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幾根手指

第199章 幾根手指

原夫人臉微微一沉,眼底劃過一抹陰冷的光芒:「你們何罪之有?」

她的聲音並不高,可每個字卻都散發著濃濃的寒意,夾雜著一股來自地獄的特殊氣息。

屋內極為悶熱,可一聽這清冷的聲音,眾人只覺得身上一涼,沁出的汗珠立刻變成了一層薄薄的冰花。

幾個婆子一邊雞啄米般地磕著頭,一邊戰戰兢兢地說:「真是罪該萬死。太太信任奴才,讓奴才們看守林姨娘,可我們幾個卻擅離職守,值夜時打牌。」

其實在南家,值夜的婆子們打牌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長夜漫漫,無聊時她們便湊個局,一來既坐了更,二來又打發了時間。

林玉柔聽了,驕傲地昂起頭,臉上掠過一抹得意的神色,一臉挑釁地向原夫人看去。

陳媽卻一臉淡定,滿是褶皺的老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悲。

雖然上了年紀,但她腰板挺的筆直,看起來落落大方。儘管穿著一襲最為普通的奴才衣裳,可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又豈是那身衣裳能夠遮掩的。

不知道為什麼,蘇映雪看著她,恍惚間竟然想起了那條狗。

當然,他們並不像。

可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君臨天下的威嚴霸氣,分明如出一轍。

他們,似乎是一路人。

見陳媽神情如此淡定,她便清楚地知道,這婆子已有了對策。

也對,林玉柔被關在她隔壁好幾天了,兩人一定研究了許久。以她們二人的心機,又豈會坐以待斃?

「看來,值夜時打牌倒成了例了。」原夫人沉著臉,幽幽地說,「只不過,陳媽既然在打牌,又如何到了花園呢?」

一聽這話,先前說陳媽埋狗那婆子臉色陡然一變,連忙跪下磕頭:「太太明鑒!巡夜那婆子說她看的真切,那人分明就是陳媽!」

原夫人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潔凈的紅木桌上,那醇香的茶水微微濺出了些許,宛若一顆顆美人晶瑩的淚珠在桌面上滾動著。

「傳那婆子!」她黛眉微蹙,清冷的聲音里夾雜著濃濃的怒意。

很快,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子走了進來。

她佝僂著腰,白髮蒼蒼,削瘦的老臉上滿是褶皺,一雙眼睛更是極為渾濁,彷彿兩隻被泥土弄髒的玻璃球一般。一笑起來,更是露出幾顆稀疏的大黃牙,滿嘴的惡臭氣便迅速在悶熱的空氣中瀰漫開來。。

「給太太、眾位姨娘請安!」她啞著嗓子,顫顫巍巍地試圖跪下。

原夫人陰著臉,面無表情地說:「年紀大了,就不必行禮了。」

聽了這話,兩個丫頭便連忙上前,幫忙將那老婆子給扶了起來。

「太太可真是活菩薩!」那老婆子渾濁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正前方,笑著開始狂拍馬屁,「說真的,老奴剛才一進門,還以為椅子上坐著的是觀音菩薩呢!這相貌,可真真是慈愛無邊,寶相莊嚴!」

雖然這話有些粗俗不堪,可原夫人聽了卻非常受用。

她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說:「老人家年紀大了,總站著身體怎麼能吃的消?還是給搬個小板凳吧。」

老婆子聽了,頓時受寵若驚。

在主子面前能坐下,這在南家可是極大的獎賞,遠比賞上幾吊錢體面多了。

很快,一小丫頭便搬來一小板凳。

老婆子道了謝,便顫顫巍巍地坐了下來。

她滿臉紅光,彷彿喝多了陳年杜康一般,連耳朵都被染成了胭脂色。

由於上了年紀,在府里又沒什麼靠山,當初趙姨娘管家的時候,便隨便給了她一個巡夜的差事,看看各房屋門是否有沒關好的。

這活比較輕巧,自然油水也沒多少。

雖然身份卑微,但由於在南家年頭久遠,所以其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

蘇映雪嘴角微微一動,不由的向陳媽看去,眼底掠過一抹極淡的笑意。

她清楚地知道,這老婆子坐不了多久的。畢竟,陳媽的殺傷力是不容小覷的。

蜇伏了許久,墨荷院也該有動作了。

手握真印章,林氏主僕又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沒得到整個南家,她們是絕對不會輕易認輸的。

見她笑,陳媽陰冷的目光立刻變得溫柔起來,也沖她微微一笑。

蘇映雪看了,只覺得渾身每個細胞都極不自在,立刻將目光移向那老婆子。

雖然陳媽幫了她不少,但每次看到這個女人,她還是會心生懼意,連右側的肩胛內都在隱隱作痛。

只不過,那老婆子的眼睛似乎有些奇怪,好像是患了極為嚴重的白內障一般。

對,一定是白內障!

當年她曾給一條上了年紀的老狗做過白內障手術,那狗的眼睛看起來和這老婆子極為相似。

以這老婆子現在的病情,她都嚴重懷疑是否能看清楚對面坐的人是誰。

「三少爺出事的那天晚上,你說在花園裡見過陳媽似乎在埋什麼東西?」原夫人的聲音柔和了許多,淡淡地問。

老婆子一聽,連忙點頭:「是是是,我非常確定,是陳媽!」

「這怎麼可能?」幾個打牌的婆子一臉驚愕狀,七嘴八舌地說,「陳媽明明和我們在打牌,打了整整一夜呢!」

假南辰逸急了,在裡屋喊道:「難道整整一夜,她不曾出去過?」

「回老爺的話,陳媽還真不曾出去過!」其中一個婆子笑道,「當時我們幾個還在笑,說她怎麼喝了茶也不需要那個呢?」

趙姨娘聽了,冷冷地笑了起來:「難道,那老婆子是冤枉陳媽不成?要知道,她可是南家的老僕,當年大老爺在時還得給她幾分薄面呢。」

蘇映雪見狀,微笑著站了起來,對原夫人說:「太太,可容我問幾句?」

原夫人用陰冷的目光盯了她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她隱隱有種錯覺,覺得眼前這「軟柿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樣。但對於一個隨時都可以將其捏死的手下敗將,她還是不屑於放在心裡。

於是,她微微點頭,卻不發一言。

蘇映雪笑了笑,便向那老婆子走去,在距離大約一米處便停了下來。

她伸出兩根手指,問:「你看一下,我這是三根手指還是四根?」

老婆子眯起渾濁的眼睛,認真地盯了一會兒。

良久,她才猶豫不決地說:「三根?」

蘇映雪笑了。

老婆子一聽,連忙改口:「不對,是四根!剛才我眼睛花了,看錯了!」

一聽這話,眾人便哄堂大笑。

陳媽也笑了,一臉欣賞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女人。

那老婆子瞪著那雙渾濁的眸子,一臉茫然地看著眾人,顯然不知道眾人為何發笑。

原夫人氣的七竅生煙,臉色更是極為陰霾。

蘇映雪轉過身,笑著看向原夫人:「青天白日的,距離又是如此的近,可這婆子竟然連幾根手指都看不清楚,大晚上的又怎麼可以斷定看到的人便是陳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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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老爺是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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