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梅開正艷
「永遠……」雲鏡心下一沉,對這些徹底被人洗過腦的女子已無力開解。
她們口中所謂的永遠,只是她們這個代號的組織不曾變動,一直四十二姐妹人數齊全。
卻不知這中間已換了幾個二月或是幾個初八,卻等到站在那兒時,她們便是全新的二月和初八!
換好了衣服,雲鏡看著鏡中高貴優雅的自己,滿身都覺得不適應。
裝傻裝了這麼多年,即使在蕭家的衣著已一日日變得像個正常人,但也從未有過這般隆重過。
那個變態男顯然是個奢侈主義者,從他自己那華貴的紫袍、尊貴的錦靴到面上的半張金面具,哪一樣都看得出來是經過精細打造而成。
而今隨便給自己的一套衣服,也是金銀交閃,即使主色是淺紫之色,卻依然擋不住那一身耀眼的奢靡與華貴之氣!
至於髮型,那兩名丫環心靈手巧,雲鏡也沒看她們怎麼費時替自己盤弄,卻等成型,鏡中的人影已是柔中帶俏、嬌美如花。
直教雲鏡自己都看了極不適應,伸了手想拔掉一支過度張揚的蝶戀花金釵,卻被二月及時阻止道:「小姐是不喜歡奴婢們為你梳的這一髮型么?這發簪是特意為這髮型而配,牽一髮而動全身,奴婢們看著既清簡又配小姐的模樣才梳的這個,倘若小姐不喜,那奴婢便重為小姐梳一個可好?」
聽她這樣一說,雲鏡便當場作了罷。
這麼漂亮的髮型也是二人辛辛苦苦才弄好的,要再重梳又得花掉不少時間。
擺擺手,她從昨晚受到驚嚇到現在滴水未進,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計。
卻還不知待會將要應付什麼,生怕到時候連飯都吃不飽,不由拉了二月的手,討好道:「二月姐姐,我肚子餓得咕咕叫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先弄點東西給我填填肚子?」
這一聲「姐姐」叫二月誠惶誠恐,忙連應著「小姐快莫折煞了奴婢」,一邊又連連搖頭,很是為難道:「小姐既餓,奴婢現在便帶小姐前去膳廳用膳。主人已有吩咐,讓小姐梳妝完畢便過去與他一同進餐!」
雲鏡欲哭無淚。
顯然這兩人說是什麼都聽自己的,卻凡事總得先聽那個人吩咐了,剩下的才輪到自己!
嘆口氣,她也不再為難她們。
該來的躲不掉,隨他去便是了。
園子里的梅花開得正好,隨著二月、初八一道出了房,院里馨濃的梅花香氣便迎風撲面而來。
三人行於梅花之間,不時有粉紅、嫩白的花瓣輕輕飄落而下,雲鏡伸手接一片於掌心,但見花瓣色澤鮮嫩、晶瑩剔透,很是惹人怦動。
「這些花兒真美,肥料一定施得很足吧!」
聽雲鏡忽然這樣問,二月、初八明顯步子一頓,轉頭看一眼那駐足花樹不前的絕色女子,一時皆是不曾應聲。
雲鏡卻淡淡一笑,抬腳踩了踩樹下新松的土壤,翻掌將手上的花瓣輕輕揚下:「你們的主人有沒有跟你們說過,如果不小心看丟了我,便會將你們做成花肥,灑在這些漂亮的梅花腳下?」
「……」
二月、初八呼吸一滯,美麗的面上已漸失紅潤,變得微微蒼白起來。
「他這麼變態,你們就沒想過要逃離這兒嗎?」
轉回頭,雲鏡看著那兩張年輕漂亮的面孔上忽然生出一片恐懼之色,不覺暗暗嘆息。
「你們放心吧,你們也有你們的苦衷,我的命運亦是未卜,不會為難你們放我離開的!何況這梅花陣沒有你們的帶領,我也絕對走不出去。至於出去后又會有什麼奇門遁甲等著我,我也不想去費那個腦力。」撇唇一笑,雲鏡說得甚是輕鬆。
事實上,她也並非一眼便看出這梅花林有古怪,只是看二月、初八帶她行走的路線似有異常,心下這才暗暗留了心。
明明看著身前無物可以徑行穿走的地方,她二人卻帶著她繞道而行,以至這梅樹無風而動,不過片刻,這地上的竟已落了細細一層花瓣。
還是初八先行回了神,靜靜看雲鏡一眼,竟對著她微微一福身,恭敬道:「主人說小姐天生異相,聰明奇才亦非等閑之輩!此刻一見,當真如主人所說無異,初八能侍奉小姐,實屬榮幸!」
二月亦是隨後一施禮,與初八一個論調,到教雲鏡見了哭笑不得。
「快別這樣說吧!那兩個因我而死的守衛若是聽你們這般說,只怕要死不瞑目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們一朝在我身邊,便多了一分與他們相似的危險,難道你們不怕?」
這般說著,雲鏡腳下已隨意而行。
漫天的梅花綻放在她周身,紛紛飄落的花瓣不時落在她的肩上、發間,映襯得花樹間那道纖細修長的紫色人影越發地蔓妙動人!
「小姐與主人一樣,便是要我們隨時奉上性命,我們也會絕無怨言、直接照做。我們的命都是主人給的,主人想什麼時候收回,我們便什麼時候交出!主人把我們放在小姐身邊,小姐便也有與主人一樣的權利,可以執行與主人一樣的命令!」
二月與初八快步相跟,臉上神情堅定而認真,一點也不像在應付雲鏡。
其實二人不是不害怕死亡,而是她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主人安排她們跟在小姐的身邊,她們便只能跟在小姐的身邊。
無論小姐去哪兒,她們也都要一步不離地跟著。萬一不小心跟丟,那隻怨她們命運不好、無法完成主人的命令,接受主人的制裁,份屬應該!
這話讓雲鏡又是滿心堵得慌,忽然步子一頓,轉頭道:「我讓你們從此以後只聽我一人吩咐,把那從前的狗屁主人給拋棄,你們做得到嗎?」
「回小姐,奴婢做不到!」
二人答得毫不含糊,顯然雲鏡這個主人不過是后加的,真正的主人只有一個。
這把雲鏡給氣得夠嗆。
一腳踢飛路邊的一顆細石子,憤憤道:「那不就得了!什麼東西比命還保貴?竟教你們寧願送了性命也不肯重新選擇,你們腦袋是進水了嗎?」
她真搞不懂這兩個丫頭,竟然這樣毫無保留地把實話告訴了自己,萬一她狠狠心腸、命令她們都自殺掉,豈不是為逃走省事得多?
然她話音剛落,四周的梅樹行列卻莫名生變,初時還只道是樹影晃動,漸漸已枝影疊重、樹身竟紛紛在四周詭異飛轉。
「糟了!」
「小姐小心!」
隱蔽的機關被雲鏡那一腳踢飛的石子觸發,瞬間便有數不清的利箭與飛鏢不知從何處疾射而來,使得二月與初八面色一變,二人已雙雙上前將雲鏡圍在中間。
「劈啪」連聲脆響,半空里飛來的漫天暗器在二月、初八的齊力揮擊下四處飛散,有的深深沒於樹桿、有的「撲哧」一聲墜於泥土,亦有的裹挾著枝間梅花、帶落紛紛花雨,與后發的暗器連環相撞。
然二月、初八的身手顯然不錯,雲鏡靜靜立於二人中間觀察著林中發生的一切,眼中不見半分驚慌。
經此一觸,這機關顯然是連環設計,一波發射又生一波。
從觸發到現在足足發動三次,方在額上已明顯泛出汗珠的二月、初八合擊下消停下來。
可機關是停了,但二月、初八兩個卻停下不走了。
望著陣形已變的林子,二人面上滿是焦急與無奈。
只見滿地繽紛,先前的路盡已改變,她們現在可是與雲鏡一樣辯不出路,當真要被困在此地了。
「怎麼了?」
雲鏡故作無知,看著二人那愁眉苦臉的模樣,心知自己這一番試探,已有成效。
初八搖搖頭,滿心焦急:「完了,我們走不出去了。都怪奴婢不好,顧著說話忘了提醒小姐注意腳下。這林子是主人親自設計的四季陣,如今春分,若不能破陣,就只能等夏天才能出去了。」
「夏天……」
雲鏡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
破個陣要等一季,開什麼國際玩笑!
「到也未必!」
二月微一沉吟,目光隨後落到了雲鏡身上。
正在雲鏡與初八意外不解時,只見她面帶期盼,繼續又道:「主人若知小姐被困,定會前來救小姐的。」
雲鏡絕倒!
拜託,她是被那個變態擄來的囚犯好嗎?
二月這丫頭說得好似那人對她有多仁義一般,若是不知情的人聽到,還不知會以為他們是什麼關係!
切,求人不如求已。
等那人來救,只怕又要連本帶利從她身上給取走。
她從不喜歡坐等機會,不就是個陣嗎,看似複雜難懂高大上,可從方才她的觀察中也多少看出些竅門。
一般陣法擺布離不開金木水火土、易經八卦之類,再複雜點就是天宮九星,她雖沒研究,但爺爺自幼所授的中醫知識與五行上也有著千絲萬縷的相通之處。
方才她看二月她們的走法,與自己後來有意分散二人注意力而自行走上的路線,顯然自己走得並沒錯。
初八說這陣是四季陣,如今是春分,那她們方才所走的肯定是由水而入,遇金則出。
此刻換季,當是依木而行,見木則出。
「小姐,你要做什麼?」
初八正滿面困惑,忽見身邊的女子彎身撿了好多顆小石子在手心,不覺訝異。
雲鏡揚唇一笑,俏皮道:「用它們代替我們走路哇,你們倆準備一下,可能又要辛苦一番了。」
二月、初八還正不解,雲鏡說完已抬手一擲,將一顆石子徑直拋向左側一方。
「啪嗒」一聲輕響,小石子穩穩落在前方左側的一棵樹下。
二月與初八面色一緊,二人轉眼已凝神戒備,隨時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危險。
然而輕響過後,四周一片寧靜。
三人又靜靜等了片刻,依舊風平樹靜,一派寧和。
雲鏡「咦」了一聲,拉著與二月面面相覷的初八便順著石子投出的方向走去,故作驚喜道:「哎呀,小石子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器,一石在手,出行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