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劉娥將方仲弓所獻的《七廟圖》一撕兩半。

翌日早朝，趙禎龍體違和，沒有來上早朝，劉娥自己坐在簾后聽政。

大臣們奏完事以後，都陸陸續續地退出承明殿。

魯宗道幾個人走在後面，還沒有來得及退出去，劉娥突然問道：「你們幾個人且站住，吾有話要問。」

眾人都留住腳步，恭敬地聽劉娥講話。

劉娥問道：「你們都且說一說，唐朝的武后是一個什麼樣的君主呢？」

眾人聞言心裡皆是一驚，不禁都面面相覷，整個承明殿里頓時靜悄悄的。

皇太后問出來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

魯宗道昂首答道：「回皇太后，武后乃是唐之罪人，幾危社稷。」

劉娥聽魯宗道說完，便默然不語。

過了一會兒，劉娥又問眾位宰臣：「有人上書請立劉氏七廟，你們以為如何？」

眾人依然不敢作答，劉娥仔細地觀察著他們，只有魯宗道又開口說了起來：「回皇太后，臣以為不可。」

劉娥把目光收回來，淡淡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魯宗道與眾人給劉娥行了禮，退出承明殿。

魯宗道剛一出殿，便對眾人說道：「若立劉氏七廟，將把皇上置於何地？」

王曾急忙用目光制止他說話，謹防他禍從口出。

「皇上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病了？走，去看看他。」劉娥對寇珠說完，便出了承明殿，乘著暖轎朝著皇上的寢宮行去。

楊連城和郭元鳳等人也都已經早就來到了這裡，她們和太醫見劉娥走進來，都趕緊給劉娥行禮。

「免禮。」劉娥淡淡說了一聲，接著來到龍榻旁邊看著趙禎，問道：「皇上，你哪裡不舒服？」

「大娘娘，臣沒有不舒服，是他們都太大驚小怪了！」趙禎有些不好意思，臉色赧然。

劉娥看著王惟一問道：「皇上是怎麼回事兒？」

「啟稟皇太后，皇上龍體欠安，乃是因為……乃是是因為……」

王惟一面對皇太后、皇太妃和皇后、妃嬪們，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出口來。

劉娥納悶地看著他，問道：「怎麼還吞吞吐吐的？快說呀！到底是因為什麼？」

王惟一看了眾人一眼，劉娥便道：「你們都退下。」

眾人都退下去，王惟一便說道：「皇上乃是因為縱慾過度，傷了元氣，才會如此。」

「什麼？！」劉娥一聽，立刻心頭火起，厲聲問道：「皇上，昨晚是誰侍寢？」

趙禎看見劉娥生氣了，心裡害怕她會懲罰張柔嘉，便趕緊說道：「大娘娘，臣真的沒有什麼大礙！不信您看！」

趙禎想起床證明自己沒什麼，但是只感覺到一陣頭昏目眩，兩眼直冒金星，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劉娥又心疼又生氣，責備道：「你看看你，面色蒼白、精神萎靡，哪裡像是一個有為之君的樣子？倒是像極了漢成帝！」

趙禎心裡更加害怕，如果他是漢成帝，那張柔嘉豈不成為紅顏禍水了？他緊張地看著劉娥，不知道她會怎麼懲罰張柔嘉，心裡忐忑不安起來。

劉娥見趙禎如此緊張，便說道：「看你緊張成這個樣子，吾就已經知道昨晚是誰侍寢了。」

王惟一忙出來解圍，拱手恭謹地說道：「皇太后，其實您也不必過於擔憂。皇上只要注意休息，加強營養，龍體並無大礙。」

「怎麼會沒有大礙？你看看，皇上現在都已經憔悴成什麼樣子了？！」劉娥明顯對王惟一此言不滿，口氣依然不善。

王惟一便再也不敢多說什麼，趙禎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不敢看劉娥的眼睛。

劉娥又問王惟一：「依你看，皇上現在應該怎麼辦？」

王惟一謹慎地答道：「回皇太后，依臣之見，皇上暫時先不要召幸嬪妃，休養一段時間之後，龍體自然就會康健。」

劉娥道：「好，開方子吧。」

「臣遵旨！」王惟一便開始寫方子。

等到王惟一離去，劉娥單獨留在趙禎龍榻旁，問道：「皇上怎麼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我來問你，你可是吃了什麼藥物？」

趙禎急忙否認道：「沒有！臣沒有吃藥！」

劉娥道：「這倒奇怪了，你結婚這麼久都中規中矩，怎麼現在倒剋制不住自己了？你知道么？若是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趙禎支支吾吾道：「臣也是想要為大娘娘生一個小皇孫，所以才會放縱了些。」

劉娥聞言淡淡一笑，說道：「皇家子嗣固然是大事，可是皇上的龍體更加馬虎不得，你的安危關係到萬民福祉，關係到江山社稷，哪能如此兒戲？」

「臣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趙禎老老實實地認錯。

「你好好休息吧。」劉娥說著，為他掖了掖被角，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趙禎覺得溫馨極了，倍感幸福與親切。

「大娘娘，臣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兒？」趙禎心裡始終惦記著張柔嘉，心想此刻的她肯定在外面擔驚受怕，指不定在哭鼻子抹眼淚呢。

「什麼事兒？」劉娥問完，接著又叮囑道：「你是皇上，以後可千萬不能再隨便說這個『求』字。」

趙禎道：「是，大娘娘的話臣記住了……臣懇求大娘娘不要責怪柔兒！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也是一心為了我們趙家著想。」

劉娥笑道：「她可是皇上心坎兒上的人，我能把她怎麼著？愛屋還要及烏呢，我巴不得她好好的，讓皇上也整天都開開心心的。」

趙禎趕緊說道：「謝謝大娘娘，大娘娘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不責怪你的柔兒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了？這個『最好』也太好當了！」劉娥忍不住撲哧一笑，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過一會兒再來看你。」

「是，臣恭送大娘娘。」趙禎也微微一笑，目送著劉娥離去。

劉娥出來，若無其事地掃視了張柔嘉一眼，說道：「你跟我回崇徽殿。」

張柔嘉給劉娥施了一禮，忐忑不安地說道：「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