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是被他逼迫退位的
愛上了同父異母的親妹妹,甚至有了肌膚之親夫妻之實的打擊令他根本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得到了童勛答案的瞬間,一口黑血吐出,他竟倒在床上,再也沒能起來。直到得知,佳人可能以公主的身份,出嫁北朝!
他也曾不顧一切得企圖去徐府挽留她,卻不曾想,她竟已經對他失望。想想赫連睿曾經對她的照顧,他終於還是,徹底放手。
她離開的那一日,他再次吐血,大病不起。
再次醒來時,墨台康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沒有了佳人,他的生活彷彿徹底失去了意義,爭奪皇位,治理國家,他的一切,都變回了太子應該走的那條路上。可其實,他從來沒有真正想要做過這個皇帝!
案皇,是被他逼迫退位的,三皇子也已經被他發配軟禁。小弟五皇子,在他登基不久之後就染病去世。
他一直以為,他的人生便註定是如此。這話有點老套,可確確實實,他是賭著一口莫名得氣在治理著南朝,整頓貪污,整頓吏治軍隊,他行事老練狠辣,下手絕不留情,令多少南朝官員聞風喪膽。可正是在此時,父皇的身體真的一落千丈,半年之後,已經無法支撐,離開人世。
或者,如果父皇在離世前什麼都不說,墨台康依舊可以賭氣,依舊可以瘋狂得將自己的性命搭在家國社稷之上。可偏偏,父皇直到那時才告訴他,佳人,根本不是他的女兒!因為她的父親,不是他!
撿到佳人的那年,正是墨台康的四叔去世的那一年。墨台康還隱約對四叔有些記憶,他是在對北遼的作戰中陣亡的。父皇告訴他,李婉婉真正的情人,不是他,而是四叔。但是四叔不敢讓外人知道,只好拉了他這個太子做墊背,每一次四叔和李婉婉約會,父皇都帶著童勛在附近出現。
後來,四叔陣亡,那夜李婉婉從父皇那裡得到消息,已經決定陪四叔而去,卻發現自己懷孕。為了保住胎兒,父皇只得幫助李婉婉隱瞞真相,在她腹部越來越突出期間頻繁光顧香滿樓與她相約。直到那個雪夜,佳人出生,李婉婉帶著產後虛弱,以撿來的孩子為名,將佳人帶回了香滿樓。
案皇也曾經勸說李婉婉讓佳人回到皇室,但她並不同意。因為,佳人身份特殊,任何女人都預料得到這樣一個孩子在皇室將遭受怎樣不公平的待遇,她寧肯她的女兒在香滿樓做一隻自由自在,美麗傲人的小鳥兒,也不願意她被困在高牆內,遭受別人的白眼。
正是因此,父皇和童勛照顧了佳人幾年,直到李婉婉看到女兒長成,決定隨情人而去,還在一直如此。
但礙於皇帝的身份不便,再加上童勛忽然丁憂,父皇和佳人之間的紐帶被切斷。父皇說,那時候其實他已經知道,北朝的王爺因為佳人小小年紀的善行而一直在妥善得照顧他,因此,當年赫連睿提出在南朝建府邸的時候,他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那不是軟弱,不是妥協,而是感恩。
把佳人以公主禮出嫁,也正是因此。否則他和母后的那些小伎倆,怎麼能瞞得過父皇呢?
床上的人兒眼角,在此時落了一滴淚,墨台康感覺到慌忙站起來「佳人,你醒了是不是?佳人?」他的呼喚卻並沒有得到回應,她依舊緊閉著眼睛,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墨台康失落得坐回原地,手指依舊不肯離開她。
「皇上!」童勛快走兩步進來「剛到的密信。」將一封火漆封的書信交在他手上。墨台康極速拆開,柔和的面色頓時沉下來,透出冷厲之色。
童勛心中一動,微微慌亂得想,這封信該不會是和佳人有關吧?墨台康將紙頁交給童勛,獨自在佳人身邊坐下,雙手交叉在兩腿的膝蓋上,眉頭緊蹙。
「赫連昭!」童勛幾乎驚叫出來,怎麼可能,赫連睿對佳人有情,當初想盡辦法得想要得到佳人還說得過去,這個赫連昭又是怎麼回事?為了搶奪自己的母后,而要舉兵進犯南朝?
墨台康眼皮也沒抬,便知道童勛詫異得是什麼,解釋道「北朝有父死娶母的習俗。」說完,他忍不住望了佳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沒想到,赫連睿死了,居然還有他的兒子!
如此,童勛方才反應過來,頓時火冒三丈。這真是欺人太甚,赫連睿對佳人有恩,有情,他想要得到佳人,和佳人在一起還說得過去。
但這個赫連昭算什麼東西,且不說在南朝父死娶母是多麼荒唐的事情,就算這個習俗可以接受,佳人卻憑什麼嫁給他,要嫁,也得看看佳人是否同意!他父皇把佳人送還給皇上,那是理所應當,他倒好,居然舉兵來搶人,簡直就是強盜,畜生!
然童勛並未將這憤怒表現出來,而是靜默得等待著墨台康的反應。他登基一年以來,已經與過去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還記得當年佳人帶他過去的時候,童勛還能在他臉上看到青澀甚至是些許的天真,可一年多一來,他的一切都變了。無論出於感情還是其他緣故,至少如今的沉穩持重和內斂謀略,都具有了帝王的風範。
筆而,他已經不是童勛可以輕易掌握的一個人。童勛曉得人情世故為官之道,自然不會在此時隨意出口。
如此迅速的行動,依照墨台康的判斷,這個赫連昭要麼便是極其衝動的人,要麼便是個極其狠戾的人。「吩咐下去,讓他們隨時注意赫連昭的行動,讓他們一定要萬分小心,赫連昭絕不是赫連睿,出手會更狠。」很不幸,墨台康在他和赫連昭之間發現了非常相似之處,也就更容易判斷出接下來他要做什麼。
「是!」童勛轉身下去了,墨台康卻漸漸將目光凝聚在佳人身上。
赫連昭,就是當初她親自為赫連睿選出的太子吧。也許真的是個優秀的人,也許,他忽然天真的想,她選擇的時候,是不是想到了他?
她真是個聰明絕頂的女子,也真是個非同一般的女子,難怪赫連睿會那麼愛她,那麼深刻得在乎她。
若是他,這些年身邊能有她相伴,是不是也會輕鬆許多?墨台康忍不住笑了,他,也還沒有立太子,不過,暫時他沒有子嗣,如果是她生下的孩子,從小在她的教育下成長,應該會比赫連昭更加優秀吧!
想到這些,墨台康的心情總算舒緩一些。她終於還是回來了,無論從前種種,現在終於還是他的女人,在他的身邊。以後,他們還有很多的以後。佳人還小,她才二十歲,而他也才二十八,能共同度過的歲月,還有很多很多。
翌日清晨,佳人似乎還沒有醒來的意思,太醫看過,確信她已經沒事,此時只是昏睡。罷朝兩日,再加上北朝欲進犯的消息,墨台康無論如何,必須去上朝。只得吻過佳人,暫時離開童府。
直到他的腳步漸行漸遠,佳人才緩緩睜開眼睛,那麼一瞬,一滴淚珠滾落下來,鑽進頭髮里,濕潤了整整一片。
躺了整整一日,她又困又餓,卻因為擔憂著赫連昭的舉動,半點食慾也沒有,扶著床邊坐起來,渾身像是被拆散過重新裝起來一樣,沒有一處地方顯得不陌生。好像,這些都不是曾經屬於她的東西。
南朝夏季的天氣悶熱,即使童勛在院子里種植了那麼許多花樹,對習慣了北朝涼爽夏日的佳人來說,依舊有些許的不適應。她只覺得喉頭乾澀,扶著牆到桌邊倒了杯水,顯然因為墨台康的緣故,水是溫熱的,於是放在唇邊,潤了潤喉嚨。伏在桌子上,獃滯得望著門外的蓮花在微風中抖動著水珠。
璟瀾的笑,璟瀾的蹙眉,璟瀾的一切在她眼裡,都仿若是昨天的事情,可細細想起來,卻那麼遙遠。他們之間,竟然彷彿已經阻隔了千山萬水,讓她怎樣回到過去?
那時,她恨過,痛過,是赫連睿一點點的,用他溫暖的手撫平了她的傷痕,也在她心裡種下了新的皮膚。雖然沒有想過與赫連睿天長地久,可是從離開南朝的那一刻起,她就從來沒想過再回來。
如今,世事變遷,璟瀾卻希望她回到起點,讓她情何以堪,讓她如何承受?時間回不去,感情也許也回不去了。
曾經她還相信這世界上有永恆的愛情,有那麼一點點的相信。可現在,她寧願只相信世界上有永恆的親情,赫連睿給她的,就是這種東西。他們之間,有很深很深的感情,他的呵護,他的寵愛,完全彌補了她從小缺失的愛。可,正是因此,讓她漸漸對璟瀾的愛越來越難以信任。
她知道這和她從小生長得環境有關係,那個無論是自己母親還是師傅的李婉婉,臨死還告訴她愛情是不能長久的,所以她根本不信任愛情,即使在和璟瀾最好的時刻,她還是惴惴不安,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惕。
可赫連睿就不同,她的不安在他面前簡直不堪一擊,他無微不至得保護,更像是兄長甚至於父親,比之相對平等的愛情,她本能得寧願相信這種來自長輩的疼愛。
「呀,小姐您醒了!」
不知何時外頭跑進來個小丫鬟,若不是她這驚呼,佳人甚至都沒有看到她。她不禁在心底搖搖頭,按說,她該是一直盯著門口啊!
小丫鬟看她不說話,有些畏懼,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邊,摸了摸她的杯子,幫她換了杯白水。
南朝人生活遠比北朝講究,就比如喝中藥,是不能用茶水漱口的,再比如托盤上擺著的幾樣蜜餞,也都是太醫開方子時候配的,沒太醫得指示,蜜餞也不能隨意吃。只是如今佳人看著這些精緻的東西,簡直比墨台康還要陌生。
她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才離開兩年的時間,卻恍如隔世。苦笑得端起碗,葯和她的笑容一樣苦,就那麼灌下去,對桌上的蜜餞,沒有絲毫興趣。
「小姐。」小丫鬟看著她,猶豫片刻「午飯想吃什麼,我吩咐下面人做。」她覺得二小姐一定不是普通人,這兩日生病,都是皇上親自照顧。
「不必了,我不餓。」佳人抬起眸子盡量讓自己對這小丫鬟笑了笑,她聽出來對方說話時候小心翼翼的。
「這個。」小丫鬟犯難了,太醫囑咐,姑娘要多吃些容易消化的食物,這樣身體才能好起來,她有點精力透支「可是,太醫說,小姐得多吃啊!」她最終還是說了。
佳人只好點點頭「那隨便吧,你看著辦就好。」吃飯這個問題,她實在沒什麼意見。小丫鬟噯得應了一聲,收拾好東西要出去。
「等一下!」佳人卻忽然叫住她「這裡,有獐子肉嗎?」她試探性的問,那小丫鬟臉上頓了頓,似乎在苦苦得思考著獐子肉為何物。「算了,沒有就隨便吧!」是啊,這裡又不是北國,哪裡會有獐子肉。她苦笑著,自己是瘋了,才會想到要吃獐子肉。
「小姐,奴婢去廚房問問。」小丫鬟大概是看出她的失望,忙安慰道。佳人隨意點點頭,也不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