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溫暖港灣1
擰眉看了看那個話都不會說一句的少年,他搖搖頭,轉回來跟雲鏡打著商量:「黑米聰明是聰明,但我從不收徒,更不收男徒。要是二嫂你想學,我便隨時歡迎,如何?」
「如你個頭!」
雲鏡順手將手中的毛巾丟過去,卻被蕭煜輕輕鬆鬆接住。
她也不再理會,只起身對他做了個請勢,隨口道:「不教便算,我等你二哥回來再教也不遲!黑米,送客。」
「別別,我依你就是。不過先說好,學武可是要吃些苦頭的,若這孩子不服管教,被我責罰了你還不許怪我!」蕭煜沒轍地擺擺手,明知她是激將法,卻甘願上勾。
雲鏡得意一笑,俏臉上滿是心愿達成的快樂,「放心,只要你不是有意刁難,我絕不會無理取鬧。對了,你累不累,第一天上班一定很累的吧,我會中醫按摩哦,要不要幫你鬆鬆肩骨?」
「你還會幫人松肩骨……呃,不是幫人卸肩骨吧?」蕭煜目光一閃,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底悄悄流淌。
離她越近,他便發現她周身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引,使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面對一杯香濃四溢的烈酒,明知一飲即醉,卻還是抗拒不了酒香的誘。惑……
靠近,吸。引,抗拒,沉淪。
雲鏡杏目一瞪,嗔道:「不懂別亂說,我可是出生中醫世家,我……」
話一出口猛覺蕭煜目光微變,忙嘿嘿乾笑兩聲,改口道:「我二姐可是用毒高手,被她薰陶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好歹看過豬跑,嗯,她要是毒醫我就是聖醫,傳播正能量的。哎,你幹嗎?我手上沒毒哇……」
「我不累,二嫂不用辛苦了……那個我還沒吃晚飯,明天還早起,先回去了!」
雲鏡一邊轉移話題,一邊自信地想要一展身手。
誰知她的手才剛剛搭上蕭煜的肩膀,那傢伙不知吃錯了什麼葯呼啦一下便自椅子上彈跳而過,俊臉也是變化不端,竟不等雲鏡問完,便「嗖」一聲溜得沒煙了。
看得雲鏡莫名其妙,默默看著那仍在晃啊晃的珠簾,轉頭問黑米道:「嚇,他不是吃錯藥了吧?搞什麼飛機!」
黑米顯然比她還要莫名其妙,獃獃一搖頭,與她相對無言。
雲鏡猜得沒錯,自十五那晚生變開始,丹城上下連著幾日出事不斷。
先是本城最大的一家珠寶店半夜遭人闖入搶劫,店中的守夜夥計全身上下鮮血淋淋,竟是無一活口。
后又有錢莊失竊、城中富貴人家遭遇賊匪,巡城護衛從原先的每街兩人加派至每街十人,卻還是不斷在次日聽到聳人聽聞的搶劫殺人事件。
以至整個丹城人心惶惶,更夫已無人敢當,替換成了巡城護衛;一到黃昏街上人煙稀少,家家戶戶戶門緊閉、客棧酒樓早早打烊,到處安靜得使若大一座繁華大城幾如空城。
街道不少店鋪里的夥計紛紛要求休假回家,以至丹城的各大鏢局到是日漸走俏起來。
更有不少貴胄大戶花高價哄搶高手護院,一時間護院的價錢水漲船高,卻還是供不應求,讓人堪憂。
就連蕭宅也明顯感到了這股緊張,不少下人相繼請求回家探望家人,生怕有個什麼不測,這輩子連見親人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蕭老夫人如今也早沒了心思再去理會雲鏡,眼見情形發展得超乎想象,便與蕭炫商量,將商行的資金全部移回蕭宅。
因木行那些木頭笨重難移,想來也不會有人看得上偷搶那個,便乾脆將所有的夥計全部調回家裡來看管,也省得分散人手顧此失彼。
雲鏡從蕭煜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當場險些沒被華氏的想法給嚇死。
真不懂她知不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說。
蕭家如今本已家道中落,便是如今事態危急,想來還不至落在那些賊寇的眼裡。若是華氏這樣一動,卻不免讓人覺得蕭家家財尚豐,如若不然,也不會怕人來搶了。
這樣一來,只怕原本就沒多少的錢財真會因此遭搶洗一空,還要連累得蕭家這上上下下的人口也一夕立於風口浪尖,保不保得住命都不好說。
所幸蕭炫不似華氏這等婦仁之見,對華氏的提議存了異議,讓再觀察兩日再說。
畢竟分散錢財總比聚集一處不引人注目得多,那些賊寇看似隨意而行,卻明顯摸准了要穴,每每出手從無空回。
至今官府里還未拿住兇徒,僅捉拿了幾個小偷小摸的盜賊,已令百姓怨聲載道,民心不安。
華氏聽后便暫依了蕭炫,姑且觀望兩日再議。
當晚華氏便安排姚婧從汀香苑搬去了她屋裡,並抽了宅中的壯丁添到了前院,顯然心中對那些入宅行兇的流寇怕得緊。
而蕭炫則安排凌錦如回到凌家暫住幾日,他自己則去了平康街上的鋪子過夜。
眾所周知,平康鋪是蕭氏木行最不起眼的鋪子,那裡整條街都破破舊舊,即使有一兩家生意好些的店鋪,所獲營利比之丹鳳、永興街上的任一鋪子,也僅是賺個零頭而已。
於是整個后苑,除了蕭煜,便只剩了雲鏡苑裡最清靜。
秦氏對華氏的安排氣得牙直咬,卻無耐自己不當這個家,做不得差遣人的主。
便讓蕭煜與她先回自己娘家兄嫂住住些日子,卻被蕭煜一口回絕。
說大家都是杞人憂天,這賊匪還未必看得上蕭家呢,卻一個個怕得跟什麼似的,也不怕丟人。
秦氏勸不動他,好在深知蕭煜有武防身,輕功又極好,便囑咐他萬一有事千萬別管蕭家其他人閑事,保命要緊。
蕭煜嘴上答應她,等秦氏一走,便乾脆晚上搬到了雲鏡外屋,跟黑米一樣簡簡搭了個躺椅便將就睡了。
他這一來,他苑裡的下人俱沒了安全感,也全自動自覺地來到雲鏡苑裡站起了崗,寧願等到白天再回去補覺。
至於蕭炫屋裡的下人,看著四爺的人全都涌到了二爺苑子里,他們爺卻把他們丟在東苑,晚上也都睡不踏實了。
於是乎,大家也紛紛湊到了雲鏡苑裡,使得一夜間下人們擠擠一苑,到讓雲鏡有些哭笑不得。
如此一來到是人多膽大,夜裡下人們自覺地輪著換崗休息,幾日下來到也相安無事。
因著店鋪這幾日生意蕭條,蕭煜也沒什麼事可做,白日里便依著雲鏡要求教黑米學武。
幾天下來,自幼吃苦耐勞又十分聰明的黑米竟進步頗大。
原本全靠蠻力與靈敏度的身手很快掌握要領,與蕭煜對練過程竟也耍得有模有樣,讓雲鏡很是驚喜。
在休息的途時,雲鏡依舊不遺餘地教黑米學說話。
相比於之前的單音發聲,如今已經可以教些簡單的對話。而黑米雖發音不準,卻比先前亦有所進步。
是而等到蕭煌在正月二十四日回到蕭宅的時候,家裡的一切變化皆讓他微微怔了怔,幾乎以為走錯了門。
「二哥,你回來了!」
正與雲鏡搶香蕉的蕭煜聽到屋外有丫鬟意外地喊「二爺」,回頭便見蕭煌不知何時竟站到了門口,不覺微微訝異,尷尬笑著將揪著雲鏡衣袖的手悄悄鬆開。
黑米則靜靜立於一旁。
雲鏡聞聲一轉頭,果見那個一身風塵僕僕的冷峻男人竟定定站在門口。
眼裡,有著讓她陌生的冷意,與寒涼。
蕭煌靜靜看了她一眼,也不出聲,只步子一跨,整個人已帶著一股極冷的寒意進到屋來。
李銘隨後趕至,見到蕭煜在二奶奶房裡,也是微微一愣,卻很快恢復神態對著二人各行一禮,便將手中的一個包袱放至了桌上。
「就放在那兒,你先出去吧。」
見李銘欲將包袱解開把裡面的東西取出,蕭煌淡淡揮了揮衣袖,讓他不需再弄。
李銘應了一聲,出門前略有些擔憂地看了二爺一眼,又目光怪異地掃過雲鏡與還在房中的蕭煜,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二爺回來了!」
李銘前腳剛出,後面碧翡脆脆的聲音便很快出現在門口:「聽守門的下人說二爺已經回來,老夫人還不信。見二爺沒打前院老夫人那裡經過,特讓奴婢過來瞧瞧,是不是守門的下人看花了眼,報錯了信兒!如今一看,果真是二爺回來了,老夫人也該放心了!」
雲鏡聽了又是一陣意外。
怪不得沒聽屋外的人說蕭煌回來的消息,卻一打眼人都到了門口,原來是未經老夫人那裡停留,直接便回了屋裡。
心下也不由暗暗猜測,看蕭煌這樣子,回來既不經老夫人那裡報喜,又一副心情不佳、面色難看的樣子,莫不是出行不順,沒有籌到銀子?
正想著,那人已徑自走至衣櫃前翻出一套乾淨的衣裳,對著碧翡淡淡道:「我洗漱一番再去見娘,你且回去吧!」
雲鏡這才想到蕭煌有潔癖,怕是嫌身上塵土臟不舒服,這才一腳先回了屋子換洗來了。
「這裡人太多,我們先出去玩吧!」見春梅等人已打來熱水,她對蕭煜吐了吐舌頭,一拉身邊的黑米就往外走。
誰知她一腳還沒跨出門,屋裡那人突然喚道:「笑笑哪去,過來替我更衣!」
「啊?」雲鏡一臉意外地轉回頭,看到那人正面色不豫地盯著自己,微愣片刻,便「哦」了聲乖乖返身走至他跟前。
幾名丫鬟紛紛偏讓,只道二爺有心教導二奶奶學會這些瑣事,俱靜靜候在一旁。
雲鏡則有些不在狀態,對這人莫名其妙的使喚她又不給半點好臉色實在想不明緣由。
雖說他之前在家也常有刻意不要下人而單獨留她在房的舉動,但好歹每回都端了張笑臉,給苑裡的下人們一副寵她至極的假象。
可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從一進門他便寒著張臉,看她的眼神更像結了一層冰霜,別說笑了,連聲音都冷冰冰的滲人得慌,她哪裡招他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