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也是有夫家的人了

佳人聽他這口氣，竟是一愣，他竟說這樣的話。

「那是自然，一年前我就看上這塊地方了！」

童勛自得得搖著腦袋，全然沒有注意到佳人的臉色。

「既然一年前就看上了，我們去的時候，還裝不願意。童叔叔，你真是越來越虛偽了！」

佳人氣哼哼的湊到童勛身邊，抬手抓住他的臉狠狠得捏住，捏的童勛嗷嗷叫起來，墨台康忙上前勸，好久才分開兩個人。

「我這張臉，就是讓你給捏胖的！」

童勛急得跳腳，佳人卻不理他，只看著大牛在一邊憋著笑聳肩膀。

「大牛哥，你是要笑還是要哭？」

她無奈的蹙了蹙眉端，大牛一聽到佳人說話，臉兒又紅了，低著頭玩兒著手指，沉下腦袋跟在他們身後。

「丫頭，你也是有夫家的人了，什麼時候能改改這大大咧咧的性子，你看看你，哪兒像個淑女啊！」

童勛一邊走一邊諷刺佳人，說完話就藏到墨台康背後使佳人夠不到他，還對著她做鬼臉吐舌頭。

「我不像淑女，你就像世外高人了嗎？」

佳人瞪他一眼，倒是確實收斂了些。墨台康只看戲，不說話，也覺得心裡舒服。這兩個怪人可真是活寶，還好一個是叔叔一個是侄女，否則他還真不放心吶！

說話間三個人打鬧著過了幾道門，兩輛巨大的戰車已經在眼前。四周還圍著六隻如鐵牛般的怪物，光芒四射，看得佳人眼睛都有些花，不禁用手遮住反射過來的光芒，眼睛適應了許久才看清楚。

「這就是傳說中魯班的木馬車？」

佳人湊近了，首先看的卻是那幾匹『鐵牛』，許是因為形狀的緣故，她覺得並不像馬而像牛，而且並非木作而是鐵質，但機關等，又如描述中的木馬車造型無異。

「這個叫鐵牛車，是從木馬車中演化出來的！這些叫飛車，可以從地面飛起來五六米的距離，靠木齒輪在地上滾動，就算挨了刀劍也不怕，還可以同時發幾百弓弩，四面均可以禦敵。人藏在裡面，就是千軍萬馬也不怕！」

童勛得意得解說著自己的這些車，佳人則看的眼睛都發亮了。這些東西，聽說過，沒見過，見過了，便更加驚艷於他們的壯觀，絢爛。

墨台康放任她去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完成品，卻依舊覺得震撼。想一想到時候佳人會藏在裡面，便真的安心了。

「今日夜裡烏雲交疊，明日丑時定會起風，寅時風沙漫天，不辨方向。秦豐會先派一支先遣部隊攻北朝大營，待到他們出城迎敵之時，便要讓這些車發揮效力。」

大牛帶著佳人去看鐵牛車，墨台康開始對童勛講述作戰過程。

「殿下能保證北朝一定會迎敵？」

童勛擔心的也就是這樣了。赫連睿那麼聰明的人，恐怕不會輕易迎敵吧？

「你放心，他們連著被天氣烤了幾天，再不打仗人都酸臭了，這幾日赫連睿天天派人騷擾大營，恐怕已經沒有耐心。風沙大作，車藏在期間才更安全。你的任務就是操作這輛車，萬萬不可出任何差池！」

墨台康，把這些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他不僅僅要活下來，還要勝利，要載譽而歸。

「那件事？」

童勛靠近兩步，雖猜測墨台康已然說了，卻不敢十分肯定。

「說了，佳人也答應了。童勛，本宮就將佳人交給你和大牛了，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她。否則我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語重心長說完了，墨台康後退一步，俯身大大得給童勛施了一禮。

童勛慌忙拜倒。

「臣定不辱使命，就是臣和大牛都死了，也會保娘娘周全！」

他這句話，佳人聽到了，默默得站在戰車邊，望著墨台康，觸碰到他眸底的擔憂，柔柔得挽起唇角笑了笑，點點頭，和大牛回到他們身邊。

當夜，確實如墨台康所料，烏雲密布，將半個天空都鋪滿了，佳人看風向，料定明日清晨定是風塵大作。

大營里彷彿一切如常，但暗中磨刀擦劍，所有人都在準備著，積蓄著巨大的力量，準備明日一雪前恥，開始這南朝二十多年歷史上第一次對北朝的主動出擊。憤怒、興奮，血腥的空氣已經開始漂浮。

佳人鋪好床，墨台康還在原來的位置上坐著，仍及一動不動。

「別緊張。」

她拉住他的手，輕柔的笑著，坐在他身邊。

「我不是緊張。」

墨台康搖了搖頭，反手握住她的手，搖著頭笑了笑。又忽而想起什麼，嘆了口氣。

「我是擔心你，佳人。我不怕死，從小到大，鬼門關不知敲了多少次門。甚至我曾經想過有一天戰死疆場，好歹圖個美名。可是這次不同了，佳人，這次有你，我忽然不那麼想死，忽然希望能夠活下來，活下來陪著你。我忽然特別害怕戰爭，害怕你受到傷害，害怕我不能回來見你。」

唇被一雙冰涼的小手捂住了，她看著他，淚光蓄在眸中，沒有落下來，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不讓他再說下去。

「你是太子，是未來的天子，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有你護佑著我，我也不會死。我們都會活著，活著看到勝利！」

她依偎在他身上，背靠著他的胸膛，兩顆心離得那麼近，她能聽到他的心跳，他能感覺到她的溫柔。他用兩條胳膊將她環住，冰涼得唇落在她耳垂臉頰上，濕潤的淚水，帶著淡淡的鹹味。

「這次回京，我就奏請父皇，將你賜給我做太子妃。」

他想著以後，笑了。這一次不是沒有準備的戰爭，他相信他可以勝利，可以帶著她堂堂正正得回國，甚至坐上皇位。

佳人沒有回答，什麼都沒有說。她從來沒覺得她做太子妃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就算她戰功在身，就算他極力維護，皇宮那個地方，都沒有她為自己做主的權利。所以她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從不敢想以後。

「不，不需要奏請。回京我們就辦事，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一切，佳人，太子太保徐繼洲已經答應收你做養女，你有了堂堂正正的身份，父皇並未見過長大的你，即便父皇認出來，也不會出任何問題！」

他的信誓旦旦，卻翻出她心中的苦水。徐繼洲的養女，堂堂正正的身份，他到底還是在乎的，雖然她不在乎，她只想做佳人！

次日丑時，風起。由南向北，飛沙走石，不見天日。

佳人已然穿戴整齊，藏身在戰車之內，能聽到外面轟隆隆的聲音，分不清是風聲還是戰車前進的聲音。她乘的這輛車是大牛操縱得，跟在另外一輛車后。童勛騎馬在前，指揮著這支特殊的部隊前行。

戰車只空出兩隻眼睛大笑的方形孔，大牛控制起來卻十分嫻熟。還不時回頭看看佳人。

「你看什麼？」

佳人笑著問他，自昨日，他便一直這麼奇奇怪怪的。

「你，你真漂亮，穿什麼都好看，連北朝的怪衣服到你身上，都好看了。」

佳人聽著，撲哧一聲笑出來，緊張痛苦的心情，反倒好了許多。不多想了，仍舊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她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這場戰爭呢！

秦豐派去的先遣部隊果真成功的激怒了早已煩躁的拓滿達部隊，北朝同時派出一支精兵出城迎接。但赫連睿畢竟不是傻瓜，居然只派出這麼一股部隊，便將城門關上。雙方短兵相接，瘋狂得廝殺起來。

風沙中，血腥氣味蔓延開來，血氣方剛的男人們聞到這血腥得味道，眼睛通紅，馬上的墨台康，也被這氛圍感染得兩眼通紅。秦豐連續派出精兵強將，似乎要強行打開城門入城，城門被一波又一波殺紅了眼的士兵攻擊著，已經危在旦夕。赫連睿終於沉不住氣，命令大開城門，出城迎敵。

雙方大軍再一次交手，赫連睿站在高台，凝視著風中那若隱若現的銀白色光影。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墨台康將是他的對手，他一直忽視了這個人，忽視了這個人力量的存在。

風沙肆虐的更加瘋狂，作戰的士兵被風吹得東倒西歪，連最近的路都看不清楚。秦豐下令，退守！

拓滿達見對方被風沙吹得連連敗退，認為是極好的時機，一路追擊，而秦豐則帶著部隊一路後退，雙方交戰，勢均力敵，死傷眾多，平原上，遍布了屍體和鮮血。赫連睿屬下將士見此情景，紛紛請戰。

然而他依舊望著那個銀白色的身影，一言不發。他到底要做什麼？風沙中，那個身影已經漸漸模糊了。這是一次完全沒有過的戰爭，可是赫連睿依舊依照經驗派出第二股部隊去接應第一股追擊的部隊。他相信北朝，相信北朝將士的勇猛。

眼看著南朝節節敗退，北朝將士鬥志昂揚，帶著一股勢不可擋得氣勢突破風沙蜂擁而來，漸漸的，離墨台康近了。他平靜的在馬上，風沙彷彿在他高俊的身形邊停住了，繞過了，他依舊那樣挺拔，冷漠。

追擊而來的北朝人不禁被這樣的身影驚得愣了一愣，有些人甚至分不清他是男是女，無不面面相覷。

「他是南朝的太子，南朝的太子墨台康，殺了他，殺了他，南朝就是我們的天下！」

拓滿達率先認出了墨台康，他去過南朝，與墨台康曾有一面之緣，擦肩而過，只是印象中而已。

北朝士兵聽到這聲音，更是群情激奮，瘋狂的擁上前，再一次，兩軍交接，墨台康策馬上前，親自與拓滿達糾結在一起，一道白色的身影，銀槍飛舞，宛若龍蛇，一道黑色的身影，大斧劈來，如同熊掌，不相上下。

赫連睿靜靜得看著那兩道交接在一起的身影，那一片廝殺的氛圍。終於相信，他只是希望借用有利的地形和天氣而已。抬手，下令，出城迎敵！

將士們血紅的眼睛終於得到發泄之處，隨著城門打開一涌而出，向著墨台康，向著南朝的地盤，廝殺而去。

風沙更大了，迷住了眼睛，能見度已經只剩下一米，然而戰爭也更加火熱，隨著北朝大軍前來，南朝大部隊更是節節敗退，速度越來越快得移動向南朝大營。

墨台康仍舊與拓滿達糾纏在一起，一邊步步後退，一邊以長槍抵擋，似乎因為交纏的時間太久而漸漸喪失了力量。拓滿達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親自俘虜南朝太子時的榮耀，似乎已經想到將他蒸熟之後的美味，震天的笑聲隨著風無限擴散，擴散到童勛耳邊，如同凄厲的尖叫。

前進的部隊忽然停下來，拓滿達看著自己的部隊一點點退下來，那些士兵眼裡帶著恐懼，帶著難以置信，正不解之間，墨台康竟已突圍，奔入了大風組成的沙障之中，連銀白色的影子也消失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他猛的抄起坐在地上的一個士兵問道，然而那士兵哆哆嗦嗦，褲子居然都尿濕了，卻半個字也蹦不出來，只恐懼得望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