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放燈遇險
蕭煜見著眼前的女子忽然靜靜盯著水波發獃,不覺神思一稟,伸手推了她一把:「二嫂想什麼這麼出神?可以放燈了吧?」
「嗯?沒什麼……」雲鏡回神,這才見蕭煜已提了孔明燈在手,另一手按雲鏡要求拿來了火摺子,卻不知從何生點。
黑米本於一旁看著,聞聽也忽覺心頭一清,才想起自己該照著樣子也將燈先提拉開來。
「湖面好是好,卻到底湖風大於平地上的風,這樣怕是不行,你往舫里避避試試。」雲鏡拉了蕭煜避到舫邊,自己提了燈,讓蕭煜幫著點火。
而湖中確如雲鏡所言,即使這樣風平浪靜的夜晚,想在舫外點火還是小有難度。
不過也僅僅是小有難度而已,蕭煜是何許人氏,機靈地將衣袍一拉,便很快護著燈罩形成一道屏風,不出兩下,搞定!
「好了好了,快讓開!」
燃油一旦點著,那原本松垮垮的油布便迅速「呼啦」一下蓬起,如被人鼓足了腮幫子往裡吹氣一樣,很快漲得圓鼓鼓,直叫蕭煜與黑米看得嘖嘖稱奇。
雲鏡自毫地一點點拉平了所有邊角,一邊揚高手將孔明燈保持平衡狀態放鬆。
那燈便一經脫手藉助風勢悠悠地往著西北方徐徐上升,而上面寫著的幾個娟麗字跡也清清楚楚地顯現出來。
「二嫂,那上面寫的什麼?」蕭煜顯然看不懂雲鏡的字體,雖然秀麗,卻筆劃簡利,似是而非,不大識得。
雲鏡俏皮一笑:「祝四叔浪子回頭金不換,早娶佳妻早添子。」
「……二嫂,能換點別的不……」蕭煜很是無語,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是誇他呢,還是損他……
「這麼好的祝願,你還不滿?」
雲鏡可是特意結合他的情況想出來的祝詞,卻被他摸著鼻子嫌棄,當真過份。
扭了頭不再理他,她跑到黑米身邊去放另外一盞。
蕭煜跟在她身後一併過去,卻突然說:「如果能娶到二嫂這樣的女子,我就沒什麼好不滿了!」
「少貧了!你就是心無所定才這樣託詞。若真有一天你遇到讓你心動的女子,你定會從此收心,願意一生一世只陪著她一個人。」雲鏡頭也不抬,邊說邊讓黑米拿著燈籠她幫忙點著。
蕭煜見她點了半天也點不出火,不由微微一笑,伸手自她手中取過了火摺子:「這是有技巧的,我來!」
雲鏡正納悶這東西怎麼在蕭煜手上就打得出火,到自己手上卻怎麼也生不出火,當真氣人。
眼見蕭煜還用剛才的方法,將衣擺略略一張,先擋住了風勢,再微一甩力,那火摺子里便猛地冒出了火星。
「別鬆手啊黑米!」雲鏡忙幫著提燈,一邊教黑米如何將邊角拉平,一邊小心將被點火時碰歪的燃料擺正,緩緩與黑米一起鬆開手,將燈放飛上天。
這一盞色澤晶黃,與方才紅色的大小一致,正遙遙向著那盞先前飛上半空的紅色燈籠不斷攀升,不過片刻便已高高飄至上空,往著西北方向徐徐而去。
蕭煜盯著那上面的字看了半晌,依稀只看懂了兩個字。
――蕭煌!
心底莫名一澀,明知這種感情不應該,卻還是身不由已。
忍了半天,他還是禁不住心底好奇,幽幽問道:「二嫂這是給二哥做的么?二哥卻沒來看到,真是可惜了。」
雲鏡抿了抿唇,略有不快道:「才不是給他做的!他想看我還不給他看呢,井底之蛙、小氣鬼一個!」
「呵呵,二嫂這是怎麼了,二哥惹你生氣了不成?」
見她一張笑臉忽然生了悶色,蕭煜更證實了心中猜測,也不再追問她究竟給二哥寫了什麼,很快轉移話題道:「對了,二嫂那些字是怎麼寫的,怎麼我全不認識?」
「那些是簡體。我嫌寫字累得慌,就偷工簡料了,呵呵。」雲鏡尷尬一笑,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其實那是昨夜她太困了,做完想起還沒寫兩個祝福語,便趕忙添了。
等寫完才發現自己又習慣性地寫了簡體字上去,卻因為再改很難看,便將就用了。
蕭煜目光微閃,頗覺好笑道:「二嫂不是唬我吧?寫字還能偷工減料,真的假的?」
「哎呀你真煩,大不了我下回好好寫,反正意思我說與你聽了,怎麼跟你二哥一樣,一件小事要斤斤計較半天!」
雲鏡白他一眼,見糊弄不過,便有心耍起了賴。
蕭煜忍不住搖頭失笑,也不再與她爭,見船頭風大,便與她重新回到了舫內。
此時附近的畫舫之上已有人相繼發出驚呼,顯然被他們放飛上天的燈籠吸引,不由頗感自豪道:「二嫂當真奇才,這燈竟真的可以飛天,你到底是怎麼想到的?」
「哦,我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當時也與你一樣不信,卻又好奇怎麼讓燈飛上天,便試著做了個。結果古人誠不欺我,當真有這種可以讓燈飛上去的可能,只是做的時候必須小心細緻,萬一有透氣或歪斜就鐵定飛不上天了!你不知道,我是做廢了兩個才做成的。」
雲鏡摸了摸鼻子,又將功勞推給了不存在的古書,自沒好意思說自己無意發現或是想到的。
儘管她也覺得自己很厲害了,第一次竟然做得這麼成功,還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蕭煜這到沒有懷疑。
他自幼不喜讀書,看的書也不多,而她倒是飽讀詩書,說從古書上看來的倒也合理。
「那二嫂下回也教教我吧!」
笑著替她添了一杯茶水,卻平空里舫身一晃,竟是半杯茶水就此灑出,傾流了一桌子。
「哎呀!」雲鏡來不及偏讓裙子已被浸濕,慌得忙一把站起,卻瞬覺身體一晃,身體已直直往著桌几上趴去。
「姐,小心,有人撞來了!」
「小心!」蕭煜「咣」一聲丟棄手中茶壺,伸手便去攬住雲鏡,面色轉眼凝重攝人。
黑米當時正趴在窗舷看外面景色,此刻卻陡見一艘畫舫忽如離弦的箭般失控地往他們這邊撞來,他方來得及提醒一句,那舫便照直他們的畫舫重重一撞,直將舫身撞得橫在了湖中。
「你要不要緊?」蕭煜緊緊攬著懷中的女子,低頭問雲鏡一句,見她搖搖頭,方暗暗鬆了口氣。
然而他卻是不敢再鬆開手,帶著她一同走出了畫舫察看情況。
這一見,眉頭不由又是一皺。
只見那撞上來的畫舫竟經此一撞裡面毫無聲息,彷彿竟似無人在裡面一樣。
「怎麼回事?」冷冷看了負責操控的划夫一眼,對方正一臉如見鬼般瞪大了眼,身體都隱隱生了抖:「公子爺,那舫,那舫里並無划夫操控……就算有,也絕不會有這樣快的速度。小的眼見它當頭撞來已盡了力想避開,哪知了,它就是那麼快,快得人連眼睛都沒眨開就這樣撞上來了……」
相鄰的畫舫見出了事,已有人相繼跑出了舫內探頭而看。
然湖面幽暗一片,僅見兩隻畫舫緊連一處,一橫一豎,到是看不清是些什麼人在上面。
雲鏡心底很是驚異,都說這晚上出行容易撞著不幹凈的東西,這划夫這樣一說,莫不是那舫里有什麼異物存在?
再想起自己前世便因了放孔明燈而不幸出了車禍,該不會這麼倒霉,異世重生了還要被撞船再死一回……
正想著,那舫里卻忽然響起兩聲清脆弦音,漸起漸高,很快便生成一曲異常凄迷之調,與先前的迷離笛聲十分相似。
雲鏡只覺心頭一痛,一抹孤獨憂傷之情再度迅速瀰漫上胸頭,竟不受控制地,令她再次想起了前塵往世,連呼吸間皆生了困難。
黑米雙眸恍惚,看著那空幽幽的畫舫簾幔輕舞,臉上的神情從一開始的戒備已漸漸放鬆,逐漸眼皮輕合,似是極為睏倦。
蕭煜亦聞聲心怵,片刻間手臂竟不覺一松,便使得身邊的女子突然無力地向前傾倒,驚得他神智一清,瞬間凝神聚道:「什麼人!裝神弄鬼不肯現身,到底是何目的?」
划夫早已癱在了船艄,聽得蕭煜這猛一喝,當即嚇得一個激凌,媽呀一聲鑽進了舫里,再不敢往外看上一眼。
雲鏡只覺呼吸一松,抬頭正見蕭煜雙眸如電、怒瞪著面前那隻聞琴聲不見人的畫舫,不覺伸手揪緊了他的衣袖,畏怕道:「蕭煜,那裡,有人嗎?」
不怪她如此害怕,有了前世的經歷,再有自己這番存在,這世上或有的邪異之事,已由不得她不信。
蕭煜沒有回答,那舫里卻忽然有人笑應一聲:「當然有人!」
這聲音清朗如風,低醇悅耳,配著那不曾停歇的凄迷琴音,卻無端給人生出一絲難以言訴的邪魅之意。
雲鏡「誒?」了一聲,既是人,那就沒什麼好怕了。
正悄悄鬆了口氣,那邊黑米卻又突然驚叫:「姐,小心!」
話音未落,便見他倏然身形一閃,伴著四周「嘩啦」一聲奇異水響,黑米已整個人忽如閃電一般飛身直撲向雲鏡身後。
與此同時,但聽四周氣流微響,蕭煜眸色一變,來不及多想便迅速抬臂一擋。
只聽「哧啦」一聲,那水中竄出的劍影便當場劃破了他的手臂。
「啊!你受傷了?」雲鏡大驚,黑米那邊也與水中竄出的黑衣人激鬥起來,眼看著蕭煜受傷而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不覺又驚又急。
目前來看對方足有五六個人,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竟齊齊圍住了他們,似是有意而為。
蕭煜面色蒼白一片,受傷的手臂被水珠一浸便生出刺骨的疼,卻絲毫不肯鬆開身旁的女子半分。
這些人已經肯定了不是鬼魅,卻無端襲擊他們,到底是對方弄錯了人還是另有原因?
如此一想,他已一邊應付那些黑影,一邊高聲道:「閣下到底是何人?我們與你無怨無仇,冒然而襲,是否有何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