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大結局(二)
洪叔也滿臉黑線,然後傅瓊魚悠閑的回到了屋子裡,匡玉朗遏制住怒氣,甩手離開。
傅瓊魚眸光一閃,匡玉朗是大俠?看得出他愛慘了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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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叔向墨離玄說了傅瓊魚的最近動向,聽到她和師父起了衝突,先是擔憂後來又放聲大笑,能把師父氣到這種地步的,只有她。
「看著她。」墨離玄收斂笑容說道,洪叔領命:「是。」
墨離玄仰頭望著屋頂,其實他真正的快樂日子並沒有多少,生活在皇宮中,因為自己的才能與靈力受到其他皇子的虎視眈眈,他和南風兮月的命運有些相像,不過南風兮月是真正的皇子,而他從一開始就是假的。他一出生的使命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要救活自己的母親。兒時的記憶他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十四歲后的事情,師父說他是因為頭部受過重傷所以什麼都記得了。十四歲后的記憶只記得師父的鞭打,他跪在母親的棺木前,被師父狠狠的打著。那時,他恨自己的出生,恨拋棄母親的父親,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人。
若說還記得的什麼,他只記得一個女孩的聲音,還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兩個聲音時常交織在他夢中出現,他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只在一片黑暗中,兩個聲音不斷的交織著出現。
他曾經探查自己的記憶,發現那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一片的白。
後來,遇到了傅瓊魚,他就聽到了夢中常聽到的聲音,從而對她好奇。現在看師父的反應,傅瓊魚和他母親的聲音一模一樣,那麼,他記得的是母親的聲音?那另一個蒼老慈愛的聲音又是誰?沒有答案,永遠似乎都沒有答案。
有時,他做夢夢到自己浮在半空中,一直往下摔,卻一直不見底。
救活母親童溪成了他這輩子活著的目標,他沒有從前,更沒有未來,他是屬於黑夜的人,永遠不會見到光明。
南風兮月得到了傅瓊魚的真心,所以他是最幸福的一個;溫漠雖然沒有得到過她的愛情,卻一直默默陪在她身邊,他活得也十分自由;楚殤傷過她多次,她亦真心相待,更別提秋十、百里辰、北堂無冥等人,她都好顏色相對,唯對他,厭惡之深。
可他,就是喜歡上她了,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在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時候,那麼迅速的喜歡上了她。人生就是這般奇妙不是嗎?
就算她討厭他,他還是想要出現在她面前,沒有人敢對她橫眉豎眼,更沒人敢當著他的面有各種豐富的表情和心情流露。而她就是那麼特別的一個,直率坦白的說厭惡他,比那些明面上討好他背地卻在不時的想著害他的「兄弟們」可好多了。
當隔了三四天的時候,墨離玄再次看到她時,她正自己玩著手影戲,一會兒變成鳥兒、蛇、鷹,對著肚子里的寶寶說:「寶貝,你說好看嗎?你爹要在就好了,他現在都急瘋了吧。」傅瓊魚又垂頭喪氣。
墨離玄推門而入,傅瓊魚一看到他,渾身的汗毛又立了起來,就像隨時戰鬥的公雞:「你又來幹嘛?」
「這裡是我的地方,我哪裡不能去?」墨離玄又坐在桌子前,「你要是覺得無聊,我可以讓人給你幾本書或者刺繡?可是你會刺繡嗎?」
刺他個大頭鬼啊!刺繡,她連怎麼綉都不知道!
「我會不會綉關你P事。」傅瓊魚看著牆不理他,「我要睡了,請你走好嗎?」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墨離玄忽然走到了她面前,傅瓊魚轉身想逃被墨離玄掐住了肩膀硬生生的轉了過來,墨離玄緊緊的盯著她:「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放開!」傅瓊魚對墨離玄這麼忽然的靠近很厭惡。
「你先回答我你為什麼這麼的討厭我,我哪點不好了?楚殤傷了你那麼多次,你還是一樣對他真心真意,為什麼你對我就這樣?」墨離玄很認真的問道。
「呵呵……」傅瓊魚笑了笑,「你想問我討厭你的理由,你厭惡一個人有理由嗎?我就是討厭你,沒有理由,總可以吧?」
墨離玄竟然放開了她:「你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其實,從心底來說,之所以楚殤傷了她那麼多次,她還會原諒他,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楚殤像極了北迫玄,那個她初初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碰到的朋友。
「你當初為什麼救楚殤?」傅瓊魚一直很好奇這個問題,莫非楚殤和他之間有過交易,楚殤幫他殺過人?
「不知道。」墨離玄誠實的回答,當時看到楚殤要被南風兮月燒死,他心中一疼,忍不住就出手了。究竟為何,他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傅瓊魚豎眉,「你是不是就了楚殤一命,就讓他答應幫你做事?」
「嗯,聰明。」墨離玄拄著下巴,此時只想和她多說說話,所以她怎麼說,他都認了。
「你讓楚殤做什麼?」傅瓊魚著急的問,墨離玄想了想:「我讓他在你夫君後面捅一刀。」
傅瓊魚的臉當即無比冰寒,墨離玄卻大笑起來:「你若是不問,我都想不到,為什麼當初沒想到呢?」
「墨、離、玄!」傅瓊魚剛才的心都掉進冰湖裡面了,她一聲暴吼,墨離玄笑聲更刺耳。
洪叔在院外聽著裡面的笑聲,他從未聽過墨離玄笑得如此大聲、開心。
「你究竟讓楚殤為你幹什麼?」傅瓊魚板著臉色問,墨離玄看她嚴肅的神情,他若說什麼也沒有要求楚殤幹什麼,她肯定不信。連他自己當時也不信,竟然出手救了一個毫無相干的人。
「我要做宸日國的皇帝,讓他成為龍語國的皇帝后幫我登上皇位。」墨離玄說了一個讓她相信的理由,傅瓊魚依舊狐疑的看著他:「你想做皇上?」
「我不配嗎?」墨離玄臉色沉了沉。
想起那日墨離玄說宸日國的老皇上不配做他爹的那種蔑視,讓她覺得他其實對皇族甚至皇權都是極為蔑視的。
「你要做皇帝,只怕宸日國永無寧日。」傅瓊魚譏諷道,墨離玄一聲冷笑:「我要是做了皇帝,第一件會做得事情就是把你從南風兮月手上搶過來,不惜任何代價。」
傅瓊魚渾身汗毛直立:「楚殤也說要立我為後,我說你想要一具屍體,可以隨便來,他就不要我了。你也想要一個屍體,我也不介意。」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南風兮月,我與他比,哪點不如他?你說說看。」墨離玄看她一副別人敢搶她,她就敢為南風兮月自盡的神情,不禁有些惱火,不明白南風兮月到底是什麼地方讓她這樣的喜歡,如果他也有,她是不是也照樣會喜歡他?
「你不如問問你哪點兒比得過他吧?」傅瓊魚反問了一句,「我喜歡南風兮月就像討厭你一樣沒有理由。」
「說的好。」墨離玄站了起來,伸手透過燭光做著手影,比她比劃得更加的形象,墨離玄幽沉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你討厭我,我也討厭我自己,甚至是憎惡。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墨離玄頓了頓:「我親手殺了我的親生父親。」
傅瓊魚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墨離玄繼續坐著手影:「他背叛了我母親,又讓我出生在這個世上,就該死!」
「他是人人口中的一代大俠,可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畜生。」墨離玄似乎在講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拋妻棄子,這樣的人不該死嗎?」
他爹是人人口中的一代大俠,為毛她心中又升起不好的感覺,傅瓊魚已經被連日的事情震驚的無以復加了,如果這也是真的,那麼……
「你爹是一代大俠……」那個名字就卡在她的喉嚨里,墨離玄的手影又變成一隻大象:「李軒轅。」
果然,果然啊……
「是你殺了五尾獸的前主人,李軒轅,你殺了自己的親爹?」傅瓊魚的手握成了拳頭,他一直沒有回頭看著牆上的手影:「你想要罵我毫無人性?還是想替你的五尾獸的前主人報仇?就是我殺了他,我告訴他,我娘沒死,是她讓我來殺他。他還笑著對我說,『她恨我,我確實該死,你告訴她,是我對不起她』,他就那麼一刀**了自己的身體中死了。然後我拿走了他手上的招魂珠。他到死也不知道我是他兒子。他活著本來就沒有什麼意義,死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傅瓊魚閉上了眼,她想象不出墨離玄怎麼下得了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你殺李軒轅的時候也是用驅靈術?」傅瓊魚問道,墨離玄不斷變幻手勢:「是。」
「所以五尾獸才找不到你?」傅瓊魚低頭說道,可笑的是,她還和墨離玄一同乘車,在龍語國還呆了很長的時間,結果兇手就在身邊。
「你現在更恨我了吧?」墨離玄停了下來,側頭看她。傅瓊魚冷笑兩聲:「他是你爹,你怎麼就能下得了手?墨離玄,你確實毫無人性!你爹的手上既然有招魂珠,說不定他就是要救你娘!」
「他沒資格。」墨離玄無比冷酷的說,「我娘為了他拋棄了一切,他卻把我娘當做了妖女,除之而後快。這樣的人連給我娘**趾頭都不配!」
「我想殺了你,墨離玄。」傅瓊魚一字一字的說道,「像你這樣的畜生,活在世上枉為人。」
屋裡只剩下一串的冷笑:「很多人都想殺我。我可以答應你,等我救活我娘,你就可以替你的靈獸報仇。」
墨離玄離開,傅瓊魚拳頭攥得死死的。
墨離玄,是她見過最怪胎的人。一方面,他就像沉香救母一樣,不惜一切,這份孝順讓人感動;一方面又冷血無情的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童溪已經魂飛魄散,只怕再也活不了,唯一活著的父親,又死在了他的手上,是可悲還是可笑?
也許,墨離玄如他所言,不該出生,讓他經歷如此多的痛苦。
傅瓊魚拿著五尾獸,自語:「五尾獸,你的殺主仇人找到了,他是墨離玄,是你主人的兒子,你還要不要報仇?」五尾獸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愛恨情仇,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包含了太多。一路走來,傅瓊魚也漸漸成熟,許多的事情也都看開了,但此時對墨離玄,她卻是無比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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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洪叔過來,傅瓊魚正打著哈欠梳頭:「洪叔,您老找我啥事?」
「匡大俠想見見你。」洪叔說道。
「匡玉朗?」傅瓊魚有些意外,隨後整理好衣衫跟著洪叔去見匡玉朗了,匡玉朗正在自己喝酒,洪叔把她帶過來就下去了。
傅瓊魚扶著腰,依舊不客氣道:「老頭,你要見我?」
「你想活就別多說話!」匡玉朗手一動,杯子成了齏粉,傅瓊魚乾脆閉上了嘴巴,自己搬來了椅子坐在了匡玉朗面前:「你叫我來幹嘛,總要說吧?」
「叫我玉朗哥。」匡玉朗沒頭腦的說了一句,傅瓊魚直接想吐了:「我叫你爺爺還差不多。」
匡玉朗立刻又變得深沉,傅瓊魚立刻就知道匡玉朗為什麼想要見她了:「哦,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見我了,原來是想聽童溪的聲音。」
「你再多說一句!」匡玉朗直接想把她的嘴封上。
「玉朗哥。」傅瓊魚突然甜甜的叫道,讓匡玉朗又靈魂出竅的看著她,傅瓊魚隨後換了各個聲調的叫著:「玉朗哥,玉朗哥,玉朗哥,玉朗哥……」
「停!」匡玉朗一拍桌子,「阿溪沒有像你這樣……風騷的……叫過我,再來,不準賣弄**!」
「你就沒想過你的阿溪會這麼叫你嗎?玉朗哥……」傅瓊魚拉長了聲調,匡玉朗愣了愣,隨後一口酒喝下,似是陷入回憶:「阿溪從來都是很甜的叫我一聲,就像你剛才那樣……」匡玉朗的臉上帶著回憶的甜蜜笑容,「那時,我、李軒轅……」匡玉朗忽然閉上了嘴,又狠狠捏住了杯子。
「你想說就說吧,我都知道了,墨離玄是李軒轅的兒子,你應該是李軒轅的好友吧?你們為了童溪反目成仇?」傅瓊魚說道,匡玉朗無比陰寒的說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李軒轅過去的靈獸現在是我的靈獸,我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童溪是琉璃仙境的人,當年她因與凡人私戀,她的父親不允許,而她被找回來的時候,還生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被她的父親丟進了水裡淹死了。之後童溪性情大變,殺了不少族人,所以她被壓在了黑水洞中,最後卻練成了毒魔掌害死了不少人,聽說她最後死在了她父親的手上。我很好奇,李軒轅當初為什麼拋棄童溪?看大叔的樣子很喜歡童溪呢?為什麼童溪的屍身現在在這裡?」傅瓊魚拖著下巴問道,「大叔可以邊喝酒邊說。」
匡玉朗不知道傅瓊魚竟然知道這麼多,她看著眼前的少女,與他第一次見到童溪的時候年齡相仿,也該是十八歲。她的聲音和笑容都像極了童溪,匡玉朗又喝下一杯酒,隱藏在心間的秘密竟此刻像倒豆子一樣倒了出來。
「李軒轅他原本是清風派林雲門下的弟子,十五歲的時候他單挑五國各大門派,未曾輸過一場,從那時起,李軒轅名聲大噪。」匡玉朗喝了一口酒說道,「他也是林雲最得意的弟子,林雲一心想讓他娶了自己的女兒林敏萍,繼承掌門之位。我認識他的時候是十八歲,我長李軒轅兩歲,因為我們都嫉惡如仇,所以很快就成了至交好友。童溪出現的時候,李軒轅二十四歲,我二十六歲,童溪十八歲。那時,她第一次來到江湖,第一個碰到的人就是李軒轅,童溪那時單純的很,被人欺騙賣進了妓院,結果她大鬧妓院把所有人都凍住了,李軒轅出手阻止她,童溪對李軒轅一見鍾情。從此以後一直纏著李軒轅,我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從房樑上掉下來,我接住了她,她一看我就瞪圓了眼,我卻從那一刻起對她動了情。她從我身上跳下來就找李軒轅,李軒轅背著劍出現在我們身後,她朝著李軒轅就撲過去,李軒轅一直躲著她,還讓童溪別再煩他,但我看得出他喜歡童溪,眼中的溫柔是無法掩藏的。後來,我們三個經常在一起喝酒、吃肉、聊天,闖蕩江湖。我那時已經深深喜歡上了童溪,但童溪喜歡的是李軒轅。」
「大叔沒有向童溪表白過嗎?」傅瓊魚問道,匡玉朗站起:「誰說我沒有表白過?」
「不過被拒絕了。」傅瓊魚接話道,笑了起來,匡玉朗的老臉放不住了:「你笑什麼?這有什麼可笑的。」
「沒什麼可笑的,大叔,你繼續說。」傅瓊魚說道。
「我被拒絕之後,她就和李軒轅在一起了。李軒轅帶著她打算回清風派,稟明師父娶童溪為妻,我以為李軒轅對好好對她。誰知道時隔三個月後,我再去清風派找他們,才知道李軒轅那個畜生已經拋棄了童溪,要娶林敏萍為妻。」說到這裡,匡玉朗眼中都是對李軒轅的恨,「我去的時候,童溪已經離開了清風派,不知所蹤。」
「李軒轅為什麼要拋棄童溪?」傅瓊魚好奇的問,匡玉朗一拳砸在了石頭上:「還不是林敏萍那個賤人,她說童溪是妖女,她喜歡李軒轅,故意耍心機,讓她的師弟死在了童溪的手上,李軒轅就與童溪一刀兩斷。」
「那後來呢?李軒轅為什麼又離開了清風派?」
「我殺了那個女人,他師父容不下他,他被逐出了師門。」匡玉朗似乎現在還不解氣,傅瓊魚「啊」了一聲:「原來如此。那童溪呢?」
「我找到童溪的時候,她正被她父親抓回去,我打不過童長豐,只能眼睜睜看著童溪被帶走,那時的阿溪已經完全變了……」匡玉朗此時又無比的憂傷,傅瓊魚能想象到為情所傷之後的童溪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後來的後來呢?童溪怎麼的屍身怎麼又在這裡?」
「童豐長雖然抓了阿溪,但阿溪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阿溪當年從黑水洞里出來,被她父親擒獲,但她爹並沒有殺她,而是造成了她假死。童豐長將她偷偷送了出來,拜託我好好照顧阿溪。可是阿溪醒過來后就去找李軒轅報仇,我陪著她一直尋找李軒轅,後來聽說李軒轅死在了別人的手上,我們趕過去看到了李軒轅的墓碑。阿溪竟為了李軒轅最後打散了自己的三魂七魄,我耗費了畢生的靈力才保存了阿溪的屍身。」匡玉朗說道。
「結果李軒轅卻是假死,童溪為了他散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你就讓他的兒子殺了李軒轅為童溪報仇。」傅瓊魚說出了後面的事情。
「是李軒轅負她在先,他本來就該死!我讓玄兒殺了他,還是便宜他了!」
傅瓊魚無語中:「大叔,你沒想過,童溪有多愛李軒轅,才在知道李軒轅死後也自盡?童溪如果有一日復活,她知道是她兒子殺了自己的父親,她會原諒你嗎?」
「我只要阿溪活著,李軒轅就是該死!」匡玉朗對李軒轅依舊怨念很深。
三個曾經的至交,反目成仇,只怕童溪復活,她也會再死一次。
「玉朗哥……」傅瓊魚又叫了一聲,匡玉朗怔怔望著她,她道:「我愛的人始終是李軒轅,我說我想他死,其實我最不希望他死。」
傅瓊魚站起來離開,匡玉朗那一剎那彷彿看到了童溪,他緊緊的扣著桌子:「阿溪!」
傅瓊魚出來后聽到裡面哐啷一聲,她搖搖頭離開。
她進去的時候,墨離玄又在她屋裡,傅瓊魚看他一眼徑直坐在了桌子邊。
「我師父都和你說了什麼?」墨離玄問道。
傅瓊魚喝了一口水:「你師父說我的聲音太像你娘親,問我做不做你的師娘?」
咔咔,他就聽到墨離玄的手握成拳頭,骨頭都咔咔作響,傅瓊魚依舊悠哉的喝著水:「你也知道你師父對你娘親一往情深,所以我也不怪他。你也別怪你師父,他也是……用情之苦啊。」墨離玄忽然放開手,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騙鬼的話。」
「信不信由你啊。」傅瓊魚一副認真的樣子,「我想你師父其實是預備了兩手,讓你殺了你爹,這樣就沒人跟他搶你娘了,你娘活了以後只能和你師父在一起了。二來呢,你娘活不了,我就是你娘的替身,你師父今天還讓我叫了他很多聲『玉朗哥』說以後我看到他都要喊他『玉朗哥』,你師父聽了特銷、魂啊。如果你師父一定讓我做你娘的替身,還不如……」傅瓊魚認真的盯著墨離玄看,又低頭喝水。
墨離玄的神色微冷,他出去了。傅瓊魚哼著小歌,雖然明白這樣挑撥離間未必能讓墨離玄和匡玉朗之間產生嫌隙,但給他們心裡添添堵,她還是非常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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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算算時間,她在這裡也呆了七天了,她卻是想不出任何出去的方法。如果是她一個人還好,她可能去冒冒險,但現在她不敢冒險。
無所事事的坐在那裡就到了中午,又有人來給她送飯。這裡的人都戴蒙面,唯恐讓人看到了長相。送飯的打開食盒,將飯菜放在桌子上,傅瓊魚看了一眼:「我沒心情吃,你拿走吧。」
「嘶……」那人出了怪聲,傅瓊魚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雖然面前這個人她不認得,但這雙眼睛她認得,她都要跳起來,又馬上壓住內心的狂喜,她密語傳音:「北堂無冥?」北堂無冥露出一個痞子的笑,傅瓊魚噌的站起一把抓住了北堂無冥,北堂無冥呲牙咧嘴低聲道:「臭丫頭,你力氣怎麼這麼大!」
「我,我是見到你開心啊!」傅瓊魚無言表達此刻的心情,一拳打在北堂無冥的後背上:「果然是好兄弟,生死之交。」
北堂無冥打量她:「所有人都為你擔心,你倒好,我看你又胖了不少。」
所有人?傅瓊魚又抓住北堂無冥:「兮月和溫漠他們都在找我?他們好不好啊?」
「你被抓了,誰好過?」北堂無冥嫌惡的甩開他,「不止你的相公、溫漠還有楚殤、百里辰、凌思穎、凌思蘭還有盧王、盧王妃,還有好幾個人我都不認得,大家都在找你。」北堂無冥說道。
「楚殤、凌思穎、盧王他們也來了?」傅瓊魚大感意外,北堂無冥上下打量她:「真看不出你哪點兒好,招那麼多男人擔心你。」
傅瓊魚一腳踹過去:「你還不是一樣擔心我。」
「我呸。」北堂無冥啐了一口,「長話短說,我以為和你見不到面呢,把要說的話都寫在了紙條上,一會兒你自己看吧。你有什麼讓我交代你相公的?」
「告訴他們,墨離玄的母親是童溪,李軒轅是墨離玄的父親,是墨離玄殺了他父親得到了招魂珠,他要找到四顆珠子救童溪,需要藉助溫漠和南風兮月的靈力,讓他們不要來。墨離玄不會殺我的。還有墨離玄的師父匡玉朗是個火之靈者,讓他們小心這個人。」傅瓊魚一口氣說完,聽得北堂無冥一愣一愣的。
「北堂無冥,我知道墨離玄是你的主上,你很佩服他……現在卻讓你為了我背叛他,對不起。」傅瓊魚說道,北堂無冥長呼了一口氣:「你說什麼呢?要不是跟著你,我還見識不了那麼多。你讓我轉達的話,我會轉達。至於主上,我現在有是非辨別的能力,你就別假惺惺的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北堂無冥扣上食盒,傅瓊魚道:「你也小心。」
「北堂無冥,你是我一輩子的朋友,永遠不變!」
北堂無冥一邊走,一邊背著手還對她做了一個剪刀手。
傅瓊魚忍住笑,心底又有些想哭,北堂無冥這傢伙,這些日子她就想著北堂無冥啥時會出現,沒想到他還真出現了。
傅瓊魚關上門,迅速掰開饅頭,饅頭裡夾著一張紙條,她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七月三十一日,洪叔會押送你去祭台,已與南、溫二人計較,路上營救,望期間自重。」
傅瓊魚熱淚盈眶,北堂無冥這傢伙現在終於不那麼莽撞了,知道先去找到南風兮月和溫漠。
這時門推開,傅瓊魚心一驚,迅速被了手,幻化出光球將紙條變成了飛灰。墨離玄正好進來看到這一幕:「你在幹什麼?」
傅瓊魚幻化出兩個光球:「你去問你師父,你師父怎麼說?」
墨離玄當即冷了臉色,雖然他不信傅瓊魚的話,但洪叔說他確實聽到傅瓊魚喊匡玉朗為「玉朗哥」,他雖然沒有明著問師父,也是詢問匡玉朗為什麼要叫傅瓊魚過去,自是遭到了師父的「冷麵寒槍」相對。
明知道被這個女人涮著玩,他還甘願被她涮著玩,墨離玄也坐在桌邊,看到桌子上她掰開了一個饅頭說道:「我師父說,你的提議不錯,他會考慮考慮。」
「我不知道自己的魅力這麼大,竟然連個大叔都對我有意思吼。你要跟你師父都搶我?師徒自相殘殺,好血腥,但我好想看看哦。」傅瓊魚拿了饅頭吃了起來。
「那你可以先看看,我和南風兮月互相殘殺會是什麼結果,你猜是他死還是我死?」墨離玄又挑戰她的底線,傅瓊魚當即冰了臉色,隨即反駁道:「我也想看看,你娘復活之後,知道你這個逆子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她會不會再死一次,這一次會不會屍骨無存呢?」
脖子被墨離玄掐住,傅瓊魚道:「怎麼,被我激怒了?你這樣的人最可憐,你在這世上孤孤單單一個人,連個愛人都沒有,就算你死了也沒人會為你傷心。」
墨離玄忍住了怒氣,收了手。
傅瓊魚看到他負氣離開,她吐了一口氣,其實她敢那麼說,也料定墨離玄不會殺她。否則,之前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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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日國布右山的一個茅草屋,屋子中燈火通明,而屋內聚集了四國之內最優秀的人。
南風兮月一身白袍站在屋內,從知道傅瓊魚不見,接到墨離玄的留下的紙條后,他就沒有一刻是放鬆的,墨離玄劫了傅瓊魚就是為了引他和溫漠出來。當夜,攻下上京后,留下葉報恩處理國事,他帶著方書霖、秋十還有夜城都出來了,一路追蹤過來,卻是半點蹤跡尋不得。幾日以來,很少睡眠,都是淺眠,傅瓊魚現在身懷有孕,他只怕墨離玄對她不利。
溫漠一身青衣也靜默的站在一邊等北堂無冥回來,在花圃村接到消息說傅瓊魚不見了,他就匆匆趕來,這次墨離玄的目標是他和南風兮月,想到傅瓊魚在他手上,溫漠就想將墨離玄碎屍萬段。
另一旁坐著龍語國現任太子百里殤——楚殤,這次攻打氏月國,他親自帶兵。此時,他一身高貴的紅衣,神情肅冷,退去從前的嫵媚,如今只剩下高貴與不可侵犯的氣質。秋十曾轉達傅瓊魚的話,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那時於他已是滿足。當接到劉依若的死訊,他卻沒了任何感覺,劉依若的死於他而言其實也是一種解脫。方書霖後來說,是傅瓊魚扮作了他的模樣去見了劉依若,劉依若最後被自己嚇死了。他知道傅瓊魚是為了讓他徹底獲得自由,不讓劉依若再繼續牽絆他的人生。聽說傅瓊魚被抓,他也跟著來了。
挨著楚殤坐著的是百里辰和凌思蘭,百里辰對他這二哥現在倒是佩服得緊。凌思蘭聽姐姐說傅瓊魚不見了,拽著百里辰就來了。此刻她抱著百里辰的手,一面敵視一般的看著對面一頭銀髮的秋十,因為她才發現秋十比她長得美,難怪百里辰對他動心。百里辰卻始終不看秋十一眼,兩人之間似乎是極為極為的陌生人。若不是傅瓊魚這次有難,恐怕他二人再也不會相見。
方書霖與秋十還有夜城一起站在一起,靠著牆,誰也不言一語。方書霖是自責,臨走的時候,他還答應回去帶兩隻燒雞給她,當時她很乖巧的站在窗邊,可轉眼之間人就在他手上不見了,他難逃自責之心。
秋十則望著南風兮月,不知傅瓊魚如今怎麼樣了,只怕所有人擔心著她,她卻大吃大喝生活極好,她一向隨遇而安,可就是因為她這樣「沒心沒肺」、「膽大妄為」,才讓人擔心。
夜城背著劍,只覺得心中壓抑,好不容易見到從寧,她哭得差點兒斷了氣兒,說她就在給小姐去拿糕點一眨眼之間,小姐就不見了。等傅瓊魚回來,他就娶了從寧,不再讓從寧跟著她擔驚受怕。
盧王與盧王妃坐在一邊,盧王妃靠在盧王的肩膀上,她是跟著盧王一起出征,盧王將衣袍搭在她身上拍著她的肩膀。
凌思穎一直站在屋內中央,傅瓊魚不告而別,她也自責難平。
「咳咳……」有人咳嗽幾聲,卻是最和傅瓊魚扯不上關係的人——百里寒。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也會在這裡,總之他就在這裡了。若是傅瓊魚知道這麼多帥哥美女都是為了救她而來,大概笑得要合不攏嘴了。
「四哥,你不好受了?」百里辰湊過來,百里寒擺擺手:「我沒事。」
「這幾日就要九星連珠,墨離玄想要得到九天玄珠一定會在這幾日內行動,他引溫漠和兮月出來,大概是要藉助你們的靈力。」凌思穎說道,眾人都看向她。盧王妃也抬起頭說道:「我也曾在書上看到過,玄天殿飄忽不定,沒有人知道它在何處,之有在九星連珠,以水、火、光的靈力聚集,九星連珠所射成的一點便是玄天殿的所在。溫公子恰是水之靈者,南風公子恰是火之靈者,至於光之靈者……」
「傅瓊魚,她是光之靈者。」溫漠說道,眾人沉默。
溫漠一直在尋找墨離玄,現在終於找到了他,這次他要為瀾依報仇。
不久,南風兮月忽然一動,他幾乎一步移到了門邊,拉開門,眾人看到氣喘吁吁的北堂無冥。南風兮月一把將北堂無冥拖了進來:「你看見她了嗎?」
「兮月,你先冷靜一下,讓北堂公子休息一會兒。」秋十走過來,拉下南風兮月的手,對北堂無冥說道:「你先休息會兒再說話。」北堂無冥擺擺手,眾人都站起來等著北堂無冥說話。
北堂無冥對南風兮月道:「我看見她了,她一切都很好,沒收到虐待,也沒遭人毒打,而且她在那裡能吃能喝,比我之前見到她還胖了很多,她說,讓大家別擔心她。」
「那個女人……」百里辰咬牙切齒的說,他就知道,她不會讓自己難過的。
所有人一聽傅瓊魚很好,都鬆了一口氣,百里寒一笑:「我想她在哪裡都能吃能睡,就算雷劈下來,只要劈不到她,她照樣睡。」百里寒的一句調侃讓氣氛終於輕鬆了一些。
「她還說了什麼?」南風兮月問道,也只有南風兮月、溫漠、秋十、楚殤、方書霖、凌思穎知道,傅瓊魚所謂的好,並不代表她真的好,想必她在那裡是寢食難安,總要和墨離玄周旋,又怕他們擔心她,才讓北堂無冥如此的說。
「她還說,墨離玄的母親是童溪,李軒轅是墨離玄的父親,是墨離玄殺了他父親,他要找到四顆珠子救童溪,需要藉助你和溫漠的靈力,讓你們不要去。墨離玄不會殺她的。還有,墨離玄的師父匡玉朗是個火之靈者,她讓你們小心他。」北堂無冥又接著說,眾人又陷入沉默。
「墨離玄的母親是童溪?」溫漠似是不敢相信,南風兮月看了溫漠一眼,傅瓊魚所說的後面的關於李軒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她還曾對他說過她做得奇怪的夢,原來殺李軒轅的是墨離玄。
「童溪是誰?」南風兮月問道,溫漠搖了搖頭:「這不可能。」
「溫漠,什麼不可能?」凌思穎問道。
「墨離玄不可能是童溪的兒子。」溫漠抬頭說道,又對南風兮月說,「我之所以會中毒,就是因為童溪。童溪本來是我們琉璃仙境童長老的女兒,後來她與凡人相戀,又被凡人拋棄,並生下一個孩子,童長老把那孩子淹死後帶回了童溪關在了黑水洞中,童溪後來練成了毒魔掌,我就是因為中了她一掌才中了毒,但童溪當場被童長老打死了。她的屍身怎麼會在人界?」
「兮月,你知道李軒轅是誰?」凌思穎又問。
「李軒轅是江湖一代大俠,五尾獸的前主人。我和傅瓊魚是在花圃村發現了李軒轅的骸骨,我們後來將李軒轅埋了。她還做了一個夢,夢見李軒轅是被一個黑衣人殺死的。」南風兮月說。
「綜合一下的話就是……」凌思穎想了想,楚殤已經說了:「按照她的意思,和童溪相戀的人就是李軒轅,李軒轅手上有招魂珠,被墨離玄殺了。而墨離玄是童溪和李軒轅的兒子。」
「溫公子,你剛才說為什麼墨離玄不可能是童溪的兒子?」秋十問道。
「因為我當時清清楚楚的記得,童長老說童溪生得是女兒,且已經淹死在水裡。」溫漠說道,眾人皆是一驚。
「啊,我知道了,墨離玄不是童溪的兒子,他是假的!」凌思蘭嘴快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