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病了

每每遇上過年過節，總不免要燃放炮仗，既有慶祝之意，也有逐退年獸、瘟神、惡鬼等意。但眾所周知，放炮仗的響動一點兒都不小，若是提前沒有心理準備，是很容易被嚇到的。

往年駱猙是極少在京城裡頭過年的，今年駱夫人知曉他讓宮人去採買了好些炮仗之後，很認真地提醒了他，乖乖才剛出生，滿月都還沒有到，這炮仗聲那麼大，別什麼瘟神、年獸的沒有被趕跑，倒是把乖乖給嚇壞了。萬一嚇出個好歹來，她肯定是和他沒完的。

乖乖雖然還沒滿月，但不論是宮裡還是天下，駱猙現在都算是最大的，就沒人敢攔著他去看孫女兒。二十來天過去，乖乖已經漸漸長開了，瞧著更像夏芷瑜了一些。前段日子駱猙誤以為自己皇后老蚌生珠的時候，其實也想過如果他們有女兒的話會長成什麼樣子，這會兒瞧見了乖乖，覺得小姑娘就是要長成她這樣的才是最好。這樣秀氣可愛的孫女兒，駱猙自然是不捨得做會嚇到她的事兒的，但炮仗既然採買了，放著不用也是浪費，駱猙趁著休朝之前把炮仗都給大臣們發下去了，讓各家都熱鬧熱鬧。

收到炮仗的大臣們：「……」這到底是真放了，還是供起來？

皇宮佔地極大，可即便如此，還是能隱隱地聽到外頭京城之內此起彼伏的炮仗聲，駱猙思來想去，這大過年的，能帶著大孫子做什麼呢？總不能大眼瞪小眼地發獃吧？然後瞄到了不遠處隨風搖曳的竹林，頓時就有了主意了。

聽說外頭駱猙在吩咐宮人砍竹子，駱夫人嗤了一聲，「又和竹子杠上了，瑜兒你且瞧著吧，明兒不是竹筒蒸飯，就是竹筒蒸肉。」

「也許，是用竹子釀酒呢。」

「也有可能。這會兒天冷還行，你是不知道，原來他年輕的時候折騰過幾回，次次糟蹋東西，也不放棄，也不是廚子，還總說味道不對。有一回直接給整出個竹葉青來，要不是他反應快，我可能要帶著駱銘改嫁了。」

竹葉青是什麼，夏芷瑜還是知道的，那是毒蛇的一種。想起調皮的小寶，夏芷瑜忽然就緊張了起來，「那，宮裡頭那竹林里會不會也有竹葉青？」小寶可沒有他爺爺那麼好的身手。

「宮裡頭的花草樹木都是有人打理的，這些東西也怕人。你若是擔心，等天熱起來以後，我讓人去多備些雄黃。」

駱猙聽說過，在沒有紙張和火藥的時候，古人是用火燒竹子的法子，用來嚇唬瘟神的。具體是要用粗的竹子還是細的竹子，他心裡沒底，所以讓宮人去砍竹子的時候，他兩者都要了。

小寶被帶到他跟前的時候，駱猙身邊已經放了不少鋸好的竹節了。不論在別人跟前如何，在小寶跟前，駱猙向來是個十分慈愛的長輩，所以小寶一點兒不怕他，雖然和他見面次數不如和皇后奶奶或者娘親見的多，但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很好的。

「爺爺。」本來小寶長大了之後，夏芷瑜有試圖讓他改口叫『皇爺爺』。畢竟前朝也基本都是這樣稱呼的。但駱猙不願意，因為覺得小寶叫『皇爺爺』的時候，他最先想到的是『黃爺爺』，然後感覺自己是個外人一樣。

「欸，小寶來啦！吃飽了沒？」

在吃和玩之間，小寶更偏向玩，所以即便小肚子其實沒有那麼飽，小寶還是點了點頭，然後矮身從一堆竹節之中挑了一節出來。在駱猙沒反應過來之前，小寶已經把那節竹子把嘴邊一送。

「誒，這個可不能吃。」駱猙說著，就想將那節竹子從小寶手裡拿下來，雖然小寶那幾顆小米牙其實也沒法對堅韌的竹子造成什麼傷害。但萬一竹子『死不瞑目』給小寶的牙齒崩掉幾顆，那他就……天冷的時候一個人睡是再痛苦不過的事了。

小寶卻並不是啃，而是含著竹子吹氣，費了半天勁，小臉都吹紅了，竹子還是竹子，「沒有聲音。」不死心的小寶扔了這一節，又換了另一節來吹，然後一臉不解，為啥太傅給竹子呼呼，竹子就會響，他給竹子呼呼，竹子就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第一次的時候，駱猙沒有看出門道來，第二次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小寶這是見過竹笛。

「小寶想要竹笛啊？爺爺讓人給小寶做一個好不好？」

竹笛是什麼，小寶不懂，但他聽出來了，爺爺這是要送東西給他，於是按照夏芷瑜教的乖乖巧巧地沖著駱猙行了個謝禮，「謝謝爺爺，小寶最喜歡爺爺了。」

雖然小寶的最喜歡一點兒都不靠譜，但駱猙還是很高興，「小事，不用謝，來，爺爺帶你去玩兒。」

駱猙說著，把小寶直接抱了起來，往脖子上一放，小寶剛開始的時候還小聲抽了個氣，待發現自己坐得穩穩噹噹之後，就興奮起來了。

駱猙倒是不怕他亂動的，但……

「小寶啊，要尿尿的時候記得提前和爺爺說啊。」

小寶已經開始捏著他的耳朵喊『駕』了。

駱猙：「……」

怕火燒竹節的動靜大，駱猙帶著小寶一塊兒去了個比較偏僻的宮殿。因為提前吩咐了的關係，他們到達的時候，那宮殿的院子裡頭已經燃起了個大火堆，不用太靠近都能感覺到那股子熱度。

「肉。」看到火堆，小寶最先想到的就是烤肉，然後開始咽口水了。

不多時，應小寶的『強烈要求』，院子裡頭多了個小火堆，專門用來烤肉。駱猙想起了他原來失敗了多次的竹筒烤肉，直接就把以為可以休息了的御廚叫了過來。

本來是大火堆用來燒竹節聽響，小火堆用來烤肉的，到了後來，大火堆用來取暖，小火堆用來烤肉，順便聽竹子響。按照御廚的話來說，竹子被燒的裂開了之後，裡頭的肉也就可以吃了。

覺得有人護著的時候，小寶吃飯向來是不老實的，都是邊玩邊吃，玩的多，吃的少，要是玩瘋了，也就顧不上吃了。作為親奶奶，皇後娘娘吩咐御膳房在廚房備了些容易消化的小點心，想著等小寶玩夠了回來吃正好。結果小寶回來的倒還不算太晚，只不論那小手還是那小嘴，都是油光發亮的。

「這……你帶孩子都去吃什麼去了？」

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駱猙邊喝酒邊吃肉，本來七八分飽，成了十分飽。好在他還算是有些酒量的，這會兒只是微醺，「吃了點兒烤肉。」

駱猙肚腹平坦，駱夫人並看不出他究竟吃了多少，只伸手往小寶的肚子上一摸，得，鼓鼓囊囊的，看來吃得不少。

「這都什麼時候了？再過一會兒就要睡了，你帶小寶吃什麼不好，吃烤肉？能克化嗎？」

駱猙被駱夫人罵了之後，習慣性慫了一下，而後想起還站在一旁的兒媳婦，頓時強挺起脊背，「這不是……還要守歲的嗎？」大孫子剛才胃口那麼好，作為一個好爺爺，他肯定不能攔著不讓孩子吃啊。

「守歲？小寶年紀這麼小，能守得住嗎？」幾乎在駱夫人說完這話的瞬間，小寶已經抱著她的腿，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開始打瞌睡了。

感覺被小寶坑了的駱猙：「……」平時鬧騰得總是不肯早睡的也不知道是誰？

「那不然把御醫叫過來給小寶看看？」趁著他犯困，該扎針扎針，該吃藥吃藥？

小寶這個年紀，不管扎針還是用藥，御醫都覺得很為難。

「小殿下這個年紀，正是好動的時候，吃的多了也問題不大，多動動就好。」

然後本來可以順利『躺平』的小寶被駱夫人哄了起來，由駱猙提溜著在宮殿裡頭走了十來圈。剛開始的時候，小寶還有些清醒，自己還能邁腿、換腿，到後頭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了，完全是駱猙讓他邁左腿，他就邁左腿，駱猙給他抬右腿，他就抬右腿。

小寶這食消下去了沒有駱猙不知道，反正他好像是又有點餓了。

「這樣行了嗎？」全程旁觀駱猙帶著小寶『散食』的御醫被皇後娘娘這個問題問懵，感覺到來自聖上那凌厲的目光，他頓時一縮脖子，「夠了夠了。」皇上都那麼看他了，他敢說個『不』字嗎？

第二天一早，新年的頭一天，小寶醒過來沒有多久就吐了。烤肉為了嫩滑多汁，用的多是五花肉，那對於小寶來說，太油膩了。吐過之後，小寶有些蔫蔫的，比平時更粘人，不要皇后奶奶，也不要皇帝爺爺，就要夏芷瑜。

哼哼唧唧的，小寶直往夏芷瑜懷裡拱。

「小饞貓。」夏芷瑜把兒子抱在懷裡，像他剛出生的時候那樣哄著他，摸摸他的背，親親他的小臉，瞧著他現在這模樣，真是又心疼，又覺得好笑。這麼貪吃，也不知道隨的誰。

「小寶沒事兒吧？」『收拾』完小寶不靠譜的皇爺爺，駱夫人不放心，還是親自來瞧了瞧，「這小臉，我瞧著好像瘦了一圈了。」

夏芷瑜沒忍住笑了出來，「娘，哪兒能啊，哪有一天就見瘦的。御醫也說了，他這基本吐乾淨了，倒是不用另外吃消食的東西了，不過得禁食一到兩頓，然後慢慢給喂些清淡的米粥之類的。」

「說來說去，都是他爺爺不好。」

子不言父過，駱銘的爹，便也是她的，夏芷瑜只是笑了笑，一個字都沒說，父皇一個男子，又哪裡懂得那許多，還是她們疏忽了，就該讓小寶吃飽了再出去玩兒，就什麼事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