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禍及全村
崔大牛剛要開口,就聽到從後院傳來幾聲慘叫。
眾人一驚,小山已經指著後面喊道:「那些賊都從後院跑了,快追啊。」
當即,就有人先制服住想要溜走的劉二叔,剩下的人都跑向了後院。
渠水便有點嘆氣,所以說,鄉下人都是老實可欺的,像人家趙傷,雖然只有一個人,也知道去後院守著,這裡這麼多漢子,也沒人能想到這點。
不過,她知道趙傷的工夫,區區幾個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因此也不擔心。
她帶著小山反而走到了人群最後面,來到後院后,便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那些已經跳牆跑走的賊人,卻一個個慘叫著又被人從牆那邊扔了進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就又整齊的在地上落了一摞。
這些漢子,有的都身高七尺,高大健壯得不得了,但是往裡面扔的那個人,好像壓根就感覺不到重量似的,像老鷹捉小雞一樣,一點也沒有停歇。
這一幕太過驚人,追到後院的十幾個莊稼漢都獃獃的看著,傻傻的愣著。
小山就興奮的拍起手掌大喊:「好棒,趙哥哥,好棒!」
當七個人扔完后,一個人影就出現在了牆頭上,是一身典型的鄉下漢子打扮的趙傷。
只是,他此時面如冠玉,神若冰霜,輕鬆送從牆頭上跳下后,就震撼了所有人,一瞬間,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
趙傷略略皺眉,看了渠水一眼,見她睜著眼睛在發獃,就乾脆提起最上面的那個漢子,也不知在他肩背處哪裡敲了一下,這漢子就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啊,胳膊斷了!斷了!」
小山就邁著小腿蹬蹬蹬跑到他跟前,罵了一聲:「活該!」
王里正也在人群里,他是個四十多歲的,微微有些圓滑的漢子,很有些見識,因此一看到趙傷的動作,就知道他是個練家子,當即神情就很客氣:「這位後生是?」
「他是我家遠房表哥,今年投奔我家來的。」小山搶著回答了。
「哦,我聽說過這件事!」王里正上下打量著趙傷,點點頭:「倒是不知道你這位表哥竟然是一表人才。」
趙傷略一拱手,就站在渠水的後面,意思是這裡是她主事。
王里正就看向渠水:「劉家閨女啊,你看,這事該怎麼處理?」
渠水注意到趙傷身後還跟著一個怯生生的男娃,再細細一瞧,不就是劉二叔的兒子劉石虎嗎?
聽到王里正的問話,她就直接說道:「里正伯伯,這種上門偷盜一事,已經事關到村裡安危了,我一個女娃哪裡能說得上話,還是得里正伯伯來處理。」
這時,一個後生忽然指著那最健壯的漢子說:「咦,我認得他,他不就是前幾天在鎮上因偷盜被打了板子的那個流民嗎?」
王里正便吃了一驚:「快說,到底咋回事?」
「他是流民,他們幾個都是流民,前兩天才來鎮上的,因為搶老百姓糧食,還在官府外面打板子示眾了呢!」那後生一一指出來幾個人:「他們不是本地人!」
「怪不得聽剛才這漢子的叫聲,口音不似咱們本地的!」許三嬸說道,瞅了一眼縮在那頭的劉二叔:「劉家二叔啊,你咋和這幾個人混在一起?」
眾人刷的將目光都轉向了他。
劉二叔畏縮著用袖子蓋住腦袋,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就乾脆不說,一副你們能奈我何的神情。
渠水忽然道:「二叔,你認識他們不?怎麼你來家偷糧食,他們也跟著來了?」
劉二叔眼睛一亮,忙忙擺手:「不不不,我不認識他們!我來你家是偷…」他的聲音就頓住了,眼睛也睜大了:「大侄女啊,話可不能胡說,我也姓劉,你們家的糧食有我一半,我拿走屬於我自己的天經地義!」
「呸,也真好意思說,當初你們老劉家將人劉家大房幾乎給光身攆了出去,就分了後山那幾畝荒地,還是人劉老大給費心整治了幾年才總算能收點糧食,那大頭都是你的,你也好意思說這種話!」許三嬸就吐了他一口唾沫。
劉二叔大怒,跳起腳來就要罵人,那個最健壯的漢子忽然就開口說道:「他在胡說,是他找了我們幾個來,說只要我們能將這家地窖里的糧食運走一半,我們每人就能得到一斗糧食!」
他聲音嘶啞,說話也帶著南方口音:「我們已經挨餓很多天了,有人給吃的,就啥也肯干!」
那幾個漢子就都異口同聲應了。
包括那個被折斷胳膊的漢子,一個大男人,眼淚汪汪的,五官都皺在一起,就像是拼儘力氣嘶喊出來一樣:「俺就是想有點吃的,沒安啥壞心,這家人糧食多,人口少,分俺們一點讓俺們也能活下去吧!」
一個大男人,在眾人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的,倒是讓都是靠天吃飯的庄稼人都一個個唏噓不已。
渠水卻搖搖頭,很正色的說道:「你們遭了天災,我們也是一樣,我家裡僥倖收了一點點糧,也只是勉強夠我們姐弟兩個糊口而已,你們都是男子漢大丈夫,有手有腳,不管幹什麼都能掙點吃食,但是,卻聯合起來搶我們孤姐弱弟的糧食,也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二叔,你咋能和這起流民一起來家裡偷糧食呢,你難道不知道外面的流民有多少嗎,要是他們以為咱們河山村糧食多得不得了,都蜂擁一般湧來咱們村子咋辦?你以為咱們村有多少人手能夠抵擋!這往北逃荒的一路上,你以為他們雙手都是乾乾淨淨的人嗎?欺負婦孺,偷搶口糧的事情一定發生過!」
院子內漸漸變得安靜了,最後只剩下渠水一個人清脆有力的聲音。
可以說,她說的話都說到了每個人的心坎兒里。
在場的人,心裡都或多或少想到了這一點,但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卻說不出來,經過渠水一說,他們才恍然大悟。
是啊,不管劉二叔帶人偷誰家的糧食,這種行為卻是極為不妥當的。
要是這幾個流民拿了糧食回去,再跟其他人一說,那豈不是告訴了鎮上的流民,他們河山村有糧嗎?
他們一股腦的全部涌過來搶糧食,只有百十口的村子怎麼能抵擋得住呢?
王里正心中一凜,立刻喊道:「來人,將這幾個人給嘟了嘴綁起來,送到衙門裡去!」目光一轉,看到了畏縮一旁的劉二叔,便指著他,連給他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說道:「還有他,將這個人也給我綁上,送到衙門!」
一語說完,眾人便都是一愣。
但是,現在這件事情事關到整個村子的利益,所以,他們也只是面露不忍后,就拿繩的拿繩,綁人的綁人,將八個人給綁的嚴嚴實實的了。
「誰家有車去推兩輛來,再跟我去衙門五六個後生!」王里正安排事情井井有條,看了眼鶴立雞群的趙傷,溫和的笑道:「你這後生拳腳功夫不錯,跟著一起來吧!」
趙傷稍一沉吟,就點頭同意了。
但是,他指了指一旁的劉二叔:「這樣的人渣送到衙門去也不可惜,只是,他到底是渠水與小山的長輩,要是從衙門裡放回來,他再對這姐弟兩個不利怎麼辦?我不一定總在這裡,那渠水姐弟兩個豈不是只能受欺負?」
王里正顯然對他的話很重視,認真想了想,然後看著他:「你想咋樣?」
趙傷就拱拱手,語氣淡然卻又極堅定:「劉家兩房一向不和,現在渠水和小山是晚輩,如果劉老二仗著自己是長輩而對兩個人做什麼的話,我們沒有人能阻止,所以我建議讓渠水與小山脫離劉家的掌控!」
「讓他們離開劉家?這怕是不行!」王里正略帶審思的目光就看向了趙傷,態度肅穆:「渠水是個女娃,將來要嫁到隔壁村子的,也就算了,但是,小山卻是劉家大房唯一的命根子,他怎麼能改姓呢!」
其他人也都竊竊私語。
趙傷就淡淡一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讓里正與諸位在場做一個見證,以後劉家大房姐弟兩個的事情都與劉家二房無關,劉家二房也管不到大房頭上。」頓了頓,就像是沒有看見村人的嘩然,他繼續說道:「這防的不是別的,而是怕再過一段時間災情嚴重的話,劉二叔會將姐弟兩個給賣了換糧!」
「這不能!」他話音剛落,王里正就率先搖頭。
村裡其他人也都紛紛搖頭,一個個說趙傷小夥子想得太多了。
趙傷只指了指捆成一團的流民:「連請流民偷侄子侄女糧食的事情都發生了,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王里正就有些遲疑。但是,這本是劉家的家事,不到萬不得已,外人是不能管的,不然不光會落下埋怨,還會惹來一身騷。
所以,考慮許久,王里正才正色說道:「這樣吧,你說的條件我不能答應你,但是我可以保證如果以後劉家二房要對渠水和小山這兩個孩子不利,我這個當里正的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商討了半天,卻只得了這樣一個結果。
趙傷的眉頭微皺,還要說什麼,渠水卻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朝他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