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眠

應珂回來之後，只覺得身子不大舒服，顧及著肚子里的孩子，這才勉勉強強進了些食。

清然來看過之後，只開了幾味安神助眠的葯就離去了，說到底這還是心病，光靠這些草藥也是沒有用的，想要治好還是得要靠應珂自己想開。

「小姐……」南嶼覺得自家小姐自打回來之後就怪怪的，可是具體她也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明明之前心情還是很不錯的樣子，突然之間情緒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應珂略顯有氣無力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南嶼的位置，輕聲說道。

南嶼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兒什麼，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順便還貼心的將門給關上了。

應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寧兒，心中複雜萬分。

想到那個曾經在那樣艱難的日子裡，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像個小太陽一樣照亮自己的寧兒，應珂就覺得心裡頭溫暖不已，嘴角浮起一抹就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幸福笑容。

然而，寧兒在這個時候到來，對於此時的應珂來說卻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一個還未出嫁的深閨千金小姐，懷有身孕，這種事情若是讓外人知道了的話，不止是應珂，整個應家都會被連累。

「寧兒……唉！」應珂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放棄寧兒的，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寧兒放心，娘親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

而此時此刻，在另一邊的葉印之同樣也失眠了。

葉印之站在書桌前，手裡握著一支狼毫，桌子上鋪著宣紙，硯台里濃稠的墨汁流淌著。

他穿著一身素白的寢衣，衣襟上落了幾滴墨色，薄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眉心鬱結著散不開的絲絲縷縷的憂愁。

越是繁忙得脫不開身的時候，煩心事就會越多，這一點是真的沒有錯了。

葉印之放下了手裡的狼毫，再也沒有了繼續作畫的心思，轉身走到屏風旁邊，拿起一件披風穿上了身。

而身後書桌之上，鋪開的宣紙上畫著一棵枝繁葉茂的桂樹，桂樹之下雖然只是寥寥數筆，但是依稀可見是一個妙曼身姿。

夜裡山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葉印之剛剛推開門走出來，門便「吱呀」一聲被風吹得關上了。

葉印之回頭看了一眼，心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可是他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兒不對。

「相爺，這山風寒涼得很，您身子不好，還是回屋去吧？」

葉印之剛一走出來，旁邊就有隨身伺候著的人走上前來，眉眼間可見憂心。

「屋子裡頭待著悶得很，現下毫無困意，不如出來走走，吹吹山風，這寒意倒是讓人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葉印之執意要出來走走，身邊的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尋了個燈籠來；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扶著葉印之。

這人一到了夜裡，話都多了不少；再加上現在兩個人挨得這麼近，感覺彼此之間身份上的距離都縮短了不少。

「相爺，您說您這是何苦呢？您這舊傷還未痊癒，就又接了這麼個活計，來這種地方怎麼看都對您傷勢不好啊！」

這人也算是葉印之身邊的老人了，因此和葉印之之間也不會有那麼多不敢說的話，多少有些時候還會勸說一二，抒發兩句自己的見解。

只是有的時候，這些事情並不是幾句話能夠說得明白的。

身份不同的人，想事情的方法也會不一樣。居其位謀其事，不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又怎麼能夠理解身處這個位置上的人的那些不得已呢？

「我必須來。」葉印之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長篇大論的解釋，只是簡短的一句話，寥寥幾個字，就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全部概括了。

沒有人能比葉印之更適合這個位置了，他必須來這裡，不然的話他恐怕更加放心不下。

「相爺……」這人畢竟也是在葉印之的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對於葉印之的性格也很了解。他知道自己目光太淺短，他眼中看到的和葉印之眼中看到的是不一樣的兩個世界。

可是，他伺候這麼多年的葉印之，在他眼裡，葉印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別說了，去前面走走吧！」葉印之不想要在這個話題上再繼續浪費時間下去了，就算是再怎麼說也不會讓葉印之改變自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的。

「是。」

夜裡山上只能聽見山風呼嘯的聲音，吹得山上的樹葉沙沙作響，時不時還有幾聲不知名的鳥兒叫聲，聽得人心裡頭慌慌的。

葉印之總覺得眼皮子一跳一跳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嗎？

他想來直覺就很准，還沒出過什麼差錯。這一次，直覺告訴葉印之，危險離他越來越近了。

「相爺，您怎麼了？」

葉印之突然停下了步伐，閉上眼睛聽著四周的風聲，旁邊的人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本身這人也就沒有葉印之這麼大的膽子，聽著夜裡山間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就已經讓他心裡慌得不行了。

現在葉印之突然就停下來站在原地不動了，更加加劇了這人心裡的恐懼。

「別說話！」葉印之輕輕開口，伸出一隻手去握住那人提著燈籠的手，手上稍稍用了點兒力度，就將燈籠給拿了過來。

燈籠里那一束火花，被山風吹得左搖右晃，看起來岌岌可危，隨時可能會熄滅的樣子。

葉印之手微微傾斜，山風灌進了燈籠裡頭，火苗瞬間消失，四周一邊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相……」

這話還沒有說出來，葉印之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別出聲，跟著我。」葉印之壓低聲音，在他的耳邊小聲的吩咐道。

他們已經走出葉印之休息的地方很遠了，此時身後有個院子，不知是什麼地方，葉印之拉著這人腳步輕輕的一點一點往後退。

那人被嚇壞了，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只得好好的配合著葉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