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心底一痛

第101章 心底一痛

佳人,你已經不愛我了么,已經,愛上了那個男人?可是,他無權指責她絲毫,就算,就算赫連睿說的是假的,她和他之間有了肌膚之親,他也無權指責她!因為當初,是他傷了她,傷她那麼深,甚至放棄了她。是啊,赫連睿說的對,他根本就是個蠢貨笨蛋,居然那麼輕易得就被騙了。

但是,但是,墨台康清醒了一些。當初,不正是赫連睿設了這個局,將佳人搶走的么,不正是他,利用了他的道德良知。他,從來沒有準備原諒赫連睿,只是此時,看著她那樣痛苦,讓他如何恨?

「佳人。」他輕輕扶起她。她很聽話,站起來,目光獃滯得望著前面,忽然推開他,再次跑起來「庭之,你生氣了是不是,你嫉妒了,你吃醋了!可是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要我,我怎麼辦啊!庭之,你不要生氣,我陪你打獵,我給你做獐子肉,我們一起吃飯,一起去御花園過生辰,好不好?」她喊著,喊著,居然一直到了馬棚。

墨台康心底一痛,她看到那匹馬了,她憑著感覺就找到了那匹馬!這是怎樣的感情,才能有的啊!

她那麼高興,衝到馬身邊,急切得抱住它的脖子,淚水噌到馬身上,那馬兒卻並不躲避,甚至任由她如此,如同,如同個愛她的男子。難道赫連睿,也是這樣愛她的嗎,抱著她哭,感覺她的淚水?

「馬兒,你認識的,我們回去找庭之,好不好,庭之,肯定是吃醋了,他,常常吃醋呢。呵呵,我知道的。他上一次,故意,故意輸給璟瀾,其實,他根本不是吃醋的人對不對,他是故意的,他要我高興,要璟瀾,璟瀾活著。」她說不下去了,慢慢得癱軟下去,跌坐在地上「可是,他死了,他死了!」她沖著天空,大聲得喊起來「庭之,你傻,你知道不知道你好傻!我都知道,都知道的!庭之,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讓我陪著你。」她搖搖頭,苦笑著。

不行啊,庭之,怎麼能帶她呢,她是個麻煩精,會給他惹麻煩的。

墨台康不敢走過去,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屬於那個世界。

直到她哭累了,就那麼依靠在馬棚里睡過去,他才輕輕抱起她,將她送回屋裡。

童勛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墨台康已經替佳人換了衣裳,讓她躺下來,他甚至搞不清楚此刻她是醒了而不願意睜開眼睛,還是真的睡著。

見童勛進來,墨台康沖他擺擺手,掀下帷幔,帶著他去外面的廳里坐著。

這屋子是三出五進的,進門便是個偌大的廳,兩邊各有一扇門通往書房和卧室。卧室里兩個套間,一個用於丫鬟僕婦守夜的小間,一個是洗浴的浴室。從這裡出去,院子兩邊各有一排一進一出的房間,均是伺候院里下人住的。中央是種著蓮花的水池,兩側均有花池石子路,是十分典型的江南小院風格。

此時墨台康和童勛坐在廳里看院子里的景緻,方位恰好。「院子選的不錯。」墨台康有心無心得說了一句,眼裡卻根本沒有那院子。

童勛站著,並不接話。佳人哭鬧的事情,他剛剛回來就聽說了,沒想到,她居然對赫連睿那般情深。當初她在獵場跋走他們,墨台康還可以借口她擔心他的安危,此刻,恐怕他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了。

赫連睿死了,就在佳人回到南朝的那天清晨,北朝敲了國喪的鐘聲。墨台康不知道他們的最後一夜是如何度過,他只知道赫連睿按照計劃,將佳人用藥物迷暈,讓她睡了一天一夜,然後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令鐵甲士將她送回南朝。

這是他們的約定,他答應,把她還給他,贖回當初他利用卑鄙得方式奪走佳人的罪孽。可是,現在墨台康終於明白了,他根本沒有悔過!送回佳人,就是為了折磨他,為了羞辱他,為了讓他痛苦!

想到此,墨台康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骨節泛白。童勛是習武之人,感覺得到此時驟降的空氣,不禁擔憂得看了一眼沉睡的佳人。

如今的墨台康,早已不是當初。他學會了如何更狠,更陰,他踩著鮮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甚至連自己的父皇母后都沒有放過。他變得狠戾,變得陰險,變得霸道,完全成就了一代帝王。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佳人居然愛上了別人,居然當著他的面兒為害他的人傷心痛苦,他恐怕,墨台康會因愛生恨。但讓佳人識時務,卻幾乎是不可能的。她那個性格,越是打壓,就越是反抗。

「坐吧。」

墨台康忽然說話,竟把童勛嚇了一跳,謙遜一番,側身坐下來。他是曉得人在屋檐下規矩的,可佳人。他了解她的性格,和她的師傅,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童勛。」墨台康開口了,聲音有些疲憊。童勛忙坐直,洗耳恭聽。「朕,是不是,太晚了?」他似乎斟酌詞句之後,才勉強說出這句話。

童勛猶豫,說實話?身在此位,他不想。說假話?其實假話和真話之間沒有太大的區別。他相信佳人,但不知道皇帝是否相信,他並不在乎她一女侍二夫,二嫁之後再回來,但並不知道皇帝是否在乎。

所以,要回答這個問題的難度,絕不亞於朝堂之上辯論。「皇上,晚不晚,臣無法定論。但皇上畢竟要給佳人些時間。」

墨台康對這個答案,挑了挑眉毛。童勛,倒還真是個聰明的人。這話說的,跟沒說沒什麼區別,還能為佳人爭取點時間!

「你以為,朕會勉強她?」他睨著童勛,明顯不滿。為官一年,他倒是比當初來的時候更圓滑了,他欣賞,並不意味著喜歡,他想佳人也不喜歡的。

墨台康不得不在此時閉上眼睛揉揉太陽穴,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從看到佳人開始,就不斷得以為可以恢復到從前?他甚至,開始懷疑他的愛了!佳人還是原來的佳人,可他已經不是。

「不會。」揣測聖意,童勛這次答得乾脆利索。

屋裡,又安靜下來。墨台康不想離開,他清晰得知道此時此刻他很想留在這裡,很想等著她醒來。他又高興起來了,他還是愛她的,現在並不是從前,他很清醒得能夠意識到這樣的想法。

那就好。他怎麼能夠懷疑自己,他不會負她的,她也從未負他,否則當初,她怎麼會衝到城門上,用眼神給他那樣一句話,那一刻,他就知道她的心沒有變,他的也沒有,時間,能改變的永遠只是環境。

卧室里響起喃喃得說話聲音,墨台康站起來衝過去,佳人的狀況並不好,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他慌忙伸出手探過去,果真,她額頭滾燙!「童勛,快,請太醫!」探入她前胸,那裡,也是滾燙的一片!

懊死!他怎麼能讓她在馬棚里坐那麼久,她剛剛醒來,身體那麼虛弱,還忽然衝出屋子,在冰涼的地上瘋跑,肯定要著涼的。

「庭之,庭之!」他湊身過去,聽到她的呼喚,身子一頓。「不要,庭之,不要。」她開始哭了,淚水從眼角滾落下來,落進墨台康扶著她臉兒的手心裡,冰涼的,好像能夠將他手心凍住。

到此時,她喊得是赫連睿!他,恨,恨死了自己!她一定很難受,一定受了許多的傷,而自己從來都不在身邊,所以,她不能再求助他,而是必須依靠赫連睿了!他混蛋,是他沒有照顧好她!

「庭之,不要走,嗚嗚,不要走。」她的呼喚終於把他從自責里拉回來,緊緊得握住她的手,從她脖頸下探下去,將她抱在懷裡。他還記得她在軍營里受傷的那一次,他就是這樣抱著她,等著她醒來。她的身體,還是那般嬌小,她的溫度,還是那般舒適,低頭,墨台康輕輕吻著她的額頭,仿若當初,用這種方式來安慰她。

丙真,懷裡的人兒叮嚀一聲,漸漸安穩下來,手指上用用力,和墨台康的緊緊扣住。

「皇上,童小姐只是風寒入體,加之心力交瘁導致了昏迷,依照臣開的方子,調養幾日即可。」

墨台康沒有說話,揮揮手示意他下去開放,童勛便帶著太醫先出去了,只留下他和佳人兩個人。

這一夜,墨台康並未回宮,而是緊緊守在佳人身邊。佳人也迷迷糊糊的,她知道太醫來過,也漸漸清楚自己真的已經不在北國而是回到了南朝,而在自己身邊的人,早已不再是赫連睿,而是她曾經也朝思暮想的璟瀾。

只是她並未睜開眼睛,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佳人,你,還怨我嗎?」只有他們兩個人,墨台康握住佳人的小手,不知他們之間的話,該從何說起,只好這樣起了頭。「其實,我也恨自己。」他嘆一口氣「當初,怎麼就那麼輕易得相信呢?母后告訴我,說你是我的妹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你不知道我當時的感覺,佳人,我幾乎要瘋了!我竟然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我一直知道你的身世,人人都說你其實不是李婉婉撿來的,而是她的親生女兒,連童勛都不清楚這其中的事情。」

當初,他唯一能夠找到的證人,就只有童勛,因為他那時候已經被軟禁太子府,別說是去見佳人,就連父皇都不見他。

後來還是母後為他傳遞消息,告訴他宮中的各種變化。那日,他還記得是暮春,桃花凋謝的時候,母后忽然來了一封密信。

「殿下!」童勛帶著信衝進屋子,將這好不容易等了半個月的密信帶給他。

那時候,他出不了太子府,只好把佳人交給徐繼洲。這時候母后說可以替他照顧佳人,他知道母后是愛他的,也輕易相信了她,卻完全不知道,母后竟然和徐繼洲連成一氣,以那種方式摧殘著佳人的自尊。

接到信,看到母后在信封上的字體,他壓制住心中的激動,卻到底把信封扯得亂七八糟,一頁輕飄飄的紙落在他手心,他激動的讀下去,心底,卻越來越沉。

母后的信里說,因為他的緣故,特地去查了佳人的身世,卻發覺,她似乎和父皇有著什麼樣的聯繫。原來當年父皇還是太子的時候,居然愛上了一個青樓風塵女子,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佳人的師傅李婉婉。自然,父皇和李婉婉得婚事遭到了太祖爺爺的阻撓,他們不得不以幽會得方式見面,以至於後來佳人得出生都成了謎。父皇登基后不久,李婉婉等不到父皇的冊封,跳崖自殺。而母後言辭鑿鑿得證明,佳人確定是父皇的女兒,因為她在青樓的這些年裡,都曾得到過父皇的幫助。

墨台康不敢相信,他當時能找到的證據,只有跟在身邊的童勛。

然而童勛,卻讓他失望了。因當年童勛只是父皇的貼身侍衛而且年齡尚小,故而只知道父皇確實一度與李婉婉常常見面,他跟隨父皇半年之後,李婉婉就莫名自殺。而後來的十幾年裡,父皇也確實親自資助過佳人,但是,從未將她拯救出香滿樓那個苦海。同時,童勛還告訴他,資助佳人的人里,竟然還有赫連睿的鐵甲士,但當時,那些人還屬於江湖某個門派,並不完全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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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難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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