方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