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舞樓

「你說你失了記憶，我也不跟你計較。總歸是那句話，要解除婚約，是你提出來的。你就靠自己的力量去達到你的目的！」趙凌戈現在說這話，可以說是非常心平氣和了。

葉瑩瑩哭笑不得：「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啊！我現在可沒有什麼心上人。所以呢！我也就不用去討那個恩典，贏那個什麼勞子的比舞了。」

趙凌戈睨她一眼：「失個記憶，連爭強好勝的性情都全變了啊！」

葉瑩瑩懶得回他。

「少將軍，小姐……」

趙凌戈走過去開門，吩咐道：「伺候小姐洗漱，等下過膳堂來。」

「是！」

青菱端著水進來，一看到葉瑩瑩就眨眨眼睛，眼見趙凌戈走出去了才敢開口：「我說小姐啊，你怎麼這麼突然就給我這麼大個驚喜啊！」

葉瑩瑩好笑：「什麼驚喜？」

青菱曖昧地眨眼：「昨晚我走的時候，小姐你明明就已經躺下睡了。怎麼又突然到少將軍這裡了？這裡，離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可遠了。」

葉瑩瑩自顧自抹臉漱口，抽了空隙才說道：「趙小刀這兒怎麼連個下人也沒有？」

「少將軍向來如此。他與世子交好，一向都是住秋醒樓的，大家也都習慣了。只是這次他進京，原本王爺特意預備好，讓他住小姐邊上的雲間軒。少將軍後來還是執意搬到了秋醒樓，依舊是什麼下人也不要。」青菱自發地去整理床鋪和軟榻了。

「他倒是深知自力更生的道理。這麼住著倒也自在！」葉瑩瑩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沮喪：「相比之下，我倒是個真正的廢柴了。青菱，幫我梳梳發吧！」

「好。小姐，你剛剛說什麼柴來著？」

「……忘了吧，當我沒說。」

「小姐，你還沒說，怎麼會歇在少將軍這裡啊！你們三天一吵五天一鬧的，怎麼還會喝茶夜聊？」

「青菱……」

「嗯？」

「你再問，我就讓趙小刀凶你！」

「小姐……」

葉瑩瑩唯一對自己這次靈魂附身滿意的就是挑了個好人家。在現代，要什麼吃的穿的沒有啊！到了這，也幸好葉瑩瑩是個身份尊貴、從小嬌生慣養的主兒，無論是吃的還是穿的，都是頂好的。

一坐上桌，葉瑩瑩眼往桌上一掃，就愣住了。下一秒就回頭去看青菱。

「青菱，這個怎麼回事？」

青菱苦著張臉，小姐忘了，這是在少將軍的地盤呢！吃的還不得打個折扣，隨著別人的口味？

「怎麼，不合你口味？」趙凌戈拿起筷子，淡淡看過來。少年俊俏的臉，一雙眼隨意地往葉瑩瑩面上一掃。

「……」葉瑩瑩氣餒，她這兩天謹遵醫囑，吃得清淡，私底下自有青菱安排好吃的進貢，現在……

「我要吃好吃的！」

話一說出，三個人面面相覷。

青菱：小姐怎麼說大實話了！

葉瑩瑩：趙小刀能滿足我這要求嗎？

趙凌戈：……

「青菱，」趙凌戈終於開口，端起面前的清粥：「聽見小姐說的了？」

「是，奴婢這就去！」

青菱跑得飛快，葉瑩瑩喜滋滋地等著。

「趙小刀，吃了早飯，你要去哪裡？」

「什麼事？」

「你，能帶我出去走走嗎？」葉瑩瑩盡量把語氣放軟。

趙凌戈看過來：「葉大小姐要出王府什麼時候要人帶了？哪一次不是前擁后簇的？」

要忍！用了別人的身體，這個鍋當然要自己背！葉瑩瑩嘆口氣：「如果碰到昨夜那人，怎麼辦？」

果然，趙凌戈沉吟，開口：「我會給你安排好護衛。你想去哪裡？」

葉瑩瑩沒料到他這一問，傻住了。總不能說去外面逛逛，這世界對她來說是啥都新鮮的吧……

「咳！我想去舞樓看看，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到時候也不能輸得太難看了！」

從青菱那裡得知，這凌波舞是葉瑩瑩她娘欣陽郡主未出閣時所創，在延都一年一度的舞藝精賞賽上化名參賽時，一鳴驚人，奪得頭獎。也是那一次，郡主與飛虎將軍葉魄結緣。一時間，飛虎將軍看上一名舞姬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

後來，不知何人識破郡主的身份，才漸漸為世人所知這凌波舞是欣陽郡主絕技，這葉將軍看上的也不是什麼舞姬，而是郡主。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愛情更是給凌波舞加了幾分浪漫色彩。一時間，京城裡習凌波舞成風尚。而今，十幾年過去，佳人已逝，凌波舞風采不減。飛虎將軍和欣陽郡主的忠貞愛情，更是眾多少女的嚮往。以至於流傳出習好凌波舞，能得心上人永不滅減的忠誠……

聽得葉瑩瑩當時差點就扶額哀嘆：這萬惡的愛情！

也幸好有這傳說，連青菱，也當場給她跳了幾個小片段。不得不說，確實挺好看的。

青菱說，現在這京城裡，葉瑩瑩、甘念芸都是舞技超凡、一頂一的高手。只是礙於身份，沒有欣陽郡主當年那化名參加大賽的機會，所以，這皇城裡舞技誰排第一、誰排第二，一直沒有結論。這次，也是太後娘娘來了興趣，才有這比舞一事，誰贏了就可以討得聖上恩典。

除了我和甘念芸，京城裡誰的舞藝最拿得出手？

那就只有連續三年奪的舞藝精賞賽頭獎的風蘅了，她可是京城第一舞樓的頭牌。

「能帶我去看看京城第一舞樓的風蘅姑娘跳舞嗎？」葉瑩瑩慶幸自己當時有多問青菱一句。

趙凌戈沉默。

葉瑩瑩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青菱終於回來，身後跟著兩個婢女。葉瑩瑩一下子注意力就轉開了，眼見婢女擺上桌，她笑嘻嘻地就顧著吃了。

趙凌戈看她專註的模樣，沒好氣地開口：「快吃！」

「著、著什麼急啊！」葉瑩瑩心說，連頓早飯都不給好好吃了嗎？

趙凌戈站起身：「不去第一舞樓了？」

「……」葉瑩瑩連忙吞下嘴裡的食物，伸手就要去碰趙凌戈：「我要去！你等等我！」

只撈得一片衣角。

片刻鐘后，趙凌戈帶著個少年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兩人一路向南。沿途中，漸漸小商小販多了起來。有趙凌戈這樣功夫高強的貼身護衛，葉瑩瑩整個人顯得非常放鬆。這邊看看，那邊瞧瞧的，三番兩次被趙凌戈扯著走。

葉瑩瑩頻頻回頭去看剛才的餅攤，直看得身邊的人腳步也邁不開了，瞪了一眼，又把她給扯回去：「老闆，來兩個餅！」

一旁的葉瑩瑩大喜過望，簡直不敢想象這個一出王府就一路黑面的黑面神能給自己這待遇。立刻臉上就揚起曖昧討好的笑容，一邊小推辭一番：「不用兩個的，我吃一個就可以了！」

哪知少年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不是給你的，兩個都是我的！」

「……」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硬住了，葉瑩瑩艱難地開口：「不是，給我一個可以嗎？我想吃……」這燒餅的味道聞著就太香了！在現代，雖然說什麼都不缺，可是回憶里的味道是找不回來的。而這繁忙的街道，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混著裊裊香氣，什麼都感覺那麼美好！

一旁正在裝燒餅的小販笑了起來：「這位公子，既然你家兄弟想吃，你就分他一個吧！」

葉瑩瑩忙不迭地點頭。

趙凌戈遞過錢：「再來兩個。」

「好嘞！」小販高興應下。

葉瑩瑩也高興地直點頭，兩眼直勾勾地跟著小販的動作移動。

直到那熱氣騰騰的兩個大燒餅送到她手裡，她才放心來，小心翼翼地在燒餅上咬上一口，下一秒臉上就露出滿足的笑容。

「好吃！」葉瑩瑩比個大拇指，兩眼都笑眯了起來。

趙凌戈一愣，正要轉身的動作也頓住，眼睛里一閃而過的那抹驚詫讓人忽視不了。

葉瑩瑩莫名：「怎麼了？」

「走吧！」冷硬轉身，趙凌戈沒有回答。

又怎麼了這是，我可沒有惹他！葉瑩瑩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快樂地又一口咬下去。幸福啊！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看，葉瑩瑩纏著趙凌戈一路吃了過來。早飯吃得太過慌張的遺憾終於得到了彌補。

而趙凌戈似乎也放鬆了不少，不再綳著一張臉。

走走停停間，隨著日頭不斷往上升，葉瑩瑩也終於感覺到陽光正猛了。她不斷地用手扇著風，耷拉著頭，想退後半步，走在趙凌戈筆挺身子在陽光下的陰影里。可惜，被發現了……

趙凌戈也不廢話，單手一伸一扯，把她拉近自己：「再晚點，你就別想見風蘅了。」

葉瑩瑩這下也顧不得熱不熱了，走得比趙凌戈還快。

被甩在後頭的趙凌戈扯扯嘴角，目光微閃。

遠遠地，葉瑩瑩就看到了那大大的「第一」二字。她頓時傻住了。

「這風蘅，是京城第一舞樓的頭牌？」

「你不是知道？」趙凌戈不以為然。

「……」葉瑩瑩苦笑，乾巴巴地開口：「我以為，這個第一舞樓是排名。」沒想到，是這麼直白的把舞樓名字就叫作「第一」。

趙凌戈笑：「四五年前，這舞樓初開張的時候，確實被不少人恥笑名字。不過現在，有了風蘅，名副其實！」

「你也看過風蘅跳舞嗎？」看他說的好像很懂的樣子。

「咳！」趙凌戈輕咳一聲，轉開目光：「我常年在外，哪有時間來這裡？」

葉瑩瑩懷疑：「可是，你熟門熟路得很啊！」

被賞一記冷眼。

趙凌戈警告：「別給我惹事，乖乖地看就行！」

「……」葉瑩瑩默然。話說，她一個肩不能挑手勉強可以提的女孩子，能在這種地方給他惹什麼事？是被前任葉瑩瑩給整怕了嗎？！

兩人剛走到第一舞樓的門口，眼尖的侍僕早就看了過來，笑容一扯，就沖他們小跑過來。

趙凌戈上前半步，恰恰擋住侍僕直奔過去的方向——葉瑩瑩面前。

「呃……兩位公子，安好啊！」微一愣，侍僕就蓋過尷尬的表情，仍是笑呵呵的模樣：「葉公子今天又帶朋友來見風蘅姑娘啊！」

……

這話說得趙凌戈和葉瑩瑩都是一愣。

葉瑩瑩看看趙凌戈，又看看侍僕，怯怯開口：「那個，你認識我？」

「葉公子可真愛說笑！您上次來，也不過是半個月前，小的再沒有記性，也忘不了葉公子和您那位朋友一擲百金為風蘅姑娘啊！那件事可為風蘅姑娘賺足了風頭啊！現在京城裡誰人不知道，風蘅姑娘要有好事啦！」

好事？！葉瑩瑩發愣：是說要為她贖身嗎？可是，葉公子其實也是個姑娘啊！還有，那個一塊來的朋友是誰？青菱？

「跟她一塊來的是誰？」趙凌戈問出葉瑩瑩的困惑。

「哎呀，那可是翩翩公子啊！小的在第一樓這麼些年，見過的人可太多了。可是啊，那位水公子當真是風采出眾……」

水公子！？

葉瑩瑩腦子嗡一聲響：兇手！

趙凌戈驀地笑了出來，低頭湊到葉瑩瑩耳邊，輕聲道：「沒有心上人，嗯？」

笑容諷刺萬分，刺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