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惡女先告狀
音攻對音攻,本應該見招拆招,現在她幫他阻絕耳識,雖然不會再受到對方攻擊,但也沒辦法再迎戰了,可是……反正已經輸了,是怎樣輸的,已經不重要了。他也不拉開緞帶,仍舊低頭奏琴,琴音卻漸漸由血雨腥風,變的溫柔宛轉……
靈鶴仰天長鳴,雨勢大如瓢潑,霧妖雖對音攻不太敏感,也已經痛的滿地抽-搐。就在這當口,突如其來的,忽聽一聲蛙鳴,聲音大的嚇人,在如此的嘈雜中,竟仍舊刺耳。連那飛行的靈鶴都不由得一抖,回頭時,就見一隻足有一間房子那麼大的青蛙,突然出現在林中,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一直到數十隻,數十隻青蛙呱呱齊鳴,宛如雨中合唱,聽起來似乎並不比那雨攻的聲音更響,奈何全無章法,這就好像你劍法高明,可是別人不同你比劍,反而拿著一個巨大的盾牌直接拍你……樸拙,卻有效。
靈鶴不住尖鳴,帶動雨聲,可是巨蛙越來越多,竟隱約有蓋過那雨攻之勢,忽聽不遠處一聲呼哨,靈鶴恨恨的短鳴三聲,便要收翅回返,就在它一折身的空兒,其中一隻巨蛙口中忽然噴出一個火球,迎頭轟了上去,靈鶴慘叫一聲,瞬間被火球擊中,摔落在地,燒的少皮無毛,慘叫著撲騰了幾下。
另一隻巨蛙「呱」的一聲躍了出來,又是一個火球噴了出來,眼看靈鶴轉眼要變烤雞,忽有一個人影,不,準確的說,是一條手臂的虛影……乍然探入,一把將靈鶴抓了回去。瞬時雲住雨收,地面樹葉之上,都沒有半絲水跡,這場雨果然是幻象。
什麼都聽不到的端木九華這才發現情形變化,急停了琴,伸手拉下了耳上的緞帶,花朝月神氣活現的從金甲琉璃盞中跳出來,很隨意的拍拍手,那些巨蛙迅速化為玉符,她便一個一個揀了起來。霧妖簡直是刮目相看嘆為觀止,大聲贊道:「花大姑娘真厲害!連走筆成真術都施展的這麼神乎其神!」
花朝月若無其事的笑道:「甚麼走筆成真術,這就是天師符錄嘛!這是我小時候跟我娘親一起刻著玩的,沒啥了不起。」
霧妖壓根不懂天師符,頓時就信以為真:「真好,原來天師符真的無所不能。」
花朝月笑吟吟不置可否,霧妖萬分景仰的對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家主子,緊急回頭時,端木九華手握著那條緞帶,正微微發愣……霧妖吃了一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王上,是小妖警戒不力……」
「……沒事。」隔了許久,端木九華才擺了擺手。當真是世事無常,前一刻,他還自負功力恢復了兩成,又有法器傍身,頗可以呼風喚雨,沒想到,下一刻就又被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救了,一次一次又一次,他都已經數不清他欠了她多少情份,根本不知要怎麼還了。
霧妖看他面色,果然沒有怪他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小聲道:「王上,這人,好像很厲害啊?」
端木九華一整辭色,將手中緞帶收起,看著花朝月:「這人十分厲害,你這次雖誤打誤撞勝了,但他只怕還會再來。」
「那又怎樣?」花朝月並不在意:「我能勝他一次,就能勝他一百次。」
端木九華抽抽嘴角,霧妖也覺得有點擔心,道:「王上,難道咱們不能先離開無尾山么?」
「還不能。」端木九華緩緩的道:「你總該聽過海納百川。無尾山是天地間唯一一處可以真正融匯各界的的地方。我所吸納的靈力包含人神妖鬼等等各界,只有在無尾山,這許多不同的靈力才能共存一體,所以在我把所有靈力收歸已用之前,我不能離開這兒。」
花朝月眼神閃動,卻若無其事的低了頭,霧妖卻比較直截,雖然聽不太懂,仍舊努力贊道:「王上英明!」
其實他只是有些報歉對她的拖累,所以明著是對霧妖說話,其實是在向她解釋。看花朝月充耳不聞,端木九華搖了搖頭,嘆道:「花朝月。」
花朝月回頭,他已經站了起來,冷漠如雪,俊美如仙,即使一身狼狽仍舊賞心悅目,然後他向她邁了一步,她迎上一步……下一刻,他忽然身子一晃,直直的向她倒了過來。
花朝月大吃一驚,下意識的雙手相接,頓時就接了個滿懷,他再瘦削也是個男人,這麼一下子撲過來,她哪裡接的住,頓時就尖叫一聲倒了回去,摔的背都麻了。他整個人伏在她懷裡,一動不動,花朝月一邊痛的哎喲一邊想要推開他,可是昏倒的人加倍的重,居然怎麼都推不開。
側頭看時他的臉就枕在她小小的肩頭,發散了她滿肩,閉著眼睛的模樣出奇的俊美溫柔,她竟不由得一僵,急別了臉,叫道:「霧妖來幫幫忙。」
自家主子特意叫了人家一聲,這才玩兒昏倒,投個懷送個抱,霧妖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壞他的好事,一聽花朝月叫,嗖的一聲就沒影了,花朝月惱的臉色發白,艱難的推了許久,才終於抽開身子,一把將他推在地上。
他仍是昏迷不醒,可即使這樣跌落塵埃,他仍舊潔凈如水中白蓮,說不出的香遠益清之感。
她從小便是個顏控,可此時,看著這般美景,心裡著實沒有半分憐惜。順手理了理衣襟,重新揀起玉符,不由得微微一曬。連她自己也沒想到,道家走筆成真術與天師符結合起來,居然有如此的神效……只是,一個吞了忘憂丹的花朝月,是不應該記得魚鯪島的一切的。
霧妖通常無處不在,所以花朝月的神情不敢有絲毫異樣,收起玉符,走過去想把端木九華扶起來,雙手合抱才終於扶起了半身,拉過他手臂搭在肩上,可是他遠比她個子要高,總不能一路拖過去,想了想,索性直接抬手把他收進了戒指,然後在原地略一布置,往身上貼了一塊隱身符,便施施然的走了出來。
她走了沒多大會兒,霧妖便偷偷溜了回去,他雖然擅長探察,卻不敢窺探頂頭上司,所以也不知道兩人已經走了,在林外探頭一張,便見中間一個白亮的結界,其中影影幢幢坐著一人,霧妖鬆了口氣,抬腳往裡走,才剛邁了一步,便覺得身上一輕,連一聲都沒能發出,便嗖的一聲被吸到了結界之中。
與此同時,隱身的花朝月已經走到了密林邊緣。他們所在是沼氣林一角,本來一直都有護國神閣的人巡查,後來山中多了許多妖族,林中的白頭蛇妖又被端木九華收回,護國神閣的人才漸漸退避。可此時,林外卻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正負手而立,著了一領料峭青衫,背影玉樹臨風一般。
花朝月微微一曬,便走了過去,青衫人聞聲回頭,容色平庸,一雙迷離妖瞳繞著她轉了一轉,顯然能感覺得到她的存在……花朝月也不多說,直接走上前,把一個隱身符貼到他身上,拉了他袖子,道:「跟我來罷。」
青衫人也就不說話,由她拉著,走出數步,眼前是一堆炸碎的石塊,花朝月拉袖子示意,他便翻腕握了她手兒,帶著她輕輕縱上,腳尖落地,身子驟然一輕,下一刻,便覺身上一軟,已經落入了水中,且瞬間到了水底。
花朝月取出了花漫天所煉的葯室,倒扣在池底,然後抽凈中間的水,這才揮手把端木九華放了出來,去掉兩人身上的隱身符,對青衫人打個手勢,青衫人低頭檢視了一下,道:「我擔保他此時正昏迷不醒,不會有靈識外探。月兒,你……」
花朝月卻道:「那煩勞你冶好他罷。」
這人正是東方天籟,他見她神色冷漠,不同往常,也不敢多說,便柔聲道:「月兒,我瞧瞧你。」一邊就駢指想去探她眉心。
花朝月抬手擋住:「不必了,我沒事。你先治好他吧。」
東方天籟的手一僵,只得收了回來,輕咳道:「他體內真氣繁雜,衝撞經脈,只需要散去這些內息,再加調養,便可以痊癒。」
花朝月看了他一眼:「東方哥哥,我要保留他這些真力,讓他吸納,然後儘快痊癒。」
「月兒,」東方天籟柔聲道:「他這些內息太過駁雜,就算一時壓伏收納,日後若被外力引動,也仍舊會有可能……」花朝月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東方天籟話說一半,只得咽住:「好,我儘力而為罷。」
花朝月默然,看著他取出銀針,忽淡淡的道:「其實,我不在乎日後怎樣,我只求他眼下儘快痊癒就好。」
東方天籟的手一停,然後緩緩的繼續……他著實弄不清這些日子發生了甚麼事,端木九華本就是護國神閣弟子,他與他雖無深交也算熟悉,可是前些日子,忽然就有妖王佔山得寶的傳聞傳遍妖界,而花朝月又傳書池畫月,請他秘密進山為人冶病……池畫月接到鶴訊時恰好就在藥王山,東方天籟放心不下索性親自來了,卻沒想到她要治的人,就是端木九華……如果說她對他有善意,為何態度如此詭異?如果她有惡意,卻為何要這般千辛萬苦為他求醫?
此時端木九華的情形本來可以說必死無疑,可是他碰到的是東方天籟。東方天籟葯術可稱當世第一人,就連同階的紫微帝君和花漫天也不及他。一輪金針施完,足足耗去了近兩個時辰,端木九華的氣息便平穩了下來,面上也多了一絲血色。
東方天籟也有些疲憊,抹去額角的細汗:「我已經將他的內息導入正軌,餘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我會寫個方子給你,或者我直接讓人把葯送過來?需要連服三日,期間不能動用靈力。若是不小心用了,便要從頭開始。」
「不成,」花朝月搖了搖頭:「我不要湯藥,我要成丹,而且我不要對症下藥的成丹,就要現成的丹方……你幫我選個能有效的罷。」
東方天籟凝眉,只得應了,細細想了一想:「冰燃丹應該可以,我會斟酌著再添兩樣東西,那隻怕要多服兩日……」
花朝月打斷他:「東方哥哥,他是藥王閣的弟子,他自己就是藥師,所以我只能用成丹,你明白嗎?」
東方天籟一窒,看了她一眼,柔聲道:「月兒,你說的對,他也是藥師,他的情形他自己非常了解,他必定知道有人幫他施過針,而且能施此針救他的人,這天下不會超過十個……」花朝月雙眉深皺,東方天籟想了一想,續道:「這樣罷,你仍舊說你找到了池畫月,施針救他,然後我煉了冰燃丹、五靈神水過來,你將冰燃丹和潤澤珠混在一起,用五靈神水送服……每日正午時服下,大約需要七日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