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樊珞顏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卻還是信了，這諾大的皇宮裡如今竟然只剩下面前之人真心實意的對自己，明是傷心的卻被她討好的笑逗的勾起了唇角，「顏檀…還不如顏桃好聽呢，我還是叫你桃子怎樣，檀子太怪了。」

衣袖劃過桌面大片大片的寒梅傲雪印在衣料上，明應該歡喜的，卻總是喜不起來。唇角帶著無奈卻又是喜悅，「桃子，我知道你不願跟他們須臾蛇委，可是若不如此又怎麼能在後宮中生存。」頓了頓小心翼翼瞧著這人臉色，「桃子。你為何又選擇出來。」

顏檀

避重就輕的略過了她問的話，你為何又選擇出來，其實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只是聽說你流產了，害怕沒人照顧我就出來了，可這又怎麼可能告訴你，想到這眉也蹙了，「顏毛兒，你告訴我，你流產究竟是為何。」為何連我也不曾告訴？

我該知道的你不願意讓別人替你傷心，可我也只能在這上面幫幫你。杏眸閃爍著關心的光芒，右手緊緊的握著人兒的手臂，唇瓣輕輕翕動帶著寬慰的話語泠泠，「顏毛兒，你別怕我多管閑事，如今這宮裡也只有你能讓我管了。」

樊珞顏

水眸再次泛上晶瑩，兩瓣桃花也被下齒折磨的不成樣子，忍不住撲在她懷裡淚水磅礴而下，「桃子…我那孩子去的可憐，我那孩子…是我對不起她啊。」哭訴間又想起那把扇子竟是一把將桌面上的東西揮了下去。

「桃子…是林婼華，是她害我兒，可我沒有證據。」抬眸看著她，一字一頓都是堅定的恨意，「桃子，你讓我自己去報仇。我要為我兒雪恨。」

拾起一方錦帕輕輕將淚珠擦去，在看著面前之人，唇畔勾起一抹讓人安心的笑，「桃子，我會護著你的。」沒有人能在傷害你。

景若水

把弄琴弦時不經意聽到別人說良媛顏檀與容妃樊珞顏交好的消息，可笑的是他們還帶著詫異，眉眼染上幾分嗤笑，那兩人從小好到大，有什麼可詫異的。

連自己都不明白的薄怒就這麼噴發出來，「在這嚼舌根，小心讓那位容妃娘娘聽見了，割了你們的舌頭。」嘴上雖然這麼說著腳下卻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湘宜宮的面前。

顏檀

香爐裊裊雲煙不斷，燃盡的是名叫做安神的香灰，燃不盡的卻是紮根在心底的無奈。也不知是何時起宮中傳聞竟都帶上了自己，明明想著避世卻又無可奈何的出世了。

正鬱悶著卻聽聞婢子說門外有個司樂司的人站著，還納悶是誰突然想到了那個此時顏毛兒不想再見的人。忙招了婢子把她領進來，這時香卻燃盡了。

景若水

本想看一眼就走的沒想到竟然先被那人知曉了，也就跟著婢子七繞八繞來到了她居住的殿。不是金碧輝煌可也盡顯皇家氣派，唇角微微苦澀，婢與妃不僅是一字之差。

輕輕福下身子妃唇翕動傳出泠泠的悅耳動聽，「下官給良媛請安，良媛雅安。」手臂垂在兩側，靜靜的等待著座上之人叫起。

顏檀

看著兒時玩伴把那宮規所言的禮節不折不扣的行完，杏眸中閃耀著不明意味的光芒，唇畔微勾扯出一抹笑容，「水丫頭。你也來了。」

從顏毛兒那知曉她與面前這人已經決裂，問她原因她卻不說，只道是禮節所致。可她知曉並不可能如此，除非這人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想到這不由得抱緊了雙臂，唇瓣微動，「水丫頭。你告訴我，你今日來這是不是因為聽說我和顏毛兒一起的事？」

景若水

聽到這話心尖一顫，莫不是她已經知道了？抬頭看著她的雙眸那略帶探究的眼光卻讓自己心中一定，她還不知道，唇角微微一動扯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桃子。」頓了頓又一禮，「回良媛的話，下官今日前來是受皇上之命。」

垂眸掩去眸子里的一抹暗色，的確。皇上命她給容妃娘娘唱曲逗樂，一陣陣的悲戚湧上心頭，她不明白為什麼同時入宮可境界確實如此之不同。

顏檀

看她欲言又止的省去了下半句，暗暗記在了心裡，若真是熟記宮規又怎會有前面的一句，唇際的笑容漸漸收斂可還是有著一絲笑意，「水丫頭，你為什麼不叫我桃子了？」

素手擺弄著耳畔的蘭花蕾形耳墜，髮絲纏繞在裡面就好像風兒與沙纏綿不絕。輕聲一笑好似什麼都沒發生卻又像什麼都想通，「水丫頭，你與顏毛兒到底是怎麼回事？」頓了頓，「聽說，前幾日你從她那哭著跑出去？」

景若水

暗暗思量她此話的用意，可是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若是一個坑難道自己要廢棄一切註定跳進去嗎？隱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扣進肉里，平緩的語調從朱唇中傳出，「回良媛的話，沒什麼。」

再想想她的問話心裡不由得嗤笑一聲，不哭又怎麼能造成容妃失子心性大變靠著虐待婢女出氣的謠傳？垂下頭佯裝一副委屈的面孔，「回良媛的話，是下官的曲子不好聽，娘娘讓下官多練習幾遍而已。」

顏檀

終究是難過的闔眸不再看她，本以為顏毛兒說的是假的，可自己一看才知曉面前這人的心終歸是變了。而她們三人也再也回不去了，妃唇翕動兩瓣桃花澹澹勾勒出的瀲灧漪漪，「既然如此，那本主就不多打擾景典樂的時間了。」

看著人兒離去終是心傷，唇瓣中吐出的幾字呢喃恍若無物的傳在殿里，「這人。怎麼能變化的這麼快，這皇宮真的如此讓人迷失了心智嗎？」即便是在貴妃榻上深思一日卻也不能想出她究竟為什麼變成如此，垂眸看著手中的玉鐲，唇瓣澀澀，「水丫頭。你終究是變了。」

林眴釉

初聞京選秀，本為嫡當赴。晨膳時憂心仍未進食，只覺腹中氣足。遣去侍婢獨踏後院，藕粉錦帛任垂臂間。蓮步至池邊尋一處座。父為一處朝中立足地，若無他法，去的定是嫡女。一己私慾不願入宮竟不知往何處言。早春池中荷花只露了蓬。欲伸手摺之不及，罷。縴手入水中，陣陣涼意沁脾，不覺失了神。

林惜延

庭前海棠花富貴，勤蜂粉蝶繞枝頭。香馨氤氳闔院嗅，饒似回夢仙境游。青履踏綠出殿，水色素裙僅邊角紋雲。垂鬟玉珠搖，薄面凝脂無粉黛。

欲尋處賞玩即行至後院，荷花池旁雅座倩影翩翩，行近細看乃林府嫡女眴釉。柔聲欠身道：「五妹來的可早。」

林眴釉

收手起身，露順勢而下濕了絲袖。回首致步搖泠泠，胸前瓔珞相交，指腹冰冷褪去，稍理瓔珞。途回言「三姐說笑」

憶方才憂心之事，突而一句「若五妹入宮了，家中可就三姐一人未嫁了呢。不知要落多少閑話」似是嘲諷似是羨慕，側眸視池面未起波瀾，眼底劃過的不願轉瞬即逝。

林惜延

美目流轉瀲灧似無甚惱怒，清風得雅香撲面，池中含苞菡萏亭亭玉立。彎了黛眉似聽不出語態不恭，輕啟粉唇吐珠言：「我倒是不怕這般風言風語。」

素荑摩挲腕上玉鐲，心中暗暗不平，父親何曾將我擺在心上？論皮囊姿色，我可毫不遜於面前這嫡女。再不甘亦不顯於色，笑吟吟言：「妹妹若入宮成了娘娘，便是全府的貴人。我也是跟著沾光的。」

林眴釉

自顧傷神聽不出話里含義，黛眉稍蹙執一撮碎辮把玩，無奈苦笑「三姐又不是不知宮中險惡，何來貴人。」

轉眸有一計，面露委屈，向前半步拉過她雙手，撒嬌道「三姐可要給五妹想想法子。爹雖不知五妹心有所屬，即便是知曉也斷然會讓五妹進宮。其他姐妹已作他嫁，自是不管五妹的死活。可三姐不同…三姐。…」

林惜延

素荑撫人頂，眼底閃過些許輕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父親便是這般教的？佯做寵溺然，唇揚淺笑檀口輕啟，道：「哪家的公子如此能耐？倒讓你鐵了心思。你可知悖逆父親的下場？」

心嘲這話當白問，她怎會知曉？昔年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罰我跪佛堂，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后奄奄昏倒仍不饒，生母跪求主母跪老夫人才作罷。眸中劃過一抹苦澀。

林眴釉

眼底浮現一抹為難，苦思結果，言「今時不同往日，五妹闖禍向來是有哥哥頂著，可此番…」默半響，掌心傳來熱意，鬆了雙手握緊了衣袖。

念情郎平日里私下瞞得好，三姐這便是先知，自顧覺著三姐是向著己身，低著頭羞紅了耳根，細語輕言「只是某個官家子弟罷了，三姐莫要打趣。若爹娘執意讓五妹入宮，可該如何是好？」

林惜延

嬌態盡入眼底，落花垂荷塘激漣漪，水眸如舊波瀾不驚。暗覺推辭過甚倒會引得人生嫌隙。入宮么，雖是常言道宮婦心難揣步步為營，或葬身幽宮或平步青雲，前者於我無甚大礙，後者於我誘惑非常。

偏頭作難為狀，輕言：「姐姐自是想幫你的，可是父親那邊怎麼辦呢？」憑父親對這位嫡女之寵愛，撒個嬌便成了。這種小事，父親一定能答應。白荑輕拍人背，自顧長嘆一聲。

林眴釉

本還覺得會令她心生芥蒂，存著僥倖一試。聽其稍稍鬆口便忙言「三姐可願入宮？三姐若是答應了，五妹去說便是。」復向前拉住來人的手，巴巴的望著，暗自企盼莫要改變主意。「爹爹若知道五妹是因情郎而不願入宮，多是會對情郎不滿。人說宮中錦衣玉食，三姐這等姿色自是享福的命。三姐隨五妹一同去遊說爹爹，爹爹定能鬆口。」不覺，掌心用了些力，又滲出些汗來。

林惜延

蹙眉覺手上力道漸深，唇畔扯一抹淺笑，眸中作寵溺狀柔和。頷首允了。移目望塘中含苞菡萏，青絲繞指細捻。

雖說深宮險惡，卻之於終老江南，平庸度日受人冷眼好得多。入宮，地位自是高了，若假以時日恩寵不斷，更是榮華一世。緊握粉拳，命定出身不好又如何，我命由己不由天。

沈矜卿。沈氏

昀光未現，煙籠昭合，簾細雨，檐前薄簾弄朱翠。

噼啪聲連綿，燭光搖曳，錦綾為幕，隱約可見黃花木窗欞前外雲后新月彎彎，蒼穹之東，隱有華光漫。

輾轉反側卻已是難眠，輕喚屋外媵婢盥櫛，皚冬紅梅赫紅華服其旁流蘇墜之，執春漾杏白梨帕，掩面嬌咳陣陣，自酌前日弈盤玉棋，瑩白薄子落於黑線網交之出墨點上，黑子緊其旁扣。

支吟片刻，頂頂探著棋盤平分秋色的黑白，釋了掌中棋。

鳳

前些時日與玉姣談笑，言及清泫王府沈姬身子抱恙，心鬱結不開。

今得了空閑，囑婢子備諸事宜，欲去那清泫府上探其。說來本與沈姬相識，覺著是個聰明伶俐又生的清秀之人，倒清泫王好福氣。

雖說王府比不得深宮妃嬪三千，人人爭一人之寵，卻實不易。一王府一夫亦不只沈姬一人服侍，免不了些勾心鬥角，又生的模樣那般好看，自是嫉妒招至。

倏爾婢喚至，往沈姬處

沈矜卿。沈氏

殘漏泛白，雲煙四起，鶴歸塵寰，蟾彩薄署江之時，一場涳濛雨斜斜撒落天穹，竊竊初囀。

清透玉盞打著旋兒最終停了木檀桌旁，那沈姬細細打著細雨霏霏玉屑，濺氤氳水汽也濕氳衣裳，這棋已是不分春秋無得步走。

繁花似錦，落得垂柳依依，經頻頻年雨，瀰漫透著裊裊幽香，撥弄著細碎的青絲，池中漣漪暈散，漸景迷眼。

媵前尚禮后耳語報那才人，隨媵前候請，足曳娉娉生蓮。

鳳

立其門外侯宣。

得了召，攜了婢子入室。抬眸便瞧見來人，身姿搖曳，卻似薄柳。面容亦微蒼白之色，到底是個病美人。

心生憐惜，喚了句「矜卿」向其走去，扶了坐下。晃眼瞧了其腰身，盈盈不堪一握，不知在這清泫府哪般生活。

微生了怒氣一語不發，只冷冷瞧著，撤了手自個兒尋個位置坐下

沈矜卿。沈氏

笑靨淺淺迎上了客，香雜混著安神輕颭謾逐衣袂，清冷不失繁世間脫俗，合衣款款落座。

外浩渺長霧陣陣，庵藹晨色盡於陰雨。

襲素恭謹呈上自昭和帶來香茶，推之「前陣新貢的雀舌，品品。」

媵兒為她斟了茶，茶香脈脈，與外細雨土屑輕味夾雜。

見多年未見的人，目光柔柔落於她身，「我們倒是許久未同細聊，到還是掛記著。」

鳳

與其多年未見，卻見其容仍記幼時景，恍似昨日事。

又聞了其聲言新貢雀舌，失了笑。執茶於荑，微抿，清香溢口齒舌唇。她倒記得己最愛雀舌，清冽留香。

卻見了身姿薄柳，又生了惱「別拿這雀舌哄我，你這身子怎麼回事？可是清泫王待你不好？」

沈矜卿。沈氏

藍袖銀絲杯在掌中暖，紫砂壺擱於一旁，面上溫笑，「怎會，爺待我如初。」裊裊幽香絲絲縷縷環繞，遙見滄冥霧色，長虹滄見，雨打枇杷多時，顯得更嬌。

微低頭，吹散了茶騰氤氳霧，「別惱了，何？宮中歲月如何，倒是瞧你，一番秀氣脫俗模樣。」抿茶，淡淡清香溢滿唇齒。「可是遇了難事。」

霖霖斜風，薄雨如煙，抬手將那盞推之，綠臘落紅獨飲風情，杏花微雨，煙霧朦朧，迤邐宛如尤啼血，翩躚驚鴻甚是艷景。

鳳

荑掠了掠耳邊碎發，似喃喃語，嘆息幾。

「清泫王待你好便是了，我也放心。宮內之事你也知個七八，還不是那樣子，我也不喜摻和這些糊事，落得清閑。這不是清閑之人才得空來著清泫王府看你不是？」

末了頓言「你這身子骨是愈發虛弱了，改明清泫王入了宮我可得逮著他好生說說，你把手拿來，我且診診」

起了身上前

沈矜卿。沈氏

涳濛細雨漸逐停些，風雨驟散，晨曦終是從那陰霾擠出幾縷。

湖面粼粼波光，萍風送裊裊幽香，聞人言，啞然失了笑，卻面人笑盈靨玉，「倒你多慮了，我身子逐復，何來虛之言。」

翠柳疏懶，風漾起雨後氤氳，騰升陣陣霧薄，天穹碧落，斜斜細雨終還是在橫亘綿颭中斷了線，薄霧殆盡，景色通明，閑亭四下盡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