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那年長街（上）
收手？
在今早之前，他其實都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可是剛才在面對南宮朱雀的可惡嘴臉時，他便覺得並不後悔。
「玉兒，南宮朱雀他不配得到你。」
沉默了半晌，南宮璟卻是這般說道。
他輕輕拂開元驚鴻的手，元驚鴻一愣，腦子裡猛的回想起那日阿冀也是這般拂開她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衝到了戰場，最後，死在了自己懷裡。
她不甘心，她不能讓南宮璟也像連冀那樣死掉。
「王爺！你還有阿念，他還那麼小，樂安已經不在了，難道你要他做孤兒嗎？」元驚鴻對著南宮璟背影嘶吼，而南宮朱雀卻是紋絲不動，直到聽到元驚鴻的聲聲訴求后，才略有不悅的皺了皺眉。
「皇兄」！
南宮庸徑直朝南宮朱雀跪下，叩頭道：「還請皇兄，念在兄弟一場的份上，留下三哥一命。」
「哈哈哈哈……」
南宮朱雀還未出聲，南宮璟卻是仰頭大笑。
「你們好有趣，勝負未定，便央著求他放過我了，不到最後你們又如何得知，究竟是誰放過誰呢！」
午時烈日高照，元驚鴻望著穹頂艷陽，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來。
她向著南宮璟身後的軍隊看去，估摸著他們該是從青龍門來的。
當日她為了求司徒皇后救南宮朱雀，在青龍門受了大辱，也是那次，她與南宮璟初次相見。
元驚鴻總歸覺得自己是虧欠南宮璟許多的，她曾視他為最好的朋友，他幫了她很多，救她於御前，也一直是那麼那麼的希望她好。而她卻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殺了他母妃……
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的。
元驚鴻睜開眼，眼角乾澀。
「老三，勸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南宮朱雀終於開口，一邊說話，一邊示意元驚鴻回到自己身邊來，他伸出手，向著元驚鴻，「皇後過來。」
當元驚鴻擦身過南宮璟身邊時，她蹙著眉，淚眼盈睫的看了他一眼，喉頭微顫，卻沒有說出什麼來。
還未近南宮朱雀身，便被男人強硬的拉了過去。
撞上男人寬厚的胸膛，元驚鴻卻覺得觸之一片冰涼，只聽南宮朱雀在她耳畔低聲說道：「為什麼亂跑！」
言語中竟是不滿。
元驚鴻卻是依著他，面無表情，聲線冰冷的說道：「今日你若殺了南宮璟，我就死在你面前。」
南宮朱雀一震，幾乎被他的皇后氣笑，他側目去看她，冷哼一聲，道：「怎麼？要與他演一出生死相隨？」
「我懷孕了。」
輕飄飄的四個字，從元驚鴻嘴裡說出來，卻像驚天霹靂，炸的南宮朱雀霎時就涼透了後背。
他推開元驚鴻，拽住了她的手腕，逼視她道：「你沒騙我？」
「沒有。」元驚鴻嗓音溫潤，眉目溫和依舊，只是裡間的疏離卻愈加明顯。
「既然懷孕了，還跑出來做什麼！」南宮朱雀突然暴怒，吩咐手下道：「來人！送皇后回玉啟殿！」
元驚鴻轉過身，一聲怒斥：「誰敢碰本宮！」
她狠狠的盯著南宮朱雀，眼眶卻紅通通的，她咬緊牙關，盡量壓著自己的哭腔，道：「你已經是皇帝了，高高在上，坐擁天下，為什麼就不能留他一命？」
南宮朱雀一手攀住她，眉眼寫滿了不解，他一手按住自己胸膛，澀聲道：「怎麼就是我不放過他了？我給他多少次機會了，他卻非要造作。就說今日，難道是我逼著他逼宮造反的嗎！」
「若我能說服攝政王投降，你是否能將阿念還給他，並放他一條生路？」元驚鴻察覺到南宮朱雀話中的餘地，眼神一亮與他希求起。
南宮朱雀沉默了，眼神閃爍。
南宮庸緊張的看著南宮璟越來越逼近的身影……臉色慘白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就全為他想！我今日放他，來日他還要反！」
南宮朱雀不耐煩至極，一雙冰涼的手卻握住了他的手，元驚鴻目光堅定，祈求道：「不會的，你信我一次吧，朱雀。」
她已許久未這般叫過他了……
南宮朱雀心軟了，注視了元驚鴻許久后，轉過了身去，背對著眾人。
元驚鴻鬆了口氣，轉身正好抵住了南宮璟的目光。
見她轉身，距離自己幾步之遙，南宮璟驀的頓住了腳步，目光相望，二人視線都不清明。
「王爺，你讓你的人放下武器，收手吧。皇上不會為難你的，你與他是親兄弟。」
南宮璟不語，只靜靜的看著元驚鴻。
「王爺！」元驚鴻近了一步，誠懇的勸道：「我先前在北越，現時在南照，從不覺得深宮侯府有多麼好，若是可能，我只願當初救我的人不是老王爺，自然也不會踏入你們南宮家來。」
「只要你與阿念能平安活著才是樂安最大的願景。」
元驚鴻又搬出樂安來與他說道，可南宮璟只是閃過一絲愧疚，很快面色又恢復如常。
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方才與皇上說了，若今日你死了，我便給你陪葬，也算是當年我送貴妃上路，給你賠罪了。」
「你說什麼……」南宮璟眼神一顫，吶吶道。
「你說要和我一起死？」他竟然笑了，儘管笑中帶淚。
元驚鴻也跟著笑，神色凄迷，道：「是啊，這麼多年，你對我的心意我都知道，無以為報。若你執意不肯收手，我便陪你一起死好了。」
面前的人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玉兒，自己也不是那年青龍門前救了她的衛王爺了。
可如今她人在眼前，南宮璟卻已是感到可足了。
烈日灼空，南宮璟緩緩舉起手，身後士兵面面相覷，最終聽從主人號令，放下了武器。
元驚鴻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南宮朱雀，那人仍是相背而立。
「傻玉兒，我哪裡又願意你和我一起死呢。我巴不得你好好活著，擁有世上最好的一切。」南宮璟踏腳，緩緩踏出一步。
元驚鴻流出淚，點頭，道：「好。」
南宮璟沖著南宮朱雀背影走了兩步，側目又掃了元驚鴻一眼，在那女人的眼中看到了擔憂，恐懼，和短暫的放鬆后，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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