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試道人間處處「梅」6
「閉嘴!」她可沒忘記驛使鬼又色又賤的出場方式,總之都不是甚麼好東西就是了!她正色道:「他雖然不是甚麼好鬼,但是……我還是要救他出去。」
殭屍老兄看了她半晌:「怎麼救?你打的過我么?哦,對了,」他閑聊似的:「你剛才在身後畫了半天符,畫完了沒有?」
慘烈被揭穿,花朝月瞬間小臉漲紅:「打的過要救,打不過也要救。」她抬手,手中一疊符,整整齊齊:「我畫完了,可是你也是好殭屍,還有妻子,我不想傷你。你放我朋友出來罷。」
殭屍微訝:「咦?還真的畫好了,手挺快!那就來吧,打敗了我,就放他出來。」
花朝月看了他一會兒,神色漸冷:「好。」她輕輕抬手,同時略略閉目,手中符宛如落葉般飄散,看上去全無章法,其實她正以神念馭動符紙,分至各方位。轉瞬陣成,殭屍老兄本負手相待,卻身子一僵,身上迅速凝起冰霜,愕然道:「還真有點兒門道!」他揚聲道:「玲瓏!」
「沒用的,」花朝月溫言道:「這方圓百里,所有的陰物都會被凍住,你就算是殭屍王,也不能與天地之力相抗,但是你放心,你是好殭屍,我不會傷你的。」
她還是用了天師符,調起了充沛之極的水系靈力,同時將一部分轉化成冰系,因為眼前是殭屍,用的又是紙符,所以為求萬全,平時一枚玉符就能做的事,她用了數張紙符,殭屍是極陰之物,水也是陰物,所以瞬間就被凍住了。不一會兒,高大的殭屍就連說話也不能,只餘下了眼睛尚在微微轉動。
花朝月轉眼四顧,道:「瓊英,瓊英?」
樹叢后青影一閃,瓊英鬼嗖的一聲竄了過來,滿臉羞慚:「花花,我……」
花朝月點了點頭,打手勢示意他進耳環,然後收了地上幾枚紙符:「殭屍大哥,小半個時辰之後,冰凍就解了,我知道殭屍可以神行萬里,我們肯定是跑不過你的,還望您看在我們只是無意得罪的份上,放我們一馬,希望兩位相親相愛,百……萬萬年好合~」
福了福身,她悠然向外,簡直飄飄欲仙,特別的得道高人……一到山腳下她就傻眼了,她把方圓百里所有的陰物都凍住了,於是,她的紙驢也成了冰坨坨……
於是她再折了一頭紙驢,一邊走一邊吹,天都快亮了,也沒吹成活驢。瓊英一直在哼哼唧唧,試圖跟她說話,卻不敢打擾她,一直到她停下來休息,才急道:「花花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了你不要生氣。」
「沒關係,」花朝月本來是挺氣的,但吹了一晚上紙驢有多少氣也吹沒了:「你又不能做,如果連看也不許你看,豈不是太殘忍。」
瓊英鬼驚呼一聲,冒險探出半個鬼頭,掩著嘴:「花花你太色了!居然說這種話調-戲一隻鬼!」
花朝月一個眼神甩過去,瓊英鬼嗖的一下鑽進去,花朝月也懶的再說,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獃獃的開始想,瓊英鬼等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再冒出來:「我已經原諒你了,你就不用再懺悔了。」
花朝月無語:「你能閉嘴么,我在想事情!」
瓊英鬼道:「想甚麼事啊?花花你想甚麼事啊?」其餘鬼也被他帶動,七嘴八舌的開口:「花花你想甚麼事啊……甚麼事啊……」
花朝月被他們吵的頭都大了,簡直想把耳環摘下來扔出去:「你們夠了……」她再是伶牙俐齒,一張嘴也抵不過三十九張嘴,只好答道:「我是在想,我用天師符隔絕氣息,這個辦法雖好,但並不是每一次都有時間布天師法陣的,像昨晚那樣,他根本沒讓我布陣,我施展符咒的時候效力就要折半……所以,我不能再想辦法取巧,還是要盡量學會靜心凝神,那符咒才能信手拈來,隨手施為……你們說有甚麼辦法,能讓人學會靜心凝神呢?」
瓊英鬼道:「我記得以前師傅教我們的時候,都是讓我們找棵樹,盯著一片樹葉看一下午。」
某隻鬼不以為然:「那是練眼力的!射箭才要用!」
「哦,對!」瓊英鬼想了很久,猛然冒出一個鬼頭:「我想起來了,以前府里的先生教我們世子,世子也是年少浮燥,心思百變,所以那先生就教他倒著背書……」
「倒著背書?」花朝月想了想:「好,我試試。」於是她閉上眼睛,倒著背了幾個咒語,一張眼看到手裡的紙驢,於是一口氣吹過去,紙驢嘭的一聲變成了活驢,雖然很有可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花朝月還是很高興:「果然有效!」於是再上路時,她就一邊走,一邊倒著背書……
途經一片樹林,花朝月正嘰嘰咕咕背,忽聽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小花!」然後嗖的一聲,一個白影子撲了過來,直接撲到了她懷裡,正是自家靈獸奔宵。
花朝月早忘記了自家靈獸會說話,或者說她早把自家有靈獸忘了,嚇了一大跳,低頭一看,許久不見,小肉團兒長大許多,已經有尋常的兔子那麼大了,身體卻仍舊像半個圓球,兩隻長耳朵甩來甩去,一對又大雙圓的黑眼睛死盯著她,然後咧咧小紅嘴兒:「小花,你這樣子可真丑。」
花朝月拎著耳朵就把它扔了出去,自家靈獸這麼久沒見,一見就說她丑!她早已經忘了是她把小肉團兒忘在狐靈山的……小肉團兒怎會被她摔到,小短腿在樹上一蹬,就又跳回她懷裡:「小花,快去救人,小夜夜在跟人打架。」
「夜小貓?」花朝月吃了一驚:「他沒事嗎?」
「他倒沒事,他畢竟是修士啦!那人功夫再好也是個人類,」小肉團兒雙腿掩面:「那人,哎喲,你都不知有多好看……你快點兒去,不要讓他傷到他啦!」
這麼久沒見,某獸好-色依舊。花朝月頓時抽了抽嘴角:「有多好看,總沒小紫紫好看罷!」
「不是一種類型啦!」小肉團兒特別有學問的搖頭,滿臉羞澀:「他……就是人家最喜歡的那一型。」
你說你一隻靈獸懂甚麼喜不喜歡……花朝月心裡吐槽,卻仍是催了催小紙驢,向那個方向趕去,跑了里許,便聽金刃破空之聲,聲勢極是凜冽,花朝月在夜笙歌面前,從來不講道理,直接仰頭叫:「夜小貓!」
唰的一聲,裡頭的打鬥一停,隨即便是衣衫飄拂,夜笙歌落在她面前,呆了一呆,細看了幾眼,然後:「……噗!」
花朝月有些著惱:「笑甚麼!我是來救你的!」
夜樓主失笑:「月兒,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子?」
花朝月哼了一聲:「防塵防風防色-狼。」
夜樓主含笑走上前來:「怎麼瘦了這麼多?叫我看了好生心痛。」
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聽腳步聲響,林中那人大踏步走了出來,花朝月抱著「看看肉團兒最喜歡的類型是啥樣」的念頭一抬頭,然後一怔,心說這男人好高!眼前男人一身墨色蟒袍,身材高大魁梧,一眼望去威風凜凜,煞氣四溢,氣勢太過奪人,讓人完全忽略了他俊朗出塵的五官。
花朝月對他上下打量,他也瞥眼過來,黑瞳凜凜,隨即皺起了濃眉……眼前少女雖容貌醜陋,但身姿窈窕,明明從未見過,卻平生一種熟悉之感……難道是她?她是天遣族預備的棋子?
一念及此,他的眼神更是凜冽,周身亦是寒意森森。花朝月嚇了一跳,趕緊轉開頭,心說嚇死人了,小肉團兒這是甚麼眼光啊,這人一看就是個行軍打仗的武人,一點都不好看,連小紫紫一根手指頭都不如好不好……
這男子正是君荼。他自邊境一路快馬趕回京城,恰在此處遇到了夜笙歌。他曾親眼見到夜笙歌殺人,卻沒來的及阻止,既然這次遇到,自然要問個明白,夜樓主對男人一向沒甚麼耐心,兩人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而恰在這時,順風耳的小肉團兒聽到了自家主子的聲音……
局面莫名的緊張,唯有小肉團兒擰著脖子專心看君荼,眼神盪-漾的就快滴出水來了,花朝月深覺丟人,捂住它的獸眼,詢問的看向夜樓主:「夜小貓?」
夜笙歌笑道:「我前些日子見過你爹爹……月兒,我們找地方說說話罷。」
花朝月也覺得身邊杵著一隻不斷散發寒氣的煞神全身不自在:「好啊!」
君荼看著眼前情形,只覺得十分不爽,油然生出一種「自家老婆當著老子的面還敢勾搭小白臉兒」的憤怒感,冷冷的道:「架還沒打完就想走?」
夜笙歌回頭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花朝月手底下小肉團兒掙扎著撥開她手,繼續兩眼水汪汪的看他,簡直要看醉了……花朝月無語了一會兒,只得開管閑事:「你們為什麼打架啊?」
夜樓主一笑,特別不負責任的聳肩:「誰知道,衝上來就打。」
「哇!」莫名其妙打架甚麼的,花朝月福至心靈,來回看著兩人:「難道是……」她雖然沒說話,可是超會說話的大眼睛眨呀眨分明在說「難道他看上你了,難道你始亂終棄,難道是不得不說的斷袖情……」
夜樓主解情識趣,瞬間領悟,於是滿頭黑線:「花朝月!收起你的胡思亂想!」
她驚恐的掩住嘴巴,眼神瞬間變成了「難道真的猜中了所以你惱羞成怒巴拉巴拉……」
君荼雙眉深皺,他雖然讀不懂她的眼神,但卻本能的覺得萬分不爽。夜樓主簡直都無力了,天下間也就眼前這位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你……」他咬牙解釋:「我幾年前殺人的時候恰好被他看到……」
她問:「你為什麼殺人?」
夜樓主挑眉,眼波流轉,欲訴還休:「你說呢?」
「哦……」她明白了,「那你殺的是誰?」
夜樓主一笑:「叫甚麼來著,陳簡?」
花朝月哦了一聲,然後猛然回神,在紙驢上坐直:「司天丞陳簡?那吏部侍郎陳恢是不是你殺的?」
夜樓主倒是一怔:「是倒是,月兒,你怎會知道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