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挫骨揚灰2
又是閑聊了兩句,下頭的丫頭才是過來說是該用膳了,請著幾位往宴席上去,幾人這才是起身,往前是走了兩步,曲雨安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帕落在小亭子里,復又折身回去拿。
容易看著無奈地揉了揉額心,「今兒個整日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慕雲墨和容易放慢了腳步,「這是怎麼了?」
容易糾結了半晌,還是道,「其實雨安本是有個青梅竹馬一齊長大的定親了的表哥,兩人往日一個撫琴一個起舞,極是美好,結果因著側妃的一句話,她也只能嫁進了六皇子府,實在是……本來她和那位公子的婚期都要商定了,黃粱美夢一遭碎,至今不敢思憶君。」
聽過,慕雲墨卻也忍不住有些驚愕了,曲水兒竟是連帶著定過親事的姑娘,都要往府里塞,這還是自己一家人,也怪不得曲雨安那日一直那麼惶恐了,只怕也是敢怒不敢言。
曲雨安回來得也快,容易是不想再留下來用膳了的,只裝作是腳上更加嚴重了些,就同慕雲墨告辭了去了,慕雲墨倒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只讓人走了就是。
倒是曲雨安好像是一直擰著眉頭,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一樣,慕雲墨只當做是沒看見,一直是快到了前頭廳里,曲雨安才清聲開口道,「王妃,妾身與側妃也有仇,妾身願站在王妃一邊兒,只望能讓她也知道知道美夢落空的感覺。」
慕雲墨偏頭看向曲雨安,小姑娘本來乾淨的容貌微微有了幾分扭曲,對上慕雲墨的目光,當即就落下淚來,「為何我的親事,她想拿捏就拿捏?讓我入府就入府,為何非要拿我表哥說事?為何要遣人去打我表哥?我……」說到後來,曲雨安已經是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
慕雲墨微微嘆了一口氣,從冷香手裡頭接過手帕來,曲雨安比她還要矮一些,伸手去拉開曲雨安捂著自己臉的手,幫著人將眼淚一點點悉數擦乾,微微帶著幾分蠱惑地道,「你想讓我如何幫你?我如今也不過是一個人在京城,至多也不過是逞逞口舌之能,又懷著身子,許多事情,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曲雨安自然能聽得懂慕雲墨話裡頭的意思的,當即就是道,「王妃放心,這些自然都是我一人為之,曲水兒這麼急著迎我們這些姑娘入府,無非是想要個孩子,求王妃賜葯,她越是這麼想,我也想讓她嘗一嘗永遠都生育不了孩子的滋味。」
「唔。」慕雲墨沉吟了下兒,「這倒是不難,不過是一壺紅花的事情罷了,你們也該能辦到才是,何必非要經過我手?」
曲雨安眉眼耷拉了幾分,「王妃許是不知道,雖然曲水兒在皇子府並不得六皇子喜愛,但是她到底是郡主之尊,府裡頭的事情都被她死死把控著,尤其是吃食這些,她為了調理我們身子,也都是日日送了助孕的藥物來,我等根本不能反抗。」
慕雲墨和南絮對視一眼,這曲水兒真是想要孩子想瘋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正是極好的機會,但是我們身邊兒根本沒有個親信丫頭,就是想要弄來葯,也是根本沒有機會,我知曉王妃和側妃之間定然也不和睦,我願意做王妃手底下的這一把刀,也想為自己報仇,她讓人徑直打折了我表哥的腿,我也不想讓她還能這麼順利安心地在這世上過活著。」曲雨安字字咬牙泣血。
看來曲水兒私底下做事也果真是決絕。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
慕雲墨眸子閃了閃,從自己的荷包里摸出個小瓶子來,倒出一顆藥丸兒來,「我不能全然信你,這是十日斷腸散,你服下去,需要十日接連不斷服用解藥,才能徹底清除毒性,不然你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倒是還不等慕雲墨把話說完,曲雨安就直接上手將那藥丸接了過去,咽了下去。
慕雲墨一挑眉頭,看向冷香,「如她所願,去辦,倒是還能再多送你一顆七狂丸,是我師父剛研製出來的新葯,中藥者,說到七句話之後,就會神經癲狂,七日之後才能恢復,用不用就看你自己得了。」
說著,慕雲墨自己是抬腳進了大廳。
冷香看了看曲雨安,「側妃稍等,奴婢這就讓暗衛回去取,一會兒就好。」說著,冷香回頭叫出了青松,青松點頭,當即抬腳就駕著輕功回了王府。
抬腳進了大廳,才正聽到台上有個小姑娘正在讀自己寫的詩。
「凌波湖上湖凌波,凌波湖上有荷葉,荷葉上面一蛤蟆,一戳蛤蟆一蹦躂。」
慕雲墨坐回位置上,聽到這小姑娘朗朗上口,極為驕傲的聲音,也是整個人一頓,面色有些複雜,偏頭去看德親公主,只見著向來注重禮儀風範的德親公主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伸手揉了下兒自己的額頭,似乎是被氣得頭都疼了。
慕雲墨也是抬眼去看檯子上那個鵝黃色衣衫的小姑娘,不得不暗道一句,果然是藝高人膽大。
倒是四皇子猛地抬起了頭,站起了身子來,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台上的姑娘、。
本來被這台上的小姑娘驚到了的姑娘們看著四皇子的動作,便更是驚愕了,莫非四皇子就偏好得是這樣放蕩不羈的?
慕雲墨也忍不住頓了下兒,有些複雜地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手中摺扇猛地合起,在本就被這小姑娘驚到啞然無聲的大廳里發出響亮的聲音,四皇子沉下聲來道,「這首詩是誰教給你的?!」
台上的小姑娘似乎沒想到四皇子反應這麼大,當即也是有些還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這是我自己寫的!」
慕雲墨眉尾一揚,和德親公主對視一眼,這裡頭是還有些什麼故事不成?
四皇子眉頭一緊,身上的氣勢也是猛地一漲,帶上了幾分戾氣和惱怒,琥珀色的眸子沉了下來,冷冷地盯著這姑娘,目光尾處縫隙間還透露出一股冷裂和陰鷙來,他捏緊了手中的摺扇。
慕雲墨猛地一滯,不好。
下一秒,就見著四皇子手中的摺扇猛地飛了出去,擦過台上小姑娘的臉邊兒,直直地釘在了後頭的一個裝飾的宮燈之上,就見著那宮燈當即應聲而碎!
「放肆!你可知道欺騙皇子是何罪名?!本皇子立馬就能治了你的罪!」四皇子啟唇,厲聲道,儼然是已經帶了幾分殺意。
這下兒,慕雲墨和德親公主也忍不住蹙起眉頭來。
四皇子素來是個君子如竹,蕭蕭肅肅的性子,又是個常年遊歷在外,比起素日那些皇子,更多了幾分風情,素日里回京說話待人都是溫潤有禮的模樣兒,幾乎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暴怒的樣子,似乎分分鐘就能將人捏碎,要治罪的話也不是假,只讓人以為下一秒他真的就能讓人把你拎出去砍頭了一樣!
台上的小姑娘這下子也是被嚇得猛地跌坐在了地上,眼淚汪汪地道,「這.....這是我大姐姐教我的!我只是覺著好玩兒,想要逗大家笑笑罷了!」
四皇子身上的怒氣這才是弱下去幾分,面上浮現出幾分激動來,「那你大姐姐如今身在何處?」
慕雲墨和德親公主當即明了,這一位大姐姐,只怕就是四皇子一直不肯娶妻成婚的原因了?
看來這個遊園會倒是還真的辦到心坎兒上去了。
小姑娘此刻已經被嚇得抽泣出了聲,聽到四皇子的問話,臉色當即是白了下來,忍不住打了個哭嗝兒,在場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來的,小姑娘哭著道,「大姐姐……大姐姐她前幾年就去世了.....」
去世了?!!
慕雲墨擰緊了眉頭,當即是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站在原地,本來緊緊捏緊著的雙手猛地就鬆開就空了,身上的戾氣和惱怒一掃而空,一雙眼睛眨了眨,看向台上的小姑娘,透出幾分空白來,「你....說...什麼?」
小姑娘此刻大抵也意識到什麼,端正跪好,「大姐姐前幾年就忽然重病暴斃了,她不想要聲張,也不想要家裡頭人為她傷心。」
「那她的.....她的墓如今在何處?」
小姑娘面上也更白了些,顫顫巍巍地道,「大姐姐向來極有主意不同常人,她說她有歸處,特意留了遺書,她死後將她火化,將骨灰揚了,所以沒有墓碑沒有牌位。」
在場不少姑娘也是無不驚呼一聲,竟然有這樣自願要將自己挫骨揚灰的人?!
德親公主眸子動了動,倒是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來了。
封沄衡也有些驚了,看向四皇子,輕輕喚了聲,「四舅舅。」
四皇子好像這才猛地驚醒,一雙眸子有些無處安放地看向了封沄衡,「她竟然是死了?她跟我說她是遊歷天下找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