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能
劉總管正提溜著身子從府里走出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名穿著尋常百姓衣服的下人。送到門口,劉總管還是忍不住再交代兩句:「先去趙將軍府上,把這少將軍的手書送上。然後,把我方才交代你的事,細細跟趙將軍彙報,拿了回信就快些回來。」
「小的記住了!」
「路上可千萬別耽擱!世子和少將軍都在這等著呢!去吧!」
目送那人離開,劉總管這次回身。剛往裡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麼旋轉身子,對兩隊侍衛說道:「下一輪交接班的馬上就吃好來了。」
說著,搖搖頭,邊走邊嘆氣:「這主子還指不定什麼時候吃上呢!唉,這事鬧得!殺千刀的東西……」
劉總管口中的主子、康王府的世子司空玄珞現在還在書房,和趙凌戈一起聽著剛從外頭回來的水溢的彙報。
「……所以,這幾日旅店投宿過的陌生客名單就這些。有可疑行跡的暫扣了12人,還需要進一步核查。少將軍之前說的,都已經吩咐下去。一有消息,馬上會報過來。」
趙凌戈粗粗看了一遍手上拿的名單,轉手遞給司空玄珞。「敵在暗,我們在明。若想不打草驚蛇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們手上只有那一個,是破敵的突破口還是一枚死棋,就看我們怎麼用了。」
司空玄珞放下名單,手指在上面敲了兩下:「有什麼法子?這種人一般都是亡命之徒,怎麼會把生死放在眼裡?」
趙凌戈笑了笑:「戰場教會我的就是,沒有人是會罔顧生死的。水溢,先把那人的來歷給我挖出來!」
「是。」水溢遲疑半響,開口:「是不是另外安排人手保護小姐?我怕水雀一個人……」
趙凌戈擺了擺手:「不用了。這段日子她的安危我親自來。真當我們都是死人么!」
平淡的嗓音,不威而怒。水溢訝異地抬頭看向他,和司空玄珞看過來的視線碰撞在一起。
司空玄珞臉上也有幾分詫異,而後輕輕地朝水溢點了下頭。
水溢很快就領命出去。
書房裡,只剩下茶盞的磕碰聲。
司空玄珞看著趙凌戈動作緩慢地拿茶蓋撥開茶葉,喝了口茶。眼見對方臉上瞧不出什麼,才放棄般開口:「怎麼,這次觸到你逆鱗了?」
趙凌戈斜睇他一眼,手裡的茶盞放下,發出輕輕地一聲響。「你可曾想過,若這次真出了事,朝堂會亂成什麼模樣?」
司空玄珞一怔。從昨夜收到消息開始,他就一直慶幸趙凌戈留一手的安排,否則真讓瑩瑩出了事可怎麼得了。但他一直沒有細細去想,這個「怎麼得了」到底能壞到什麼程度去。
「葉帥是我朝的鹽梅大將。這些年來,草原北境逐漸被烏林國一統。烏林國野心勃勃,國主仁增這些年來對我們虎視眈眈。除了偶爾刺探騷擾外,他遲遲不敢動兵,真正忌憚的是葉帥。外安倚仗葉帥,內朝的安穩則是康王爺、何丞相極力促成。若真在王府里出了事,到時候你父王在葉帥面前如何自處?聖上如何面對死去的欣陽郡主,如何在痛失愛女的葉帥前大談為國戍守?」
司空玄珞略微一想,面色就變了:「你是說,瑩瑩這次被襲沒那麼簡單?」
「我是怕。」趙凌戈右手輕輕一摸臉。熬夜對這位少年將軍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他感覺很疲憊,在靜靜猜測這次刺殺案背後陰謀的時候,他越想越怕。對他來說,馳騁戰場殺敵不是什麼令人膽怯的事,他真正怕的,是被人從內部用陰謀詭計分離瓦解,那是往戰場送再多將士也填不滿的血窟窿!
「她一個深閨里長大的大家小姐,了不起是跟哪個貴府千金拌拌嘴、吵吵架,橫豎都是些小玩意兒。她的身份擺在那裡,誰有那個膽子,敢痛下殺手?!我們,不得不往最壞的情況去想!」趙凌戈說出自己的分析,少年在這個時候顯得異常的堅定和強大。
司空玄珞的雙眉越蹙越緊。他不是養在深宮裡、弱不經事的紈絝子弟,對兵法、戰術也曾深入研習,甚至一度在葉帥帳下偷偷呆過幾個月。只是後來礙於種種,回了王府,陪伴在母妃左右吃齋念佛。對這個世界和人心,他可以說,知曉其中的複雜與惡並不會比趙凌戈少。只是,現在……
「刀兒,我突然發現這幾年你長進許多。」看事敢於立足大局,這點這位年輕的少年一點都不稚嫩!
趙凌戈再次斜睨他一眼。
「走吧!再去看看她。」
司空玄珞連忙跟上。
到了晴柔軒,正趕上劉總管親自安排給葉瑩瑩的午膳。看到主子來,劉總管連忙吩咐再擺兩副碗筷,心裡樂得開花:可算一下子解決這些主子們的午膳問題了。
葉瑩瑩的傷還在養,原在吃食上就忌口得很。有些大葷、辛辣之物都是直接從食譜里剔除的。劉總管看看婢女依次端上來的菜品,看一個那是眉頭皺一下,又急匆匆地趕到廚房裡去,親自督工加菜。
司空玄珞和趙凌戈兩人等在外間,由著青菱和水雀去內室扶葉瑩瑩起身。
葯是又敷了一遍,痛也緩和了許多。只是被扶起來時,難免會扯到傷處,葉瑩瑩原不知外頭有人,就「哎呀哎呀」地叫起來。直叫得外頭的趙凌戈緩步走了幾圈,這才聽得那「哎呀哎呀」聲越來越近。
司空玄珞眉眼都是笑意地看著,不吭聲。
葉瑩瑩剛一從裡頭邁步出來,正巧就和立在外頭朝這邊看過來的趙凌戈視線撞在一起。當下一驚,腳下步子打絆,雖左右都被扶著,人到底身子是傾斜了。這一打絆,又直接扯到傷處。當下就這下墜的姿勢,眼淚就疼得飈出來了。
趙凌戈沒想到自己會弄出這麼個亂子,腦子「嗡」一聲響,整個人就飛身上前撲了過去。手是如同藤蔓爬桿一樣,迅速地就在那細細的腰肢兩側就位,心裡還想著那傷,雙手微微用力一卡,止住了那下墜的身子。
在青菱水雀慌忙鬆手的同時,他的一隻手臂已經迅速繞到腰后,前後配合,穩穩地抱住了葉瑩瑩。
「呼呼……」葉瑩瑩痛得飆淚,齜牙咧嘴地呼氣想要降痛。然而並沒有什麼效果。
正打算找罪魁禍首算賬,葉瑩瑩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感覺那抱住自己的手臂微微一收,然後手臂被主人撤回,很快一隻手掌貼上了她的腰。不偏不倚,剛好就貼在她正痛得發顫的傷處。
「你……」正想厲聲制止,就察覺到一股熱力從那手掌生出,去往緊貼的傷處。整個身子突然有些汗毛豎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股熱力綿柔地竄進她的傷處,一下子就舒緩了痛意。甚至,她的腦子裡陡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感受到那暖意在撫平肌膚內里受損的組織和細胞,她的傷處在快速地修正恢復……
詫異、驚悚,已經不足以形容現在葉瑩瑩的心情了。
不痛了!
「站好。」趙凌戈湊到她耳邊,輕輕說著。
沒有一絲疑慮,葉瑩瑩的身體在第一時間已經按著這話做了。腳輕輕踏在地面上,身子擺正,腰間微微用力,挺起歪著的上半身……
旋即,她朝趙凌戈投去驚異的一眼。真的,不痛了……
司空玄珞邊數落邊走過來:「是該好好教教了,怎麼現在性子越來越急了!明明原先是個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
聽得趙凌戈和葉瑩瑩兩個人相視一眼,隨即都心虛地撇開目光。
把心裡對趙凌戈的疑惑記下,葉瑩瑩轉開話題:「怎麼這時候來了?」
司空玄珞和趙凌戈一起回了王府,這件事青菱已經跟她說過了。當時,躺在床上的她,心裡感覺暖暖的。即使在知道她無恙的情況下,也要連夜奔回。不管怎麼樣,至少司空玄珞是真的待葉瑩瑩好的。至於,趙凌戈,他……
司空玄珞眼見婢女擺上桌的碗筷,笑道:「沒地方用膳,來跟你湊一桌。」
「甚好。一個人也無趣。」被攙到桌前坐下,葉瑩瑩笑著招呼兩人坐下:「我就做個東,別客氣。」
司空玄珞睇眼趙凌戈,無聲地用眼神示意。偏偏對方好似沒看見,放著葉瑩瑩另一邊的座位不坐,坐到自己身邊來。他不由得憑空嘆口氣。
「用膳可不能嘆氣,對五穀的大不敬呢!」葉瑩瑩笑著把自己先前從青菱那裡聽來的「訓話」複述出來。
三人一笑,開始安靜地吃著東西。
司空玄珞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隨便吃了幾口填了下肚子,就開口:「昨夜,瑩瑩你可是錯過一場精彩的比試!」
有什麼精彩的?再精彩,趙凌戈還不是輸了?「哦?」葉瑩瑩配合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