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眾人回到崇徽殿，劉娥一揮手，讓大家都退出去，寇珠把門閉上。

劉娥坐下，看著面前的張柔嘉，淡淡說道：「剛才太醫說皇上是因為縱慾過度，所以才傷了龍體，難道你想要和趙合德一樣，成為紅顏禍水么？」

張柔嘉頓時嚇得面色雪白，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劉娥面前，低聲哭泣道：「大娘娘，臣妾知罪，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

劉娥低頭看著張柔嘉，輕聲說道：「你進宮這麼久，一直都沒有開懷，我從來都沒有見你著急過，怎麼這陣子又是找偏方，又是弄秘葯的，突然這麼著急要孩子了？」

張柔嘉見劉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心裡一驚，急忙說道：「回皇太后，沒有什麼原因，就是臣妾想要孩子了。」

劉娥淡淡一笑，用疑惑地目光看著她，問道：「是么？當真沒有別的原因？」

張柔嘉見她什麼都知道，情知瞞不過去了，便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臣妾聽說……聽說皇太后是想要把定王的孩子當作皇嗣。」

劉娥瞬間瞭然，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卻怎麼也如此糊塗？皇上是我的兒子，定王是我的誰？憑什麼要讓他的兒子當皇帝？」

張柔嘉囁嚅道：「臣妾也不相信……」

劉娥反問道：「不相信？不相信你就如此迷惑皇上？……皇上這次龍體抱恙，你是罪魁禍首，本應該重重地懲罰你，以儆效尤，可是皇上卻已經事先為你求了情，那我今天就暫且放你一馬，若是再敢有下次，絕不饒恕！」

「臣妾多謝皇太后開恩！」張柔嘉見劉娥放過了自己，便急忙叩頭謝恩。

「皇上心裡有你，這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你可千萬不要糟蹋了。他好，你才好，若是他發生什麼意外，你可到哪裡去再找一個這麼寵愛你的皇帝呢？」

劉娥看著張柔嘉，又說道：「聰明的女子才有福，因為她懂得珍惜，不會辜負皇上的寵愛，會輔佐皇上成為一個明君，兩個人一起流芳百世；愚蠢的女子就無福了，因為她只會糟蹋皇上的寵愛，讓皇上背上罵名，甚至禍國殃民，導致國破家亡。我希望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子，要懂得珍惜，不要辜負了這一份難得的恩寵。」

張柔嘉又說道：「皇太后教訓的極是，臣妾一定謹記在心！」

劉娥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地說道：「嗯，回去吧，要好好侍候皇上，知道么？」

張柔嘉趕緊應和道：「臣妾知道了。」

劉娥又叮囑道：「有空的時候多看一看書，學一學養生之道，兩個人的身體都調養好了，孩子自然也就來了。」

張柔嘉低眉順眼地答道：「是。」

劉娥見她還沒有起來，便催促道：「快起來吧，地上涼。」

「多謝皇太后開恩！」張柔嘉站起身來，又對著劉娥盈盈一拜，柔聲說道：「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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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書、平章事張知白與虞部員外郎楊儔友善，自西川罷歸，張知白欲令審官先與除授，王曾以為不可，說道：「百執事厘務，自有次序，楊儔怎麼能比別人先除授？」

後來王曾以疾謁告，在家養病，魯宗道迎知白意，與他商議先給楊儔官，知白忻然答應。

不料魯宗道不久之後，便對皇上告發其事，說張知白尋私，張知白知道以後驚惋自失，退而引咎。

張知白在相位毫無私心，惜名器，常以盛滿為戒，雖顯貴，其清約如寒士。然而身體素來羸弱，憂畏日侵，終因此事而抑鬱，整日悶悶不樂，曾經感慨地對人說道：「銓曹中取一最不材選人，軍巡獄中求一最無行者，亦當優於此人啊！」

魯宗道是大宋朝赫赫有名的「魚頭參政」，而張知白更是清正廉明的賢相，兩個人都是有口皆碑的人物，個中恩怨，不是旁人能夠領會。

轉眼間就過了年，二月十五日，陽光燦爛的日子裡突然狂風大作，颳得天昏地暗，接連颳了兩天大風，十七日這一天，抑鬱了幾個月的張知白在中書省忽感風眩，便急忙乘輿歸家。

趙禎聽說以後，趕緊親自登門問疾，張知白卻已經不能言語，不久之後，便溘然長逝。

劉娥親臨祭奠，為張知白罷社宴，並追贈他為太傅、中書令。其妻以家貧辭敕葬，劉娥下詔送終之具，全部都由官府給，且告訴王曾等人，令共恤其家。

禮官謝絛建議為張知白上謚號為「文節」，御史、王禹偁之子王嘉言以為謝絛只是因為車駕臨問的時候，目睹張知白家裡儉素，為之動容，乃引好廉自克為謚，似略其大而錄其小。以知白守道徇公，當官不撓，正直無私，請改謚為「文正」。

王曾卻說道：「文節，美謚啊！」

眾人見王曾如此，便不再更改，張知白最終定謚為「文節」。

張知白逝世以後，劉娥和趙禎商議讓誰代替他的位置，讓中書省和樞密院兩府推薦。

宰相王曾推薦呂夷簡，樞密使曹利用則推薦張士遜，劉娥覺得張士遜位居呂夷簡之上，況且，自從趙禎為太子的時候，張士遜就一直陪伴在他左右，是先帝為兒子選中的人材，心裡就想用張士遜。

王曾卻說道：「相當以才升，不當論位之高下。」

劉娥想了一想，便點頭道：「那好，就依你之言，用呂夷簡。」

這天晚上，兩府復奏事，呂夷簡趁機對劉娥說道：「士遜事皇上於壽春府邸，資格最老，且有純懿之德，請皇太后和皇上先用士遜！」

劉娥微微頷首，嘉其能讓。便以樞密副使張士遜為禮部尚書、平章事；王曾加吏部尚書；曹利用加保平節度使，進封鄆國公；張耆改為泰寧節度使，封岐國公；參知政事呂夷簡加戶部侍郎；魯宗道加禮部侍郎；樞密副使夏竦加給事中；以右諫議大夫、知永興軍姜遵為樞密副使；以樞密直學士、右諫議大夫、知益州薛奎為龍圖閣直學士、權三司使公事，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程琳為樞密直學士、知益州。

張知白最器重程琳，曾經向劉娥推薦過程琳，去年底，劉娥將程琳晉陞為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張知白欣喜地說道：「不辱吾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