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事
很快兩個人就都了寺門口，應珂表示她可以自己回去了，葉印之不用在管她。葉印之猶豫了片刻，終究騎上了寺門口的馬，揚鞭而去。應珂看著葉印之的背影消失，撫了撫被山風吹的冰涼的胳膊，轉頭進了寺廟。
誰知剛走兩步，就聽到又有馬蹄聲傳來，應珂急忙回頭，竟然是葉印之。
葉印之策馬而來，正看見應珂的動作，只幾個呼吸，快馬就到了山門。
「應珂，你要小心，如果今晚攻山，你這裡會非常危險，我會叫人來接你，你一定保護好自己！」說著葉印之將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了應珂，「這是我的信物，我的侍衛會聽你差遣。」
看著應珂收下玉佩，葉印之才放心的再次上馬，沖著應珂揮手告別，應珂也抬起胳膊大聲道：「一路平安。」
雪白的手臂連一點痕迹也沒有，葉印之的心砰砰直跳，就是她了！只是此時的情況不容許葉印之多想，馬鞭重重抽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快的竄了出去。
知道如今情況緊急，應珂快步的回到了齋房，讓眾人將重要的東西都收拾好，以備離開之時不會手忙腳亂，等一切都收拾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月亮掛在天空中，明亮是像一塊白玉。
讓丫鬟們都回到自己的齋房，準備睡一會養精蓄銳。應珂才坐在床上，她已經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原本以為今天經歷了如此大事，她也會睡不著，誰知道頭剛碰到枕頭，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之時，天色已經大亮，應珂「騰」的從床上爬起來，昨夜收拾好的包裹還擺放在地上，絲毫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應珂連忙起身，打開門看見外面一個背對她的身影，烏青色的直襟趁的背影蕭條，與應珂印象中的某個背影重合。
葉印之聽見開門聲，轉過頭，側臉將應珂心底最後一點懷疑打散，這個人就是她睜開眼看見的那個人，那個她一切痛苦的開端，讓她陷入無盡深淵的人。
葉印之的臉上有著奔波一夜未睡的疲勞，眼底的青色，清晰可見，若是昨天，應珂都會上去問事情如何。但現在，應珂突然不敢上前。
「你醒了？」葉印之揉揉眉心，左手小臂的傷口換了新的紗布，綁的結結實實。
「你…你。」應珂嘗試了幾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天沒亮就回來了。」葉印之看著應珂的發旋，心裡有很多事情，卻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
「我昨晚進宮見了皇上。」葉印之閉上眼睛，「皇上下令，只監視不發兵。」
「哦！」應珂還沒從自己的思緒里徹底抽離出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去回答葉印之的話。
「皇上認為現在出兵無名，所以要等時機。」葉印之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與失望，「而最好的時機，就是山下的百姓與北疆兵發生衝突。」
「衝突？」應珂努力的把自己的思維從仇恨中拉回來。
「對，那時，山下的這些百姓，都會成為犧牲品，他們是離死亡最近的一批人。」葉印之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上位者。」葉印之看向遠方，「這些螻蟻百姓與萬里江山相比甚至輕於鴻毛。」
「是啊！上位者而言，這些都不重要，可以犧牲。」應珂附和了一句，走到了葉印之身側，與他一同望著腳下的風景。「你說，如果是你，這宏圖偉業與一個女子性命相比，你會選擇哪一個呢？」
「我不知道，如果不顧家族使命，我會選擇那個女孩。」葉印之搖搖頭。
「可是，沒有人會不顧家族使命對不對，就像公主會被送去和親，就像我們，會被用來聯姻。」
「你情緒不對？昨夜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葉印之此時才覺得應珂的反應都不正常，就好像一個人被抽走了左右的生命力，那張溫柔的眸子里，彷彿盛滿了絕望。
「沒有，什麼都沒發生。」應珂搖搖頭，「我讓大家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們什麼時候離開？我想回家了。」
「即刻就走。」葉印之隱隱覺得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應珂轉變如此之大，而看見應珂這樣的情況，他又知道自己什麼都問不出，只能等著應珂自願說出來。
「好。」應珂轉身回了齋房，門被關上，眼淚一瞬間滾落而出，她不知道葉印之到底為何會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但前世今生，葉印之從來未曾主動找過她解釋，哪怕現在葉印之站在門外，想必也不願意對她說出所有實情吧！那他現在做這些到底算什麼呢？靠近她，看自己在被他侮辱后活的多悲慘嗎？每次見完自己實際上都是在心裡嘲笑自己吧！
應珂突然想起葉印之曾兩次問過自己「嫁人」這個話題，實際上，他從未想過對她負責吧！甚至還在心裡諷刺自己不自量力吧！
應珂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南嶼來敲門看見她紅腫的眼睛，嚇了一跳，連忙找了面紗幫她遮擋。
回程的馬車葉印之沒有同乘，而是在外面騎著馬，應珂只要向外看，就能看見不停的有侍衛上前向他彙報。
馬車很快到了應府，葉印之下了馬，對應珂道：「你要小心，今日里就不要外出了。」
「我知道，不知大人對皇上的決定有何對策？」應珂隔著面紗看著葉印之。
「我已經下令，讓官兵偷偷代換部分百姓，之時怕時間來不及。」遠方又有一個侍衛策馬而來。
「盡人事，聽天命。」應珂轉身進了大門，「我在此祝大人一帆風順。」
葉印之眉頭緊鎖，這樣的應珂讓他覺得非常難受。
「再見。」
說完，應府的大門緩緩的關上。
葉印之翻身上馬，馬兒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頭，紅漆的大門在沒有打開的跡象，而應該站在那裡的人卻沒有出現。
「再見吧！畢竟我們不能做朋友，我們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