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失敗

這世上男子，不用太多，財、貌各得其一，便可不愁婚嫁之事。婚嫁之事上，不是蕭澈自負，只要他肯點個頭，願意嫁給他的女子只怕能繞京城幾圈。反正不管怎麼說，也不至於瞧上個小娃娃。

「你爹娘呢？」一個孩子身上能帶著這麼多值錢的首飾，這孩子的出身定然是非富則貴的。若是被他爹娘知道他要把妹妹送人，只怕能把他的臀部打腫。他倒是不怕得罪人的，反正不過就是換個地方生活，但他其實是個怕麻煩的人。只要他不接受這個孩子的『建議』，那麼這事兒就還是他們家自己的事。

聽蕭澈問起他爹娘，小寶有一瞬間的緊張，但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乖乖送掉的，而且他也問過舅舅了，跟前這個大哥哥還是很厲害的，可以把妹妹養得很好。於是小寶只抬頭和蕭澈對視了一眼之後，轉身就要往人群之中鑽。

小寶想得滿美的，他往外一擠，和爹娘說妹妹丟了，他們直接回宮，這事兒就結束了。

但生活很快教會了他，現實總是比想象中殘酷很多。他才邁著小短腿兒向前走了三步不到，

蕭澈已經邁開了大長腿，沒怎麼費勁，就拎住了他的領子。之後小寶費了半天勁，也沒有能再向前走上哪怕一步。

「小小年紀，記性就這麼差，要走可以，帶著你妹妹一道。」蕭澈帶著些涼意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小寶：「……」不是說好了的嗎？只要長得好看，又有足夠的嫁妝，人立刻就會被帶走的？都不帶回頭的，因為怕他會反悔。

本來駱銘和夏芷瑜是準備在門口等著小寶出來的，因為瞧著小寶剛才往裡的時候滿容易的，想必出來也是不難的。但藥鋪裡頭人多，小寶個頭又矮，駱銘和夏芷瑜並看不到裡頭他和乖乖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了不時的笑聲。

駱銘見夏芷瑜有些著急，好吧，其實他心裡也是著急的，不是為了可以開始經歷些世事的小寶，而是尚且還年幼的乖乖，駱銘可捨不得她的小公主掉眼淚。

「咳咳。」駱銘清了清嗓子，在夏芷瑜疑惑地抬頭望著他的時候，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而後扯開了嗓子喊了一聲，「這是誰的銀子，怎麼掉地上了？」

地上自然是什麼都沒有的，駱銘身邊的銀子不是交給了夏芷瑜，就是被小寶誆去給乖乖做嫁妝了。

幾個站得離駱銘近的侍衛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一會兒，相視了幾眼之後，為了維護主子的顏面，各自把懷裡的碎銀子掏了出來，整齊劃一地往地上一丟，而後替駱銘接著喊道，「誰的銀子掉了？這麼多銀子呢！沒人認領的話，我就撿啦！」

藥鋪裡頭排著隊的男子，一般是真的生了病的，佑安堂可不是善堂，看診是要出銀子的，這會兒聽到地上有銀子可撿，大部分男子的第一反應都是轉頭往地上看，小部分則不管真假，先放棄了排隊，只往侍衛們發聲的所在擠。

排隊的女子呢，在銀子和美色之間猶豫了片刻，有的還是站著不肯動，趁著前頭有人動心離隊，趕緊向前挪步佔位，有的則是覺得蕭大夫雖然秀色可餐，但銀子更實際一些，有了銀子，可以再來見蕭大夫，可以買胭脂，也可以買吃食，至於排隊，今天排不到，不是還有明天嗎？明天可就未必有銀子可以撿了。

「怎麼想到這法子的？」在眾人涌過來之前，駱銘已經把夏芷瑜往反方向帶了帶。托楚恆的福，對這樣的情況，駱銘算是有些經驗了。

「楚恆用過，上次就滿有效。」這次亦然。

駱銘和夏芷瑜走到近前的時候，小寶依舊在和蕭澈對峙中。聽到兩人的腳步聲的時候，小寶依舊費勁地抬著頭，看著很不識抬舉的蕭澈，他能挑中他，那是他……那什麼冒煙？他就該直接謝恩呀，怎麼能拒絕呢？乖乖有什麼不好的，長得又好看，嫁妝也多，他怎麼能拒絕呢？

蕭澈卻回過了頭，看看駱銘，看看小寶，看看夏芷瑜，看看乖乖，想起夏知瑾的那聲『舅舅』，頓時瞭然，「你們家孩子？」

駱銘點了點頭，臉上看似沒有太多的表情，卻偏偏能顯出些得意之色，那是一個有妻且兒女雙全的男子在一個光棍跟前不由自主的反應。

「蕭大夫。」對於蕭澈，夏芷瑜是感謝的，不為別的，就僅僅只因為他救了謝林氏。

「你們家孩子……該好好管管了。」

蕭澈此話一出，小寶瞪大了眼睛，駱銘則皺了皺眉，「怎麼說？」

……

……

「奶奶，奶奶救我，爹要打死小寶。」

「怎麼回事兒？」聽說兒子、兒媳帶著一雙兒女回了宮了，皇後娘娘想小寶和乖乖了，便往外走去迎他們，才走了半路，就見小寶飛奔著朝她就過來了。乖乖呢，特別乖地靠在夏芷瑜懷裡，不時地吐個奶泡，證明她是醒著的。

小寶二話不說，就往皇後娘娘身後藏。

「駱琛，你出來。」自上回之後，小寶算是知道了，駱琛是他的大名，不過每回這個大名被叫的時候，好像都沒有什麼好事。

「奶奶。」小寶不但沒有聽駱銘的話往外走，還抱緊了皇后奶奶的腿。

「小聲點兒，別嚇壞了孩子。小寶年紀還小呢，就算做錯了什麼事，你也別這麼凶啊，有話不能好好說嘛？」

見駱銘一副不想說話，只想動手的樣子，皇後娘娘轉向了夏芷瑜，「瑜兒，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就……」

聽說小寶今天直接就把乖乖給送人了，還附帶著『嫁妝』，皇後娘娘吃驚的程度並不比駱銘和夏芷瑜聽蕭澈說的時候少多少。

「母后，您說，小寶年紀還這麼小，就容不下乖乖，毫無手足之情，該不該打？」駱銘越說越氣，上趕著就想要動手。

「這……這也不算是容不下吧。」不是至少還給準備了嫁妝了嘛？雖然對於一個公主來說，寒酸了點兒。

「母后？！您不能再這麼偏袒他了，他才這麼點兒大，鬼主意就這麼多，現在不管教，長大了還得了？」

「小寶啊，和奶奶說說，怎麼就挑了蕭大夫啦？」

「母后？！」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就算要問，駱銘覺得也該先打一頓再問。

「行了，我又不是聾子，你至於聲音一聲比一聲大的嗎？」瞧見小寶嚇得鵪鶉一樣，駱夫人作為祖母是很心疼的，別說這會兒乖乖沒什麼事兒，就算真被小寶送出去了，難道皇城內外那麼多侍衛都是吃素的嗎？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和小寶好好說會兒話。要打要罰的，也等我和他說完話之後再議。」火氣這東西呢，拖著拖著也就滅了。原來駱猙忍不住要收拾駱銘的時候，駱夫人經常用的就是這一招拖字訣。

被皇後娘娘『轟』出門之後，夏芷瑜緩緩鬆了口氣，被駱銘看個正著。

「瑜兒，你也覺得小寶不該打嗎？」

蕭澈說起這事的時候，夏芷瑜自然是傷心、失望、憤怒的，但回宮的路上，夏芷瑜漸漸地就平靜了下來，她開始考慮，為什麼小寶想著要把乖乖送人呢？小寶年紀這麼小，他們作為他的爹娘，其實還來不及教他更多做人的道理，小寶會有這樣的做法，只能說明，她作為母親，駱銘作為父親，都不合格。

「如果小寶不覺得他有錯，那麼不管你怎麼打他，他都只會更不喜歡乖乖而已。」夏芷瑜想起了湯夫人，為什麼湯夫人能讓湯媛的三個兄長待不是同母的湯媛那樣好，她卻沒法讓小寶喜歡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呢？

「……他長得好看……能掙銀子……年紀也不大……」那一頭，夏芷瑜開始反省自身，這一頭，皇後娘娘從小寶口中問出了他選擇蕭大夫的原因。聽完之後，皇後娘娘其實更想笑，說這孩子什麼都不懂吧，他好像還是懂的。如果乖乖此時正值豆蔻年華，那麼蕭大夫其實……真還是滿適合做她的駙馬的。

至於小寶要把乖乖送出去的原因，駱夫人雖然只有一個兒子，卻也大約能想到，無非是吃醋了，覺得兒子和兒媳待乖乖比他好，想著把妹妹送走了，爹娘就能只疼他了。小孩子是不懂得什麼多子多福的，他們只知道添了弟弟妹妹之後，爹和娘的疼惜便一點一點地被分了出去。想想也是，小寶自己還是個孩子呢，突然就做了哥哥了，自然一時很難適應的。

「小寶啊，聽奶奶和你說……」眼見著小寶漸漸張圓了的嘴，駱夫人面上依舊慈祥，心裡都快要笑死了，所以果然……她還是更稀罕年紀小的娃，因為實在是……太好騙了。

丟了一個妹妹，娘親會好難過好傷心，爹爹為了不讓娘親傷心，會再讓他生幾個弟弟或者妹妹，這說法，實在是太可怕了好嗎？一個妹妹都這麼難送出去了，要是有幾個弟弟、妹妹？小寶覺得未來的整個人生都灰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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