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關切的心
「小姐,你起了。」
青菱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床上人頹唐的模樣,不由地好奇起來,多嘴問了一句:「怎麼了?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
葉瑩瑩默默嘆口氣,把手心裡的玉扳指握得更緊:「沒事,剛剛醒過來,一下子坐起來頭有點暈。」
青菱跟著嘆口氣:「小姐,你就別瞞我了。昨夜的事,肯定嚇到您了。老實說,我沒有親身經歷過,想象那時候的場景都怕呢!幸好有水雀他們在。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嗯。幸好有他們!」葉瑩瑩把玉扳指塞到枕頭下,坐正身子,問道:「青菱,往日里,我有沒有手札之類的,你給我找來。」
青菱忙著拿手巾、放水盆,聽到這話,轉過頭來:「手札?」
「對,手札。平日里寫寫畫畫,記些小心思的那種。」
青菱茫然:「小姐你平日看書,奴婢就伺候在左右。手札還真沒收拾過。倒是有一些畫箋是您親手做的。奴婢給你收著呢!」
畫箋?
管不了那麼多,葉瑩瑩只想多點線索:「你去拿來,我看看。」
「是,奴婢這就……」剛要轉身,青菱又忙止住,為難開口:「奴婢還要伺候小姐您洗漱呢!」
葉瑩瑩瞪眼:「我自己會。聽我的,你快去拿。」
「是。」
眼見小妮子走開了,葉瑩瑩這才慢條斯理地下床,給自己穿衣。來了這麼些天,她迅速地掌握了穿衣的規矩和技巧。也幸好,葉瑩瑩這樣的貴女身份,穿衣都是青菱伺候,她才沒有露出破綻來。
給自己系腰帶的時候,葉瑩瑩突然發現自己腰背上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傷口有點緊繃的酸痛感。正奇怪著,猛地回想起自己剛才在床上翻身坐起的那個動作,更覺得傷口痛了,臉上就露出齜牙咧嘴的猙獰表情來。
嘶嘶抽著氣,葉瑩瑩忍痛給自己洗臉潔齒。坐在梳妝台前,剛拿起梳子,就感覺上抬的手拉扯到腰背。
「哎呦」一聲,葉瑩瑩手上的梳子拿不住,應聲從手裡落下,「砰噠」砸在桌面上。
「小姐!」
聽到聲響,留在外間的水雀幾個快步就沖了進來。「怎麼了?」
葉瑩瑩抬起臉,眼中滿是水汽:「傷口扯到了……」
「小姐快躺下,我給你看下。」
這時,剛找來畫箋送過來的青菱看到這場景,當下把手中東西往柜子里一放,轉身又去拿葯了。
司空玄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急沖沖端著各類藥瓶托盤就往裡沖的青菱。當下他心裡就是大驚,難不成昨夜來報的人信息有誤,瑩瑩受了傷?!
想要叫住青菱問上一句,又怕耽誤裡面用藥。司空玄珞看著就在眼前的院落,想到男女有別,自己不好跟進去。咬咬牙,他回身疾走。
凌戈再怎麼說,也是瑩瑩正兒八經的未婚夫!眼下,王府里父王母妃都不在,自己再不上心,也不得不先主事。這裡,還是先把凌戈找來!
「來人,去傳我令:現在起,全府的人誰也不許出去。外面的人要進來,必須經得我的同意。拿我的令牌,去京畿守衛營調百八個兵士來。再去給我把總管請來。」司空玄珞說話極快,條理卻很清晰。
「是!」
不再遲疑,司空玄珞連忙邁步,去找趙凌戈。
趙凌戈腳步很匆忙。
他不明白。
「明明你跟我彙報,說瑩瑩毫髮未損。為何,玄珞大哥會匆匆找到我,說瑩瑩受了傷。」嚴厲的語句里,滿是緊繃的焦躁感。
求溢也是被這個消息衝擊到了:「屬下不敢隱瞞少將軍。只是……會不會是昨夜那刺客使了什麼陰招,今日小姐才發作?!這……是屬下的錯,沒有確保好小姐安危!」
心裡慌亂一波波襲來。趙凌戈腳步沒亂,心卻已經亂了。她,傷得重不重?有沒有性命之憂?
「那刺客,是使毒了嗎?還是暗器?有沒有去請太醫?若是危及性命,她出了事……」他該如何面對愛女如命的葉帥?!如若她真的性命不保,那……原來的瑩瑩,是不是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果真如此,那他趙凌戈是罪該萬死!
他實在有負葉帥所託,以後更無面目去見欣陽郡主……
「若是真有什麼大事,水雀兒一定會先跟屬下說的。會不會是小姐昨日一嚇,又吹了風,鬧了頭痛病?」
腦子裡紛紛亂亂,趙凌戈實在分不開心去分析這些可能。想到葉瑩瑩這場驚嚇的罪魁禍首,他就咬牙:「行了,你別跟著我了。之前跟你交代的事情辦好,其他的再說!」
「是,屬下這就去辦!」
「利落點!不要讓任何人察覺!」硬聲交代著,趙凌戈邁大步走開。
「是!」
走得急,路倒也應景地顯得距離短了。趙凌戈很快就到了葉瑩瑩住的院落。上次大火燒了棲岫樓后,葉瑩瑩就搬到了晴柔軒住下。這裡原是司空玄音的住所,只因他常年在外,所以基本上一年到頭都空著。
棲岫樓葉瑩瑩的住處燒毀嚴重,必須重建,需要一段時日。而葉瑩瑩當時受傷,不可能就在那樣慘淡模樣的地方養傷。所以,縱使棲岫樓還有客房,趙凌戈還是考慮周全,應急就把葉瑩瑩安置在了這晴柔軒里的客房。
這一住下,除了王爺私下問他何不把瑩瑩接到他秋醒樓就近照顧,被他以守禮的託詞過關后,倒沒其他人有過異議。
晴柔軒四星拱月的設計,一條迴廊貫通整個院落。迴廊兩側,是開得火紅的木棉樹。高聳的枝幹上,似火般彎曲舒張、形態各異的木棉花,讓人看著就心裡一喜。可現在,縱是美景在前,趙凌戈也無心觀賞。
悶頭往裡走,趙凌戈想要從駐步行禮的奴僕丫頭們的臉上看出點端倪,卻又無心細看細想。眼看著目的地就在前方,他的心就越提越高。
「不會有事的……」趙凌戈突然低喃出聲,說給自己聽地安慰著自己:「連佔人身體的事情,她都能做出來,定不是一般人物。瑩瑩她,還是能等到機會回來這裡的……」
「少將軍!」
一聲驚喜的叫喚,把趙凌戈的神思拉了回來。他猛地抬眼看過去,只見青菱正撩起帘子往外走。看見自己,臉上是又驚又喜的神情。
好似,沒什麼大礙……
「青菱,什麼情況?怎麼會受傷的?」趙凌戈連著發問。
青菱偷偷吐吐舌頭,想想還是決定不回答:「少將軍,你自己進去看看吧!奴婢還要趕著去請太醫呢!」
「太醫那邊,世子已經著人去請了,快到了。你別走,等下瑩瑩有什麼狀況你也好幫忙。」趙凌戈顧不上那麼多,已經和青菱錯身往裡走了。
「哦,奴婢在這裡等著。」青菱看著急急進去的身影,偷笑。小姐和少將軍一直鬧彆扭,還真該讓他們自己多處處。如果小姐看到少將軍這麼焦急的模樣,自然就會知道,少將軍還是很關心她的。
哎,不容易啊!「我這麼一個小丫頭要當好、當稱職,也難啊!」
這邊,趙凌戈一邁進房,就聞到那股濃郁的藥味。撲鼻的葯香充斥著鼻尖,他一愣,跟著就緩過神來:是他之前送來的治腰傷的葯。
「小姐,您趴著歇息下。過會兒,屬下再給您換藥。」水雀的聲音響起,一貫的柔和。
「嗯。你先下去吧!讓青菱在這陪著就好。」
「是。」
趙凌戈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有些衝上心口的憋悶感,現在終於在這幾句話里消解了。他的那些擔心,也終於,還是沒有變成現實的擔心……
水雀從內室轉出來,一眼就看到立在外間的趙凌戈,忙幾步迎上來,正要開口,卻被後者用手勢制止了。
趙凌戈看了眼內室,壓低嗓音問道:「怎麼樣?是腰傷複發嗎?」
水雀點點頭:「看著倒不嚴重,就是扯到了小姐感覺痛。傷口有點紅腫,已經用藥了。」
「昨日……」趙凌戈比了比內室,說:「她有沒有受傷?」
搖搖頭,水雀說得實誠:「求溢壓根兒就沒讓那人近小姐的身。」
「那就好。既如此……」原本打算確保了她沒事,就不進去的趙凌戈,還是被心裡的不放心給征服了:「吩咐青菱,去準備些吃的。世子和我連夜趕路,還沒來得及吃早飯。」
「是,屬下這就去。」
「去吧!」
偌大的外間,就剩趙凌戈一個人。他緩步向前,立在內室的門檻前,沒有邁步。葉瑩瑩沒有事,她的身體也沒有事,他就該放心的。看或者不看,本來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就轉身想要離開。下一秒,人又頓住。漸漸地,迴轉身子去,低頭看著那門檻,良久沒有動作。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趙凌戈終於吐出一口氣,抬步走進去。
腳步邁得很輕,落在地上基本上沒什麼聲響。
葉瑩瑩又是跟之前一樣的姿勢趴在床上,床幃放下一半,剛好遮住她腰背,單單露出她的半邊臉。
動了動手臂,葉瑩瑩調整了下姿勢,原本隱著的半邊臉改朝外面。只是眼睛還閉著,沒有睜開。
「贏了還是輸了?」葉瑩瑩不帶感情地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