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疑點
假南辰逸聽了,一時間猶豫不決。
李姨娘死了,林玉柔嫌疑又最大,趙姨娘那女人又有歷史污點,至於蘇映雪,剛逼死丫頭,再讓她出面似乎不大合適。
無奈之中,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原夫人看去。
沒辦法,他是真的被嚇壞了。此事一天不解決,他就一天都睡不安穩。只要一閉上眼睛,三兒子那張被泡的變形的臉就會在眼前浮現。
原夫人看了,心不由的一軟,淡淡地說:「算了,還是我來吧,把相關人等都叫到議事廳!」
假南辰逸一聽,迫不及待地說:「都叫到這裡來吧,我也想聽聽!」
他不是想聽,而是害怕。
雖然淺雲居丫頭婆子一大群,小廝也有好幾個,可他卻堅定地認為,人越多越好。人多陽氣重,想必那鬼魂就不敢再來了。
原夫人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說:「老爺病重,需要休息。都叫到這裡來,難免會打擾您休息的。」
「沒事的,你們在大廳審,我在裡屋聽著。」假南辰逸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連忙說。
見他如此,原夫人也不再堅持,誰讓自己喜歡呢。
無奈之下,她只能微微嘆了口氣:「也罷,把人都帶到這裡來吧。」
很快,淺雲居大廳內便人頭攢動,熱鬧的很,連空氣都有些污濁起來,害的原夫人命人搬了好幾個香熏爐,窗戶也都一一打開。
假南辰逸膽小,好幾個丫頭婆子都留在裡屋伺候著。
他命人將那懸著的湘妃簾掀開,這樣便可以看到大廳內的情景。雖然看不全,但只要看到那一大群人,心裡就安穩的很。
原夫人端坐在首位,穿著一襲極為素凈的淡藍色綢緞衣裳,頭上隨意插了幾根白玉簪,看起來簡單又不失華麗。
她微微低著頭,目光落在手中的汝窯白瓷茶杯上。
那纖纖素手很白,幾乎和那上等的白瓷溶為一體,一時間竟然不分彼此。
蘇映雪是良妾,便坐在她右下手。
她不發一言,一臉淡漠地看向窗外。
明媚的陽光從敞開的碧紗窗射了進來,可以清楚地看到些許細小的灰塵在悶熱的空氣中飛舞著。
雖然已經入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依舊是不可小覷的,人們身上的衣裳也都極為單薄,唯有早晚時再披件單衣裳而己。
趙姨娘臉上依舊塗著厚厚的脂粉,試圖將眼角的細紋遮掩。
只不過,那細紋早已經深深地刻進了肌理之中,即便上好的胭脂水粉,也無法將其掩蓋。
她端坐在原夫人左下手處,陰冷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林玉柔那張如梨花般潔凈的臉龐上,嘴角隱隱泛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笑意。
林玉柔是殺害三兒子的嫌疑人,原夫人便沒有命人給她搬個綉墩,只是任她站在一側。
原以為被囚禁在那小破屋裡,這位嬌滴滴的「小白花」會受不了,一定會被折騰的容顏憔悴。可現在看看,大家似乎都想多了。除了衣裳稍微髒了一點,氣色竟然一如從前,依舊貌美無雙。
顯然,這段時間陳媽給了她不少照顧。
這時,一個婆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說:「回太太的話,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一個值夜的婆子說,她夜裡出來巡邏,卻發現陳媽鬼鬼祟祟地在花園裡不知道在埋什麼東西。她說的位置,竟然和挖出那條死狗的地方一致。」
林玉柔一掃上次的憤怒和焦急,一臉平靜地站在原地,不發一言,彷彿胸有成竹。
蘇映雪眉頭卻微微一皺。
陳媽雖然去了梨香院,近來也一直盡量和林玉柔減少接觸,可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斷定她依舊是墨荷院的人。
越是所有證據都指向林玉柔,她就越是懷疑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那「小白花」極為聰明,她若真有心殺害三兒子,絕對不會留下這麼多的把柄。
更何況,她還有著一張王牌,那就是陳媽!
若真想殺人,以陳媽的身手,完全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又豈會讓一值夜的婆了發現行蹤?
難道,是趙姨娘乾的?
猛然間,窗外的梧桐樹后竟然站著一個人!
雖然被極粗的古樹遮住了大半身體,但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穿了件僕人的衣裳,一縷如墨的長發正隨風飛揚。
是他,竟然是他!
她不由的打了個冷戰,心立刻懸到了嗓子眼兒。
那傢伙真的是瘋了,光天化日下竟然敢到這裡來,難道不怕被人發現?
或許他發現了她正在看著自己,那人竟然極為大膽地探出半邊臉龐,一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眸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剎那間,只覺得日月無輝,天地失色。
蘇映雪有些焦急,不由的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點離開。
既然這事牽扯到了陳媽,那麼原夫人肯定會叫她來問話的。那女人身手好的很,萬一被她發現,他還能逃得出去嗎?
見她面帶焦慮地沖自己使眼色,那人眼底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那雙含笑的眼睛,蘇映雪心底竟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安寧,近日來的壓抑和煩惱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突然,那人彷彿聽到了什麼,身形微微一隱,立刻消失不見。
蘇映雪一急,立刻伸長脖子向外看去。
透過敞開的窗戶,清楚地看到陳媽和一個婆子走進了院子。
「他的聽力竟然這麼好?」她不由的胡思亂想,「簡直像狗一樣。」
那個「狗」字剛從腦海里掠過,小小的心臟驟然一疼。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那條狗至今依舊毫無消息,這讓她有些心神不寧。
它還那麼小,乳牙還沒換呢,自己一個獨自上路,會不會有危險?餓了時可否會有東西吃?下雨時,能有片瓦遮風擋雨嗎?
她越想越是焦急,神色也有些焦躁不安。
這時,陳媽已經跨過了高高的門檻,一臉淡定地沖原夫人施了個禮。
蘇映雪轉眼看去,恰巧和她那冰冷的目光對接。
陳媽的目光只是如蜻蜓點水般從她臉上掠過,很快便轉移到了別處。
「聽說三少爺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花園裡埋了條狗?」原夫人沉著臉,聲音冷的沒有一絲絲溫度。
陳媽聽了,不由的笑了起來:「太太真會說笑,那天晚上我和幾個值夜的婆子在打牌,都不曾離開屋子半步,哪裡來的什麼去花園,還莫名其妙的埋條狗?如果不信的話,太太大可以把那幾個值夜的婆子叫來。」
原夫人聽了,便沖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很快,那幾個值夜的婆子便過來了。
她們神色有些慌張,一看到原夫人,便跪下磕了個頭:「太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