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虛靈
林風此刻心中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跨越到隕落黑洞上方的那片土地之上。
那是一處什麼樣的世界？
為何在明明充滿毀滅的地方還能夠安然存在下去？
這是一種何等驚人的想法和魄力，也許只有憑藉難以想象的神一般的手段，才可以實現這個如此宏大的構想！
他瞬間想起七哀道人開闢的氣旋空間，與那片土地相比，雖然太過渺小，太過不值一提，但和那個地方相比，都屬於死地求生的非常之手段。
唯有人族的無窮智慧之心，方能夠實現這一成就。
林風時下幾乎篤定，那片土地一定是人族的偉大壯舉。
但他現在第一要做的，就是徹底融合虛尨的覺悟，這樣，方有可能跨越那片死亡的深淵，登臨到那片未知的土地上。
虛尨之所以能夠在這條隕落之河中始終安然無恙，或許就是因為它能夠將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化作了一片虛無，故而才能將那些莫大的傷害予以忽視。
若然真的是虛無，豈非空無所有，又為何能夠存在，這裡面究竟藏著何等玄奧？
在反覆考量之中，林風的身影變得忽明忽暗，此時一道隕落之雷憑空落下，林風的身形卻瞬間移位，有驚無險躲了過去，這第一要歸功於他的一顆古樸無痕之心，其二則是因為他的一顆真靈融合了諸多怪獸的靈魂氣息，尤其是這頭虛尨的強大靈魂，故而變得愈趨強悍和機敏，使得那些殺劫方未降臨，他已然能夠憑空做出判斷。
他的身體在明暗之間變得越來越快，就聽轟的一聲，他體內的真靈突然破碎開來，化作了一顆顆細小的靈之顆粒，如一粒粒螢火般漫空繚繞。古怪的是，一股近乎透明的氣息，從他的識海之內蔓延出來，將所有的螢火籠罩其中，而後，那股透明的氣息中突然滋生出數之不盡的透明閃電，就見那一道道細如髮絲的閃電極其準確劈在了一顆顆靈之顆粒上，使得林風的周身驟然間劇烈震顫，不久，他的七竅中溢出了漆黑的血絲，看去極為凄慘。
此時此刻，林風遭受了他有生以來最為痛苦的一次靈魂熬煉。
所謂不破不立，說的似乎容易，但倘若落到自己身上，幾乎大多數人熬不過去。
而林風兀自憑藉一顆強大的道心，一次次在生死熬煎的懸崖之上踏過，書寫了一段段驚心動魄的絕世傳奇。
於是乎，在一道道透明閃電的連番轟擊之下，那些靈之顆粒終於發生了分裂，變成了一種尤為細小的幾乎可以忽視的顆粒——虛之顆粒。若非林風證悟了真靈，一旦遭遇這種虛無規則閃電的轟擊，他必死無疑。
這世界上的種種遇合，看似偶然，其實無非得之於兩個方面——韌性和智慧。
一次次的偶然，促成了那最終一次的偉大必然！
此時，處身知日聖地中的鏡花，由於平衡規則的影響，也如林風一般，遭受了一次尤為慘烈的破而後立般的涅槃熬煎。
終於，在最後一刻，所有的靈之顆粒徹底分裂成了無窮無盡的虛之顆粒。
這種分裂之難，難以想象，若然再要將這種虛之顆粒重新聚合為一尊完美的虛靈，其難度比之分裂，起碼增加十倍以上！
此時此刻，識海中，一顆顆璀璨的心夢顆粒彷彿受到召喚，漂浮而出，和一顆顆虛之顆粒糾纏在了一起，這是源自林風道心中自然生髮的保護，也同樣使得這一次的靈魂回歸，變得富有魅力，充滿想象，當然也容易了不少。
現實之中，林風的身體，變得幾乎透明，隕落之河中的一道道殺劫，視若無物般穿透了他的身體，卻並不能帶來絲毫傷害。這種情況，訴諸蒼穹世界中的任何人，都難以置信。
當初訂立的靈魂契約，藉助靈魂天秤的強悍規則之力，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一幕廣闊無邊、穿越整個蒼穹世界的虛無太極，橫亘在黑暗的天穹之上，冉冉逆旋。
在無窮無盡的碰撞和融合中，經歷了無數次的挫折和失敗，終於將兩尊完美的虛靈之體堆砌了出來，在一座極其宏大的天秤托盤之上冉冉盤旋，藉助平衡之力，一次次精細打磨，力求盡善盡美。
終於，在那水到渠成的一刻，這個蒼穹世界中央，那道被諸神力量強行分離的地獄深淵之中，衝起了一道難以想象的爆發力，瞬間便穿透了無盡壁障，撼動了整個神國！
一張張黃金面具般的漠然面孔上，出現了不自然的扭曲，短短一刻，他們便將數之不盡的神聖投影分身釋放到了蒼穹世界，展開了一場尤其血腥的搜索和殺戮。
數之不盡的人族強者隕落在神聖屠刀之下，卑微和怯懦者則選擇了投降和背叛。
萬般無奈之餘，白冷雪帶領人族餘眾逃入了那條九死一生的地獄深淵之中。白冷雪並非不想帶著眾人逃向知日聖地，只是他還覺得沒有到那一步，他必須要為林風爭取更多的時間。
其實，幸虧他沒有去知日聖地，因為鏡花也如他一般，悄悄逃出了知日聖地。
那些神聖投影最先降臨的便是知日聖地，只是鏡花覺悟了虛靈，要想躲起來，太過容易。
目睹了那一場場血腥的屠戮，即便如鏡花這般理性，心中也然充滿了怒火。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出手，但現在還不是時機。
宏大的天擇神殿之中，兩個並排的黃金寶座之上，正端坐著兩個入定中的鳳后，她們的眼睛倏然睜開，閃爍著覺悟的神光。
一天天過去，隨著她們對於林風留下的傳承，覺悟的越來越多，那一道記憶的封印終於緩緩打開，這一刻她們已然明白了前因後果，便決定離開這座如死一般的天擇神殿，去尋林風。
也就在此時，整個天擇神殿轟然一震，一道金色光柱從上空投射而下，一個身穿金色甲胄的神聖光影已然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她們只能看到對方的身體輪廓，卻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孔。
「天擇神殿乃是神聖之地，不容有失，爾等秉持天道而存在，鎮守九天，卻敢無故生出私心，其罪當誅！念爾初犯，當接受神聖之光沐浴，恢複本性，固守其位，方可咸寧九方！」
兩個鳳后默默對視一眼，齊齊站起身來，向著那尊神聖光影深施一禮。
那尊神聖光影念動真言，在其身體前方出現了兩道投射而下的金色光柱，神聖光影喝令兩個鳳后一起站到光柱之內，接受神光沐浴。
兩個鳳后聽了神聖光影的責令，果然緩緩向著光柱之內走去，卻在中途驟然爆發，化出一黑一金二鳳沖向了神聖光影！
「米粒之珠，也敢與神聖相爭，誠自作孽不可活！」
神聖光影不以為意，隨手一揮，便欲將兩個鳳后發動的攻擊抹滅，未料那一金一黑二鳳卻突然合璧，化作了一尊從未見過的奇怪鳳鳥，爆發出衝天光華，竟然衝破了神聖光影發動的法則束縛。
神聖光影啞然失笑，真言暗念，一道金色的法則之光橫空出世，一舉將那隻奇怪的鳳鳥擊碎，未料那隻鳳鳥的破碎軀殼中，一輪血日突然出現，轟然爆發開來，在那獻祭出的萬道光華中，一道源自武帝的止戈劍道猶如銀河倒瀉，沖入了神聖光影的身體之中，將神聖光影撕裂成了無盡碎片。
萬般無奈，兩個鳳后獻祭了穀神之血，發動武帝劍道擊殺了神聖光影，隨即逃出了天擇戰場，穿越了數重道天，直接來到了無色天的無量海之中，打開了那座造化洪爐，逃入了其中。
由於兩個鳳后的叛逃，一場針對整個九天界的血腥屠戮也然展開，比之界外更為慘烈，凡是與兩個鳳後有點關係的人，都在最短的時間被尋出，全部殺光。
浩氣沖虛城中的劍皇軒轅陌，終於再度青春煥發，充當了神手中一把最為銳利的尖刀，縱橫諸天，一時間殺得血流成河。
他恨極了林風，自然向和林風有關的所有人展開了尤為慘烈的報復，最為凄慘的卻是天祭司公孫缺，他居然被軒轅陌當著眾目睽睽之下凌遲處死。
然而公孫缺臨終說過的話卻兀自讓公孫缺膽戰心驚。
「軒轅陌，走狗的下場一定比我更慘，老夫在地獄中等著你！」
這界內界外發生的慘烈一幕，林風此刻卻無從顧及，他全身心沉浸在對虛靈的覺悟之中。
由於覺悟了虛靈，他的肉身也跟著相應改變，變得如同當初的虛尨一般，可輕易將自己的身體隱藏起來，隱形顯形，只在一念之中。
虛尨這種存在，正是被隕落之河中這種無比嚴苛的條件，逼迫出的強大智慧生物，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擁有了完美的虛靈，林風已然切身感受到這條隕落之河中爆發出的一次次巨大的脈動，他可不像虛尨這種生物般不思進去，他證悟虛靈的目的，只是為了進一步領悟並掌控隕落之河中的種種殺戮規則。
他盤膝虛空，以自己的一顆虛靈之心觀照著河流中一絲一毫的變化，並通過靈魂天秤，共享給了鏡花。
一道道各不相同的規則之光被他從河流中採擷而出，映入深邃的眼瞳之中，沉澱為覺悟精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光如水。
經歷了一場血腥殺戮的界內和界外，似乎暫時恢復了平靜。
那處於幕后的神聖目光卻沒有一時稍懈，依舊在虎視眈眈窺伺著大地上的一切變化。
那些神聖投影分身時不時便會四處巡弋，一旦出現絲毫懷疑，無論是誰，都會在最短時間倒在他們的神聖屠刀之下。
隕落之河上空，經過漫長的入定之後，林風終於睜開了眼睛。
那條原先暴虐無比的河流，此刻在他眼中卻如一條順從的巨龍，已然對他產生不了任何威脅，而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登臨那片隕落黑洞上方的土地。
這是林風面臨的又一次重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