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宜春治聾酒(五)
「難道是他乾的?
「我看八成像,不然你看徑山那吃人的模樣,顯然是惱羞成怒了。」
人們議論紛紛:
「可為啥呢?也不見徑山和周捕頭有什麼矛盾啊?」
「我看你還不知道,松蘿這丫頭前幾天偷偷看過徑山。」
「怪不得之前松蘿丫頭成親之時百般不願,原來……」
「那肯定是以前,你看看如今這倆,過得簡直比蜜還太甜,所以徑山惱羞成怒,給周捕頭找麻煩。」
人們議論著就變了味道,七嘴八舌就往八卦上拐,說的根有據繪聲繪色,好似親眼見到的一般。
「我知道。」就在此時渚毛峰走了出來:「我昨天見徑山兄弟去了臨時酒坊。」
一石驚起千層浪,眾人不禁愕然。
「大約申時,我賣完肉往回走,經過臨時酒坊,正看到徑山進門,未來得及說話,他就已將門關上。」渚毛峰說道。
「清者自清,我未下毒。」曲徑山強制轉過臉,臉色因憤怒而顯得略微發粉。
「那你能告訴我,昨天酉時,你在何處嗎?」周舉岩語氣依舊淡淡,但說出的話,句句砸在點子上。
「在臨時酒坊。」曲徑山說道:「當時我心情不好,去那裡安靜一下,那裡是村裡地勢最高的地方,我喜歡在此時看夕陽。」
實際上曲徑山說的一點沒錯,這個臨時酒坊,之前就是個廢棄的山神廟,由於要釀酒特意收拾了出來,但確實是村裡最為清凈所在。
「當時發現鑰匙在門上,就進去了,誰知裡面的人在爭吵,我不便過去,就出來了。」曲徑山雖然看不慣周舉岩,但在面對自己被誣,他還是忍了脾氣,將實話說出來。
「裡面是誰?」周舉岩追問:「你出來時又是何時?」
「因為只耽擱一下,所以出來的時候應為酉時過一點兒,之後碰到葉兄,就一起去喝酒了,而至於裡面的人,應該是雲兄和松針。」
「對,他是酉時剛過過來吃飯的。」渚紫筍作證:「當時人正多,忙中出錯還撒了葉公子一身水。」
「對對,我吃飯的時候見到他們倆了。」又有人站起來做了證明。
「雲兄安兄,你們是不要解釋一下?」周舉岩臉色一黑,嚇得安松針差點沒坐地上。
「是我申時從凌珠處借來的鑰匙,我們選中這裡,也是因為這裡清靜,便於說明。」雲寶洪走了出來。
今日的雲寶洪身穿水墨色衣衫、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同色綸巾之中,盡顯風流姿態。
「我與凌珠情意相合,但不被家中接受,凌珠被逼遠走,我不思茶飯,方來到方遠村散心,誰知道竟在此地碰到,我想表露心跡,卻被表兄阻撓,我則將表兄約至此處,想說明白。」
「對,事實確實如此。」安松針努力挺直腰板附和:「但我受表舅之託,就是怕她他亂來,所以並未談攏。」
「你們兩個都未動裡面之酒?」周舉岩皺起眉頭。
「沒有!」二人異口同聲。
雖然二人只有兩個字,但周舉岩還是相信的,畢竟他們都不是專業釀造人士,在這裡不過幫工而已,根本對釀酒一竅不通,又怎能有能力密封酒呢?
再者說來,釀酒密封最為重要,看著簡單,實際上相當的考驗火號兒,一般人看著就覺得眼花繚亂的,更不用提封了。
「凌姑娘,昨天是誰,又在何時歸還的鑰匙?」很顯然周舉岩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這個臨時酒坊雖是重修,但修建的相當講究,牆高而上面放滿荊棘,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斷然做不到進入其中而無恙。
所以,唯一能進出臨時酒坊的,只有門,而大門的鑰匙只有一把,就在凌珠姑娘手中。
那既然凌珠和杜雨花沒有在這期間進來過,那借鑰匙和還鑰匙這段時間,那就是兇手動手的時間。
「是曲大哥在戌時還回來的。」凌珠回答。
很顯然也就是說,從申時到戌時,這兩個時辰之間,而這期間進入到這裡的,就只有安松針雲寶洪和曲徑山了。
但三人有一定證明,雲寶洪和安松針相互證明沒進屋中,而曲徑山則和葉青去了渚紫筍的飯館中,喝酒到戌時方離開。
而更為關鍵的一點,幾人都不會密封之術,先不說密封之術有多難,單說密封的讓凌珠看不出來,那就需要一定的技術。
這麼說來,幾人就都沒了嫌疑,但偏偏酒里就有了毒。
這讓寧松蘿很是無奈,她想破了頭,但終究想不明白怎麼回事兒,倒是周舉岩一臉淡然,既不著急也不生氣,而是默默的看著眾人,從這張臉移動到那一張臉。
「你們周圍誰會封閉酒缸的辦法?」寧松蘿試著找突破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總覺得這是個關鍵。
人們一個個都搖頭,雖然家裡也有些家釀,但密閉的辦法自然和正經酒肆里,無法相提並論的。
「我們書院除了錦江春的少東家江龍鬚外,無人有此實力了。」雲寶洪感嘆。
對於江龍鬚,整個白鷺書院的人並不陌生,他雖然學問一般,但出手闊綽,前一段去縣城游湖,就是這位掏腰包管的食宿。
而作為錦江春的少東家,那釀造之術,自然不再話下,而這最基本的密封之術,自然就是小菜一碟了。
但是,關鍵是這個但是,他遠在鎮子里,並未來方遠,所以說了和沒說,結果都是一樣。
毫無疑問,事情又在這個時候僵住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儘是無奈。
「撲稜稜!」
就在此時,一隻信鴿飛到周舉岩的手上。
而周舉岩好似並不意外,而是直接將鴿子腿兒上綁著的竹筒擰開,從裡面拿出一張紙條,然後將鴿子放飛,嘴角輕輕上挑:「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