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讓所有人都去
「人,小的們已經快馬加鞭,往燕城趕了!」
老管家一遲疑,額頭冒冷汗,光顧著顯擺了,人可還沒找回來,燕城那麼大,找一個人,真可謂是海底撈針了!
「好,去,讓所有人都去!」
赫連睿站起來,眉開眼笑的拍了拍老管家的肩。佳人啊佳人,你可真是個佳人,怎麼就這麼會逃,這麼會跑,哪兒也不去,偏偏往燕城,往虎口關去呢?你讓本王爺情何以堪,如何能不思念,如何能罷手?
這裡赫連睿正暗自高興,智通山上的人卻愁雲慘淡。
墨台康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不知思索著什麼,門外宮人們噤聲斂氣,只怕出錯一口氣兒,也要被太子責罰。
「爺!」
門吱呀開了,進來個身著灰白色短打衫子,風塵僕僕的男孩子。說是孩子,他身高卻至少五尺有餘,只是臉龐圓而粉嫩,一雙桃花眼滴溜溜得轉著,分外可愛。一聲呼叫,聲音清脆悅耳。
「有消息了!」
墨台康霍得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抓住孩子的手,滿臉的期待中眼睛都開始放光。
「有是有了,不過,沒找到人。」
孩子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到後半句的時候,還閃過些不忍。
「人呢,往哪個方向去了?」
墨台康知道,他是得了消息就往回趕,應該有別的侍衛已經追去了。
他不敢想象,一個女子與自己有了夫妻之實后離開該怎樣生活,會遭遇到怎樣的不測!一度他恨自己為何當時就不能冷靜下來,恨自己為何就不能早些醒來留下她。
可每每想起月色中她美妙的臉龐,悅耳的聲音,那生氣的小模樣,貼近他身體時,從未有過的瘋狂和充實,溫暖和愜意,他後悔的,就只剩下沒有緊緊擁住她,沒有給她足夠的承諾,讓她相信他。
糾結之中,過了有三兩日了,他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可總有理由說得過去,也就任由著發泄,只是任是怎樣,也無法宣洩出心中的擔憂,煎熬中度日如年。
「爺,您坐下,我慢慢兒說給您。」
那孩子笑起來,硬把墨台康塞回椅子里,奉一盞茶,才規規矩矩的站到旁邊,抬著眼睛講述。
「依照爺給的畫,春兒一路沿著村落打聽,生怕那位小姐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不敢睡覺,不敢吃飯,到山下的時候,有三條路,只好分出幾路人馬,往南往北往西各一路。春兒一想,什麼地方非要翻過山才能去?那就得是燕城。再說,這位小姐一聽,就是性子剛烈的女子,那肯定要往北走,到山下的小店一問,果真就問到了,還是女扮男裝,去的就是燕城,走的時候,還買了匹馬呢!」
春兒說著得意得笑起來。他跟著太子爺這麼久,還從未見他對哪個女人如此用心。
「你們追了么?不不,別追她,別嚇著她,春兒,你親自去,找到她,跟她說,算了,不要說什麼,好歹先安頓下來,本宮親自去說!」
墨台康激動起來,活著就好,找到就好。他生怕她想不開,生怕她一走他就再也找不到,若真是那樣,他此生都要活在悔恨里了!
「爺可別急,燕城多大,咱們得慢慢找。現在知道這位姑娘的姓名,知道她活著,就比什麼都好。」
要說這些個宮人里,也只有春兒是最和墨台康貼心的,又機靈多變,所以深受墨台康的喜愛。
「也是,一定要找,無論如何,本宮不能對不起她。」
他坐下來,有些失神,那夜的一切又回到眼前,彷彿她的美,她的淚,她的急,她的怕,又都歷歷在目了。到底是月色太美,還是他失了心智。
「爺?爺!」
春兒喊了一句,墨台康沒反映,眼神還那麼獃滯得望著某個不知名的方向,只是隱隱泛著層朦朧的光色。他只好喊第二句,最重要的話還沒說呢,太子爺自己出神起來了!
「說。」
既然已經找到了方向,憑著他的侍衛,再找到人並不是困難的事情,他大半個心算是放下來,被擱置的事情必須開始處理。
「爺知道,佳人是誰么?」
他們爺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市井的事情知道的不算多。雖然常常讓他帶著出門兒,但潔身自好,妓院青樓卻絕對不去。
縱然佳人姑娘美名在外,他們卻完全不知。若不是春兒半路碰到了赫連睿的人,還不知道原來太子爺心中的姑娘,竟然是洛邑第一名妓!
「你這孩子,不是傻了吧,那姑娘不就是佳人么,本宮把畫像都給你了。」
墨台康哈哈一笑,只當春兒是逗自己,也懶得理他。
「那爺知道不知道,赫連王府的人也有佳人姑娘的畫像?」
赫連王府?墨台康俊眉一蹙,霎時間憂鬱便在他眉眼間盪開來,丹鳳眼角微微挑起,隱隱一抹冷意。
「呵呵,看來,爺是真不知道。」
春兒賣了個關子,看墨台康臉色起了變化,忙接著道。
「咱們爺是潔身自好的人,青樓妓院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可赫連王爺前幾日納妾,納的是洛邑名妓的事兒,爺可是清清楚楚。就在咱們到智通山得第四天,洛邑城裡亂成一片,據說赫連王爺的小妾借著進府的空蕩逃跑了,王爺全城搜捕了整整一天,一無所獲。小的下了山,到了那間小店,遠遠得就看到有人拿著和爺給的一樣畫像在那裡打聽,打聽的人各個鮮衣怒馬,都是北國裝束。小的待他們走了,才上去悄悄問。原來還真是同樣的人,便是香滿樓洛邑第一名妓,李婉婉的徒弟,佳人姑娘!」
春兒說的如同講評述的,墨台康聽來卻如晴天霹靂。她,是青樓女子!
不,決不可能,那夜就算他被毒藥迷了心智,卻分明感覺到她仍是處子之身。他還記得看到自己時她烏亮的眼睛中揮之不去的絲絲恐懼,那不該是青樓女子,那些靠身子賺錢的女人該有的眼神。
況且,她那麼美,美的那麼聖潔,連觀音彷彿都無法與之媲美,這樣的女子,怎麼會是青樓中人?
「春兒,你確定,她們是同一個?」
他忽的抓住春兒的衣領,好像指望著他能嘿嘿一笑,說他就是開玩笑而已。
可春兒愣了半晌。因為沒想到太子爺真的認真了,本以為,他就算多用些心思,也不過是喜歡,喜歡,要來做個小妾便罷,何至於聽到她是青樓女子,就這樣激動?
「爺,小的不敢騙您。」
喜歡開玩笑的春兒也不得不嚴肅起來了,太子爺啊太子爺,您現在的麻煩還嫌少,難不成,要和赫連王爺搶小妾?
一個,真的是同一個!他心中的女子,最美麗,最純凈的女子,是青樓中人?可笑,實在可笑至極!是,他想起來了,她跟別的女子不一樣,她眼神倔強,她說話做事靈活得如同一隻小松鼠,可是那麼可愛,那麼動人!仍舊不該是那種污濁之地的女人啊!
「爺,你可不能傻!赫連王爺可不是咱們能得罪的,況且還有三皇子盯著,您得打起精神。」
春兒被放下,忙一杯水遞上去,勸解墨台康。他是太子,是個危機四伏,隨時可能死在敵人手裡的太子。
他的敵人不是赫連睿,不是皇宮外的某個人,而是就在他身邊,與他至親至近的父皇和兄弟,天下再沒有什麼敵人比這兩種更可怕了!
「春兒,這事兒就交給你了,給我辦穩妥。記住,找著就行,千萬別打擾她,保護好她的安全,隨時來彙報,記住沒?」
當下確實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如果加上赫連睿,可真是內憂外患。若真與青樓**有任何牽涉,他好不容易在父皇心裡保住的地位,一夕之間就可能拱手他人。
「爺,春兒明白!」
聰明人一聽就懂,春兒接了令擔憂得看一眼墨台康,匆匆出門繼續辦事,尋找佳人去了。可憐的太子爺,天下再沒有哪個太子,活的比他更窩囊!
本朝皇后是早年太后替皇上做主娶的西域遼國公主。皇后與皇上也曾恩愛,不過一年的時間就生了兒子,自然封為太子。不過皇后性格懦弱,不善宮斗,很快被精明年輕的陳妃娘娘挑撥離間。
陳妃生了三皇子后,更加容不得皇后和太子。皇后不想引起宮廷內鬥,為了保住兒子的性命,只好遠離皇帝,遠離宮中,帶著太子到宮外的廟裡生活。
陳妃還是不放心,又設計陷害了其他皇子,將他們一個個排擠出宮。
兩年前,皇上或者出於念舊的心思,將皇后和太子召回宮中,陳妃又哭又鬧,軟硬兼施,皇上這回卻好像鐵了心,只裝作不知道。可惜外戚權利已經很大,太子怨恨皇上,不肯與他親近,皇上始終不喜歡他。
南朝地域遼闊,土地肥沃,素來是禮儀之邦,文人主政,也就導致武學荒廢。北朝則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民風開放,「國中」人人習武,故而早年常有戰爭。
后赫連王爺提出互市互貿,開放邊關作為貿易之地,讓兩國物品自由流通,才使兩國息戰。
這件事,太子一直不大讚成,認為赫連王爺別有用心,企圖用這種方式滲入南朝。但唯獨留在皇上身邊的三皇子卻極力贊成,讓本來就對皇后和太子沒什麼感情的皇帝有了廢長立幼的想法。
也就是與佳人發生關係的當夜,他們來智通山第二日。
三皇子給太子墨台康的茶中下了劇毒的春藥,強行將他帶到陳妃宮中,欲逼迫他與陳妃有染,以此徹底除掉他。
墨台康憑著不多的意志擺脫三皇子和陳妃逃出避暑山莊,才在山上遇到了佳人。所以他眼裡,佳人是與眾不同的。她善良,純潔,美麗,活潑,可愛,擁有一切女人最美的地方,他忘不了她,他對她說的娶她,是真的。
可是現在,居然有人告訴他,她是個**,而且是名妓!春兒可以想象,太子爺心裡,肯定難受死了。
這輩子,他自認除了他和皇后,沒人比這位佳人姑娘待太子爺更好。人家不計名份得救了他,又不計名份得走了,若是他,才不管那些呢!可,太子不行啊!
春兒沿路下山尋找,將墨台康近身侍衛悉數遣回宮中,保護太子安全。然而打聽了數日,卻再沒有任何消息。
這倒不是佳人真的發覺了他們,而是她連日趕路,從來不住旅店的緣故。此時正是夏日,山林間陰涼舒適,沿路有農家小舍,佳人不屑於住那些驛館,又不想太過匆忙的趕路,走走停停,多數就住在這些農民家裡。
連著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初秋的涼風都吹起來了,她才到燕城。那日已近黃昏,她照常不再趕路,就近找一戶人家住下來。
可剛剛走到城門外一戶人家門口,柵欄門忽然推開,一個小夥子直接從裡面衝出來,差點撞到她的馬上,驚得她的馬兒一聲嘶鳴,若不是佳人極力拉住韁繩,那小夥子已經命喪馬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