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姬噲夜宴刁難
「在想家吧。」唐子稷走過來,拉著湯小小的手。「我們現在這種處境,時刻都是生死邊緣。姬噲不連累湯唐兩家已算仁義。我們哪裡能再去給他們添麻煩呢?」
小小點頭。
兩夫妻執手相看,無語傷感。
「世子殿下。」門外響起白起的聲音。
唐子稷出去,白起告訴他一個壞消息。按舊禮,今天是大年夜,燕王後宮大宴群臣。而能進王宮參加年夜宴的大臣,那可都得是高品級的官員或者王族中人。可是現在燕王竟派人到質子院傳旨了。
燕王傳旨,唐子稷自然不能怠慢,和湯小小打聲招呼,跟著白起急急到前廳去接旨。
燕王的旨意很清楚:秦世子攜眷進宮參加年夜宴。
「按舊禮,秦世子雖為秦國世子,但畢竟是外人,是沒有參加年夜宴的資格的。」范睢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可這次是燕王親自下旨相傳。又不能不去。」唐達皺眉。
「我護送去。」司徒天青去,憑他和唐子稷的武功,燕王宮內誰人能擋得住。
「燕王宮年夜宴,沒有品級的官員,又非王族是絕不能進去的。」唐子稷苦笑說。他在燕國天策府做了多年的右使,這些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燕王宮的護衛工作,除了宮中侍衛,還有禁衛軍,另外還有天策府的人。
可是現在姬噲早已把他從天策府除名,怕他就是站在天策府門前,也沒人認識他是誰吧。因為天策府的人向來都是戴著面具行事。真實身份只有燕王一人可知。現在應該是姬噲一人可知。
「我暗中去。」司徒天青向來不按牌理出牌。
「燕王宮守備再森嚴,你若想進去,自然會進得去。只是燕王若真想害我們,一杯酒我們就回不來了,哪裡還用得著打打殺殺啊。」唐子稷苦笑,別人不知。他可是最清楚姬噲使毒的實力的,那可是盡得他師父的真傳啊。江湖之上,除了他師父,再沒人比得過姬噲了。
「那可怎麼辦?不如我們還照原來那樣做,讓假世子進宮拖一會時間,世子殿下這就離開吧。」唐達急了。
「放心吧,燕王不會傻到在年夜宴上毒死他親自請來的客人。」唐子稷搖搖頭,心裡暗想,姬噲自然不會毒死他,因為姬噲今晚的目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湯小小。可是這樣的話,他怎麼能對別人說呢。
「好了,不要想那麼多了。其實姬噲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太任意了而已。我想他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你們就放心在家等著吧。」
湯小小可不相信姬噲會對她和唐子稷怎麼樣。姬噲對她的心她自然是知道。唐子稷怎麼說也是姬噲的師兄,他又能把唐子稷怎麼樣呢?
「我隨著主人去吧,王宮的年夜宴自然是請著各府的王爺夫人,難不成連個服侍的丫環也不能帶嗎?」綠蘿說。
「各府服侍的人自然是有的,只是不能進內宮,進了外宮門就讓在偏殿中等著吧。」唐子稷想了想,「這樣司徒天青你和綠蘿可以隨著去,在偏殿中等著我們。」
事到如今,大家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到了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四人就動身進宮去了。因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提著一顆心這年夜也就過不好了。
燕王宮正泰大殿金碧輝煌,燈火通明。席間觥籌交錯,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唐子稷舉目望去,滿座錦衣高官,無一人他不識,卻無一人認識他。
因為是宮中夜宴,王族高官都帶著家眷來。所以分得兩處,男子在正泰大殿,女子就在後面的交泰殿。此時小小跟著那些女眷在一起。唐子稷一人處在一群燕國官員之中,因為他是秦國世子,走到哪裡代表的都是秦國的臉面。所以他穿著秦服,這讓他顯得更加與眾不同,形單影隻。
「你就是秦國質子?」酒正濃時,一個胖大王爺舉著酒杯走了過來。唐子稷認得這是姬噲的五王叔,這位燕國五王爺是出了名的酒囊飯袋。眼高於頂的傢伙。這時候他過來,自然是打碴的。
「靖王爺有禮。」唐子稷身份是秦國世子,自然與靖王爺同等身份,只是敬著他年長一些,行了一個重禮。
「咦,誰說這秦國小兒養於鄉間,竟也懂得朝堂禮節。秦國小兒,你在鄉間可曾讀得書。如不曾讀得,我家有為我兒請的老師,不妨借你府上幾天學些詩書也好。」
靖王爺這句話意思很明顯,把唐子稷比作了他的兒子,已經是相當的輕蔑了。
唐子稷不動聲色,看到姬噲顧自喝著酒,冷眼看著這邊。
「秦國小兒果然是秦國小兒。哈哈。鼠輩而已!」靖王爺見唐子稷並反抗,只當是怕了。所以大笑著把杯里的酒向唐子稷身上潑去。
唐子稷不動聲色地移步,伸手扶住靖王爺,「地滑王爺小心。」
受了他的侮辱,竟然還如此向他拍馬屁,靖王爺得意笑著回去坐下。
眾人見王上竟不對靖王爺此舉責備一聲,都已經意會王上之意。也就早有按捺不住的人走上前來向唐子稷挑釁。
戰國之時,各國為了互相控制,就互相派出王子公主到別國做人質,人質的地位要視本國國力而定,而且還要看兩國關係而定,大家兩國交惡,斬人質頭懸於城門之事。也有大國欺負小國的人質,任意侮辱摧殘的。
秦國雖為大國,但近年來秦國已露統一天下,吞併六國之意,所以近年來秦國再沒派質子到各國去了。而燕國的這個秦質子,若不是因為二十多年的舊案流落燕國民間,也早該回國了。何況秦王新傳旨意到燕,讓這位秦質子繼續留燕為質。足可見這位秦質子在秦王的眼裡那是一分錢也不值的。這樣的質子,大家自然知道該怎麼對待他。
任人說笑,任人惡語,唐子稷一直穩坐在那裡一臉微笑,淡然無語。
而那些想動些粗的武官們,一近身無不吃了暗虧,卻不敢生聲,怕反被人恥笑。
姬噲,你就會這些花招嗎?
姬噲,這樣待我你就快意了嗎?
唐子稷靜靜地坐在那裡,目光穿過人群淡淡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姬噲。
不知何時,再一次看向那高座時,姬噲已經不見了。
王宮的年夜宴照例是要從下午一直吃到晚上八點的,等太后和王上向各府賜了菜后才會結束,然後文武百官自會回府和家人團聚,而宮中繼續後宮王上的家宴。
這時才傍晚時分,大殿之上王上走開一會,大臣們自然不會覺得什麼,唐子稷卻心知肚明,知道姬噲一定是去了交泰殿。可大殿之上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他根本不可能起身離去。因為他此時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個大秦帝國的臉面。
唐子稷相信,眾目睽睽之下,當著燕太后和王後面,姬噲也不敢對小小怎麼樣。當然小小也會讓他怎麼樣。雖然這樣想,可心一直是不安的。
交泰殿里,後宮眾妃和百官家眷依著位份坐著,燕太后坐在上面。
「今天是大年夜,不要被眾多規矩拘著,你們盡興地玩。」燕太后微笑著對眾家眷說。
伸手讓旁邊的貼身宮嬤扶了她,「這裡太吵,我到里閣歇一會吧。」
宮嬤自扶了燕太後起身去里閣歇息。
「把那個孩子給我叫來。」燕太后離開時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的湯小小。
因為往年並沒有這樣的舊禮,所以禮官們也不知該怎麼樣安排秦國質子夫人的位置。因為每個位子都是按著夫人們夫君的身份地位安排好了的。是不能動的。秦國質子夫人只能算個客,若說地位吧,在秦國是王族可在燕國好了是座上客,不好就是階下囚。禮官們也不知該怎麼辦?這又是王上親傳旨請了來。這事還不能去請示太后,怕被太后訓斥,他們幹什麼吃的。所以只得把湯小小安排在了靠門邊的最後一個座。
一屋子人,竟沒個認識的,坐在這裡又那麼多規矩拘著,湯小小難受的很。又擔心不知前面唐子稷那裡怎麼樣了,姬噲有沒有難為他。
正想要想個法子溜出去。一個宮女走到她身邊,說太後有請。
太後有請,湯小小心裡一陣高興,太好了。燕太后她是早先隨姬噲進宮見過的,挺好一個人。還吃過她的麵皮。不過太后請她做什麼?不管了,總比干坐在這裡強。湯小小隨宮女繞過去,走進里閣。一眼看見靠躺在暖榻兒上的燕太后。這屋裡小些,爐火比大殿那裡暖和一些。
「小小啊,你這個孩子什麼時候竟嫁了,我都不知道。」
燕太后示意湯小小坐在她榻前的軟凳上。
大廳里那麼多王族女人和百官夫人,燕太后先前也沒注意到湯小小。只是後來無意看到湯小小坐在偏僻的角落裡,人家都是三三兩兩說笑吃喝,只她一人孤獨落寞著,這才注意到了。一問旁邊的宮女,方才知道是秦國質子夫人。
燕太后就納悶了,她記得很清楚,姬噲對她提過這個女孩。說他喜歡這個女孩,他要娶她為妻。因為姬噲一向不近女色,所以她自然是高興的。記得當時她還曾向先王提起這件事。先王也是很高興的。
原來她以為姬噲會很著急的讓她向先王請婚的。結果姬噲反說這事以後再說。那時有許多事要做。她自然不把一個商女的事放在心上。等姬噲登基為王后,姬噲再沒在她面前提起過。燕太后還以為姬噲為王了,自然就想開了,把一個商女迎進宮總是不好的。
可是後來她卻發現不對了,姬噲不提那個商女了,可姬噲竟也不選後宮。除了那些個服侍的宮女,如今姬噲登基一個月了,朝廷內外基本平定。大臣們自然該議到後宮之事。她也向姬噲提到選個日子,讓朝中大臣把各家的女兒送進宮來選秀。給姬噲建立後宮。可姬噲只推說才登基,此事宜緩。
王上勤於政事,自然是好事。可這一緩又是大半個月了,姬噲那裡還是沒有動靜。燕太后這才感覺不妙了。縱觀各國,哪裡有沒有後宮的大王。
又聯想到以前京城中人曾傳聞太子噲不喜歡女子的傳言,燕太后心裡就急了。如此勸了幾次,姬噲還是那句話。
後來朝中的大臣們也急了,那些個守舊的老臣紛紛進宮進見太后。說著國不能一日無君,後宮不能一日無後的話。燕太后也急啊。
幸好前些日子,姬噲帶了一位女子進宮,那女子名叫齊姜,是名齊國女子。也不知姬噲是從哪裡弄來的,是個什麼身份出身。這些燕太后都不想問,只要姬噲能帶女子進宮,難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她就高興了。
燕太后也對姬噲提起過封齊姜為妃。可姬噲都沒有同意。燕太后對這個也不能理解。
齊姜留在姬噲身邊,日夜相從,燕太后自然高興,暗地裡讓宮女們留心著。不管那個齊姜是什麼身份,只要能懷上一個孩子。她就立馬以這個孩子為名封齊姜為妃。然後再慢慢給姬噲選秀進宮。
此時一見湯小小,竟是秦國質子夫人了。燕太后心裡有許多疑團,她覺得姬噲那許多問題,可能都與此女有關。所以才讓人帶小小過來問一下。
「讓太后掛心了。」小小向太後行禮。
「小小家居燕國清水縣,秦國質子流落民間正在清水縣中,故有此緣份。」
「原來如此。」燕太後點頭,算來這真是一段奇緣了。
「孩子幾個月了?」燕太后看小小腹部有些突起。
「快四個月了。」
燕太後點頭,而後沉思一下。
「小小啊,有件事我自知不當問,但我是個做娘的,又不能不問。」
「太后儘管問,小小自當知無不盡。」
「好孩子,當年王兒曾對我言說一事,他說在這世間第一個讓他動心的女子就是你。當年他要請我同意他娶你為太子妃。你認識王兒多時,自然也知道他一向對女子不易動心。當時我雖然覺得你只是一個商女不好。可是王兒難得動心。我自然也是歡喜。還向他父王請過婚。可後來不知為何,他竟是又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