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用計謀算
隔日早上許嘉晴來了,帶了些布匹過來,說是三夫人的意思。許嘉彤笑著應了,又問道:「原本說明日便要起行了,可也沒人來跟我說個准信,是不是推遲了?」
「四姐姐有所不知,昨日父親翻看祖上留下的手札,上面說許家的姑娘出閣前,都要到佛源閣守夜。咱們雖不是即刻就出閣,可是尤其是四姐姐,估么著伯父已經安排了婚事,兩三年是不會回來了,就想著安排咱們一同守夜之後再起行。」許嘉晴語速很慢,好不容易把話說全了。
「一切聽三叔安排,晚些日子起行,我也好多準備一下。有些話我想問五妹妹,不過不知當不當問。」許嘉彤話鋒一轉。
許嘉晴笑容明媚地輕輕點頭道:「四姐姐儘管問。」
許嘉彤始終對那日許嘉晴在李氏面前的那番話存疑,她尋思著若是許嘉晴當真只是受人指使,若是她把話說得複雜了,許嘉晴聽不懂不說,那背後的人聽了之後又少不得會把她想得更複雜,日後的手段就更加層出不窮。
若跟本是許嘉晴的主意,那道理更是如此。只有她看起來簡單、勢弱,許嘉晴才不會把她當作對手。
「那天五妹妹和老太太說了那番話之後,連我都覺得自己沾了銅臭氣,心裡頭一直有個疙瘩,不知是不是曾經得罪了五妹妹?若是有,我一定賠罪。」許嘉彤柔柔地道。
許嘉晴回想了一下,依稀記起那天的話,撓撓鬢髮道:「四姐姐多心了,我沒有親姐妹,別的堂姐妹又都在西都,只有四姐姐一個姐姐說得上話,哪裡會說你的不是。我就是覺得用自己的東西換銀子不是什麼錯事,又不是貼身的東西。母親前一日也對我說四姐姐做事機變、不拘小節,讓我體諒四姐姐的苦衷。」
「哦?我的什麼苦衷?」許嘉彤目中柔光淺斂。
「就是私宅用度不足,要靠四姐姐承擔呀。」許嘉晴似是有難言之隱,忍著沒有把話說全。
為什麼用度不足,一定有個解釋,想必解釋的很不堪。比方說曹氏行同下堂婦,比方說她許嘉彤出身不正。
許嘉彤沒有為難她,笑道:「是我誤會五妹妹了,是我不好,等到了西都,我親手綉一扇屏風給五妹妹賠罪。」
許嘉晴又客氣了幾句便告辭了,許嘉彤嘆了口氣,對碧水道:「你瞧著五姑娘是真傻還是假傻?」
「姑娘小心謹慎是應該的,可是也不必把人都想得太精明了。您看看大少爺那德行,五姑娘不精明也不是出奇的事。」碧水把綢緞收到了箱子里。
「她若只是個蠢的倒也罷了,只怕是在我面前演戲,再或是太容易受人唆擺,都是禍害。」這個人始終是個隱患,許嘉彤尋思著尋個機會讓她遠遠地離開了才好。
碧水蓋上箱子,笑道:「這些料子都是上好的,奴婢覺著留出一匹給姑娘做路上的衣裳,餘下的等到了西都再做可好?」
「就依你的主意,到了西都,就按西都時新的樣式做,眼下也沒功夫張羅這些。阿湘手藝不錯,多給她機會學些新東西,以後說不準能幫上織造坊的事。」許嘉彤叮囑道。
「姑娘身邊是該多個能做事的人了。」碧水笑道。
「你去打聽一下,我那大堂兄的狐朋狗友里有哪一位是要續弦的,這人可還有姐妹?」許嘉彤嘴角隱隱多了一絲冷笑。
許嘉彤叫了阿湘和雙綉進來打聽佛源閣的情況,碧水領了腰牌出了府,到晚飯時才回來。她也不知許嘉彤為何突然打聽這麼一個人,只是很盡責地打探了消息。
原來許連平所說的好友名喚方瑞,從父親那一代開始經商,到了他這一代生意做了起來。他在生意上是一把好手,可是私德上卻實在無法直視,據說此人十四歲時就開始流連於青樓楚館,家裡妻妾成群都沒能讓他收斂。他前後兩任妻子都是進門后不足兩年過世,另還有四五位良妾據說也死得蹊蹺。
方家這一代除了方瑞,還有一位待字閨中的姑娘方芯娘,恰恰與其兄相反,她品性貞靜、賢淑,家裡早早的給備下了一份豐厚的嫁妝,雖然有一個惡名如雷貫耳的親兄,仍然被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
許連平正是要為這位方瑞尋一個填房繼室,這倒也說不得方瑞和許連平有多親厚,因為這是方瑞的父親在家門口張了榜的。若是誰做了這月老,方家不僅要重金酬謝,還會送上一家賭坊。
許嘉彤兀自冷笑了一會兒,對碧水道:「想法子近方大姑娘的身,只要能把一樣東西放在方大姑娘身上,再讓方大少爺看見就好。」
她要盡量不動聲色,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壞了錦繡坊的大事,不能讓戴元冠抓住把柄,還有那個藏在暗處的人也必須小心。總之,西都的錦繡坊,她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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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李氏派了身邊的二等丫鬟雪翎來傳話,道是許孝祖來了信,李氏叫許嘉彤和許嘉晴一道過去說話。
冷涼的小風有一陣沒一陣地吹著,許嘉彤沒來由地覺得不太舒服,想了想也覺著可笑,十幾年了許孝祖都沒有給她寫過信,就是撫養他長大的曹氏也不曾得到隻言片語,如今終於有了音信,還是指名給她的。
在那陰冷潮濕的祖宅,她曾無數次的想像,有一天許孝祖會帶她離開那裡,坐上溫暖舒適的馬車到西都去。
可等到了這一刻,那無數次在夢中、在無望的絕望里醞釀沉淪已久的期盼竟沒有給她帶來絲毫的驚喜,難不成這就是近鄉情怯?
「雪翎姑娘,過幾日我就要回西府去了,說起來在府里的日子不多了。老太太年紀大了,可惜我沒有機會孝順。這一回五姑娘也一道去了,老太太就要靠姑娘和雪心姑娘照顧了。旁的我是做不了了,若是日後老太太或是二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