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擊殺1
許氏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哭聲壓抑沉悶。
岑三娘從她懷裡抬起頭,看到她用拳頭堵著嘴,這樣的時候,許氏不敢哭出聲來,她得是受了多少苦才怕成這樣?
「媽媽,先別哭了,你聽我說,以後好日子還在後頭哪」岑三娘邊哭邊勸她。
許氏大口大口的吸著氣,眼睛著急的打量著岑三娘,想摸摸她的臉,看到自己粗糙的像樹皮的手又縮了回來。眼淚嘩嘩的往下淌著,又是驚喜又是悲傷還有重重的自責。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來:「三娘子,媽媽對不住你……」
「是我錯了。我不該吃百草的醋,又怪你管著我。把你們趕出府去。我找不到你們,以為你們真的不要我了,一聲不吭的離開,連個口信都不捎來。我常常想你,醒了才知道是在做夢。」岑三娘哭著笑了起來,「我帶你回長安去。我生了三個兒子。以後讓他們叫你奶奶。對了,你怎麼到西突厥來了?百草呢?」
「百草嫁了個有錢的商人。那狼心狗肺的喲,過了門才知道他在江南有妻室。嫁都嫁了,長安又只有她一個女主子。百草就認了。結果那商人要走西域行商,賣掉了長安的房產,我和百草就跟著一路侍候。沒想到,到了這柘析城,他把百草送給了城主大人換了批貨,狠下心就走了。本來嫌我老了不中用。好在我還能做一手好飯菜,就留在廚房做了廚娘。」許氏提起那個商人,又哭了起來,「百草心高,良家子她嫌人家無錢無勢。商人逐利,她迷了心竅!姑娘先前給的銀子地契都被她送給那商人做本錢。如果不是人年輕美貌,城主大人還新鮮著。沒準兒就賞了那個臭哄哄的鬍子……」
原來城主大人的漢姬里有百草啊。岑三娘腦中就想起那時候的百草。黑葡萄似的杏眼,嬌憨不服輸的性子。最愛後花園里的花草。她又想起城主色迷迷的眼神,腆著的大肚子,心裡酸澀難過:「是我沒把她教好。我帶她和你一起回長安。」
她護著百草,忘記了三娘子才是自己的小主人。她仗著養育了三娘子,插手管她的事。還向老太爺出賣她。讓三娘子寒了心。可如今三娘子卻說想念她們,卻說要帶她們回長安……許氏把頭深深埋了下去,嘴咬著衣袖嗚嗚的哭了。
門被咚咚敲響。門外的守衛說了幾句什麼。
許氏抬起頭飛快的擦了淚,眼裡有著驚慌:「三娘子。他們問我還在呆多久。我得走了。你是被那個馮大人關起來的吧?媽媽想辦法救你。你等著。」
「媽媽。」岑三娘拉住了她。從頭上拔下杜燕綏送的那枝銀簪子,掏出手帕,將裡面的軟筋散倒了出來,「媽媽,你要救我,就把這些藥粉下到那馮大人的吃食里去。你記住,混在味重一點的菜裡面。莫要下到酒水和茶里。」
許氏將手帕揣進了懷裡,重重的點頭:「我知道。我回頭給城主的姬妾們送飯,悄悄再告訴百草。你莫慌。媽媽在這裡,定能救你出去的。」
她拿了托盤,拉開門,戀戀不捨的看了岑三娘一眼,這才離開。
石牢被馮忠打開,留了個徒弟在外守著,他領著個蒙著面紗,穿著單薄的女子進去了。
為防止給城主帶武器鑰匙,只讓百草穿了件半透明的外袍,露出裡面蔥綠繡花的抹胸和粉色的紗籠。
夜裡溫度低,百草凍得簌簌發抖。露出面紗外的眼睛閃動著驚恐與慌亂的神色。誘得石牢里看守的男子用力咽了咽口水,一雙眼珠子粘在百草款款移動的腰肢上怎麼也移不開。
「離開這裡,想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如果是杜燕綏和死去的徒弟在,大概用不著他操心。馮忠心裡有著遺憾,卻又無法。誰叫他身邊只有這三個人呢?他淡淡的看了眼自己的徒弟,把怒氣壓了下來。見他低下了頭,也不再訓斥,帶著百草走下了台階。
隔著柵欄,城主色迷迷的望著百草:「我的小馬駒哦……」
馮忠沒有開門,一把將百草拽到了身前,笑盈盈的說道:「我走後,您依然是尊貴的城主大人。您不肯說,這麼美麗的女人您就只能享受一晚了。天亮之前我來接她,城主大人千萬別讓我失望哪。」
他開了門,把百草推進去,再鎖上。馮忠看了眼杜燕綏的牢房,冷笑一聲。明天天明之前,如果城主不告訴他秘道口在哪裡,他會在唐軍進攻時先殺了杜燕綏。
馮忠還沒走上台階,就聽到百草發出一聲驚呼。他撇了撇嘴角,叮囑了守在裡面的徒弟,開門走了。
石牢里照亮的火盆熊熊的燃燒著。百草躺在鋪著獸皮的石床上,肥碩的城主像座山似的壓下來,身上混和著香料和臭汗的氣息讓她窒息。
「大人,飲點酒可好?」她努力讓面部表情變得柔美嫵媚,手抵在城主胸前,摸到一片濃密的胸毛,胳膊上凍出了細密的雞皮疙瘩。
回答她的是城主肥厚的舌頭,直直的塞進了她的嘴,濃烈的氣息讓百草險些暈了過去。她無力的承受著。像一隻被狼叨在嘴裡甩來甩去的剛出生的小兔崽兒,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
眼神終於穿過城主捲曲的長發,看到桌上的食盒。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後的清新早晨。她拎著食盒被四老爺堵在巷子里。許氏高大的身子朝她走來,身後跟著眼裡快要噴出火來的三娘子。
「今後咱們一定會過得很好!百草,你信么?」
三娘子的話突然在她耳邊清楚的響起來。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滑落,落進她的耳朵,有點涼,有點冷。
三娘子來了呀。可是她卻回不去了。
發泄完的城主癱倒在她身上像豬一樣的喘著氣,長滿汗毛的手拍拍她的臉,愉快無比:「小馬駒兒,給我倒杯酒來。」
「是,大人。」腦子裡想著遙遠的江南,嘴裡已習慣的吐著柔順的話。百草輕輕坐起,抹胸與紗籠被撕的沒辦法再穿了。她隨手將輕袍籠在身上,朝城主羞澀一笑,打開食盒取了酒菜。
裝在琉璃盞里的葡萄酒像血一樣紅,握著冰冷的酒盞,她的手有點顫抖。
這模樣讓城主再次低吼了聲,一把攬住她的腰,取過酒盞一飲而盡。
「大人,妾再給你斟酒!」百草絕望的掙紮起來,天旋地轉的再一次被扔到了石床上。
城主掐著她的腰,聽到百草發出一聲咆咽,便迫不及待的掀起了她的長袍。
在百草哭叫起來的同時,沉重的身體突然壓在了她身上。
城主顯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驚愣了下,就叫了起來:「我怎麼了!」
百草慌忙的推開他,拾起被撕碎的抹胸一古腦塞進他嘴裡,飛快的後退。腰撞到了桌子的一角,疼得她佝僂下身子。
城主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百草按著胸。心越跳越急,她喘著氣,拾起那條紗籠絞上了城主的脖子,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嘴唇哆嗦著:「三娘子,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許氏送飯的時候給她說了。她搶走了那包葯。許氏不敢喊,流著淚望著她。她知道媽媽在說,這葯是三娘子要下在那個馮大人吃食里的。她搶走了葯,就搶走了三娘子逃跑的機會。可她實在恨極了豬一樣的城主。只有他死了,他才不會再騎在她身上作威作福。
通道那頭杜燕綏抹了把額頭的汗。他兩天兩夜沒沾水米了,這些柵欄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硬得讓他手腕發酸。粗壯的柵欄終於被他用匕首掏出了一排排深洞。他側耳聽著動靜。好像城主大人突然睡著了似的,沒有聲音傳來。
他脫了羊皮襖包在柵欄上,深吸口氣,狠狠一腳踢了過去。
「咔嚓!」一聲悶悶的響聲。
杜燕綏撿起羊皮襖穿好。別好弩弓,用力掰開那根斷掉的木頭,從縫隙里擠了出去。
他的腳步放得很輕,悄悄的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看裡面睃了一眼。
城主被堵著嘴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脖子上繞著紗籠,身上騎著一個半敞著胸膛披頭散髮的年輕女子。杜燕綏目瞪口呆。
他要繞過去,又不能讓這女人發出聲音。杜燕綏看著通往上層的石梯,無奈的走了過去。
「啊!」百草驀然看到外面出現一個男子,嚇得從石床上裁倒在地上,發出了尖叫聲。
「噓!」杜燕綏豎起食指讓她閉嘴。
百草猛的用手掌捂住了嘴,蜷縮在地上。
杜燕綏沒看清她是誰,貼近了柵欄低聲說道:「你別喊,我去解決上面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