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造夢者慕公瑾(下)

第25章 造夢者慕公瑾(下)

慕公瑾的不安情緒越來越明顯,他不由自主地後退想離沐霖月遠些,不過後退了好幾米后發現自己真是個傻瓜,沒有自己的幫助,她根本無法走出虛侖境。

沐霖月歪了歪頭,轉身向著虛侖境中的庭院深處走去,說什麼沒自己的幫忙她根本出不來啊,沐霖月就沒打算出來!

難道剛才二度虛侖是她控制的?慕公瑾愣在原地,看著越走越遠的沐霖月發愣,她想做什麼?

沐霖月推開了雪白的庭院大門,一路向外,直到走上街道,她也不願停下。

虛侖境中的景象因為她的走動而變化,境外的兩人雙雙席地而坐,看著不斷變換卻單調到噁心的白色。

她似乎沒有想在這座城停步的樣子,她一躍而起,在屋頂上留下短短几秒的鮮艷,她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卻漫無目的。

沐霖月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反倒讓他心中翻江倒海起來,這樣不安的情緒他從未有過,突然在一片白茫茫中出現一團粉嫩。

暖人心弦的粉色與白色交織倒是一處難得的風景,慕公瑾看著眼見的粉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不安的情緒越發明顯。

他的內心在瘋魔似的掙扎,狂吼,「不能!不能去那裡!」然而,他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重要的人。

當沐霖月停下腳步時,她的落腳點已經不再是單一的白色,而是一棵盛開的桃樹,這棵桃樹被萬朵粉色的桃花點綴的花枝招展。

放眼望去,這片粉色沒有盡頭。

在這沒有謊言的世界中只有這片桃林堅持著自己的顏色,這一片桃林是幸福的,他們與沐霖月一樣,無論外界如何用自己的顏色活著。

在這十里桃花香中,比這香氣更甜膩的是一縷百花香。

在這百花香氣的身旁,還有一隻玉蘭散發出清幽不俗的氣息。

身著白衣的他比另一個人顯然高了足足一個腦袋,他用一條與長袍同色的髮帶系住烏髮,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玉蘭高雅的氣質。

與他截然相反的人穿著一身百花鬥豔的花色拖地長袍,長發用一隻芍藥花束起,濃妝艷唇,嬌羞嫵媚。

「明軒。」百花輕喚。

明軒回過頭時,百花突然吻了上去,顯然有些艱難,點著雙腳還拽著他的衣襟,把他用力下拉。

明軒淺笑,主動俯下身,托著百花的腦袋慢慢下壓,兩人一同陷進了桃花中深吻,站在桃花樹上的沐霖月靜靜的欣賞這場擁吻,像只看熱鬧的喜鵲。

之後,沐霖月的視線不在桃林中的這兩人身上,而是虛侖境外的慕公瑾。

慕公瑾的臉色顯然沒有多好,可以說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畫面中,那身穿百花長袍女裝的人與現在的自己並無兩樣,也許就是自己。

為什麼說也許?因為他完全沒有這段記憶。

明軒的手掌在他身上遊走,從上至下,明軒灼熱的唇也離開了他的雙唇,開始不安分的向下吻,但明軒的動作很輕柔,像是捧著一個珍寶。

明軒懷中的他順從的閉上雙眼,雙手環抱著明軒的脖頸,像只貪吃的小貓貪婪的迎合明軒的舌尖。

慕公瑾有些難堪的撇過頭,但眼角還是忍不住向虛侖境中瞟,看著「自己」和一個不存在他記憶中的男子這般激情怎麼會不讓他在意。

「明軒。」虛侖境中的慕公瑾輕喚,順著眼盯著明軒為自己穿長袍的雙手,痴痴的傻笑。

「怎麼了?百花。」明軒整理好他的衣襟,又在他額上烙下一吻,寵愛之情流露無疑。

「你怎麼還是這樣叫我。」慕公瑾推開了他,軟在一邊的花堆里。

明軒牽過慕公瑾的手將他一把拉了回來,「這個名字更襯你。」

「愛慕明軒的千金排滿了整個桃花郡,怎得會喜歡上我。」慕公瑾嬌羞的伏在他的懷裡,連身為女子的沐霖月也覺得他嫵媚,難怪可以惹得眼前人這般憐愛。

「野花萬朵不及家花一隻。」明軒撩起慕公瑾的發輕嗅,溫情滿滿。

突然畫風一轉。

「明軒!」慕公瑾穿過漫天飄落的桃花,一朵朵粉色穿插在鮮艷奪目的萬紫千紅中,捲起的不是溫情而是離別。

慕公瑾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十指交叉緊握,拼了老大的力氣才阻止了明軒的前進,「明軒,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

明軒目視前方注視著天空中的雲朵聚了又散,「百花,你為何要騙我。」

「明軒我怕告訴你,你會與我生分,我怕……」慕公瑾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拽著明軒的腰帶,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他不想他走,他不想。

「你就這般不信我,你不告訴我只會讓我難堪。」

「明軒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你別走!」慕公瑾大喊,原來他嬌柔的聲帶也能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你是羽扇門掌門之子,要繼承掌門之位,你若與我再糾纏,等你百年之後,掌門之位又該由誰繼承?」明軒看著越散越遠的白雲輕嘆。

「百花,你是掌門之子,我只是一介布衣,寒門與豪門只差一介功名,而俠客之間的江湖情仇又怎是我一個破落書生能涉及的。」他掰準備開慕公瑾的手,卻被越抓越緊。

「明軒!」

「百花。」明軒轉過身,捧著慕公瑾的臉,「你願隨我回故鄉嗎?放棄這裡的一切。」

「明軒!你知道我不能!宗門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就算我不是掌門之子,身為門中一員我也該與宗門同進同退!」慕公瑾唯一一次提高音量竟是對著自己深愛的人。

「無法放棄么,你果然與我不同。」明軒後退了幾步漸漸消失在慕公瑾的眼前,他抬起手想捉住他的背影,最後還是無力的垂下了手。

不去追嗎?

我該如何去追。

沐霖月坐在樹枝上晃著雙腳,看著眼前的華服與白衣慢慢淡出視野,再回神時,眼前只剩下慕公瑾一人。

他對著滿園桃花發愣,那襲百花香群仍然耀眼,而他身邊的那隻玉蘭已經不在。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虛侖境中的慕公瑾在這片桃林中等待著每一個冬夏。

「明軒。」他喃喃。

沐霖月閉了閉眼像是個同病相憐的人,心疼的聆聽慕公瑾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抖動,扭動,顫抖。

空中飄下無數雪花,掩住了這片桃林,在這片粉色被白色侵佔后的那一刻,沐霖月從虛侖境中踏了出來。

慕公瑾的左眼自行收縮,吞噬了虛侖境的眼睛也慢慢回歸了黑色。

「公子。」沐霖月輕喚想將他的思緒拉回來。

他猛吸一口氣,他不明白這樣真實的心悸和感同身受從何而來,他不認識那個人,他或許從未出現在他的記憶里。

「公子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既然你幫了妾身,那妾身也幫你一把。」沐霖月輕語,「用真實的幻境。」

沐霖月面對慕公瑾輕易探知自己記憶的方式很不滿,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軟肋,出於禮貌我也該知道你心中藏著什麼。

「多謝沐姑娘好意,不過在下並不認識那個叫明軒的男子。」慕公瑾出人意料的沒有發怒,或許是用這樣的方式道歉。

「慕公子。」沐霖月卻顯得慍怒,「被人忘記的感覺可不好。」

慕公瑾微微低著頭有些失神,這種揪心的疼是真實的,虛侖境中他的失落也是真實的,只有自己的記憶是假的。

「多謝沐姑娘提醒,既然你我扯平了,不如坐下來談談聯盟的事?」從慕公瑾嬌柔百態的臉上沐霖月還是察覺了一絲愁緒。

不過他如此偽裝定然有自己的理由,沐霖月也不打算糾纏,點到為止就好,她在他身邊坐下,「公子準備如何合作。」

「羽扇門百廢待興,近年雖有些起色,但損失的人才不像金塊一樣容易補充。」慕公瑾見沐霖月沒有因為好奇打聽虛侖境中的事,有些小慶幸。

沐霖月沒有接話,將手放在蘇劍的手中讓他安心,方才他定是緊張壞了,慕公瑾見她這樣的小舉動會心一笑。

「在下希望能得到沐宗主的庇佑。」慕公瑾雙手抱拳雖保持著跪坐,但態度十分恭敬。

沐霖月將他的手放下,「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妾身有意讓二代旁系弟子入駐羽扇門外院,不知公子有何想法?」

慕公瑾一怔,願本他對這個請求就沒多大的期待,只要她多費點心就行,畢竟庇護一個宗門也需要削減自己宗門的勢力,沒想到她竟如此大手筆。

慕公瑾剛想道謝,沐霖月打斷了他,「公子先別急,妾身的話還沒說完。」

「姑娘請講。」

「妾身幫助公子只有一個條件,讓公子門中弟子與妾身的弟子一同修鍊。」沐霖月的話不僅讓慕公瑾震驚,連蘇劍也滿臉不可思議。

沐霖月解釋,「歷代宗門之間的修鍊方式都對外保密,作為一代秘法傳承,無法吸收各大宗門的修鍊方式就是這種秘法的弊端。」

「找到秘法的弱點,擊破一個宗門就會輕而易舉,這點想必公子深有體會,妾身認為羽扇門秘法的弱點可以與我門弟子互補。」沐霖月淺笑等待慕公瑾回話,這無疑是很大的誘惑力,想必他無法拒絕。

「姑娘似乎很了解我派的優劣。」為保謹慎,慕公瑾還是多問了一句,萬一沐霖月是虎自己的呢?

「香可解百毒,也可治百毒,將不同的香料置於扇面的每一節扇骨,通過控制扇骨的張合讓香料釋放,殺人不見血;你們雖然會在扇中添幾件暗器,偽裝成暗器所殺的樣子,但這樣的小伎倆還是逃不過妾身的眼睛。」

「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在下並未在姑娘面前使用過香料。」慕公瑾心想不妙,沐霖月這麼輕易察覺,難道羽扇門的秘法暴露了不成。

「第一次見公子時,公子雖用摺扇扇涼卻只打開三隻扇骨,這是其一;其二,公子雖添脂磨粉身上卻沒有一絲脂粉香,想必是怕身上的脂粉香與扇中的香料產生反應。」

「其三,若羽扇門使用的秘法真為暗器,為何正殿內外,院中院外,都無練慣用的標靶,只有花香;其四,當日妾身聞出了扇中傳出的苣草香,那是凝神靜氣,解毒的良藥。」

「姑娘見解獨到,連眼力和嗅覺也十分驚人,在下受教。」慕公瑾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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