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希望

季瑤的到來，似乎是給死氣沉沉的落雲小築帶來了新的活力。他們所有的人都怕周衍，唯獨季瑤不怕，有時候周衍會發脾氣，但只要季瑤一落淚，他便立刻全線潰敗。

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用過早飯之後，季瑤推著周衍到院子里曬太陽，「我跟你說，多晒晒太陽不光對身體好，心情還能好呢。你看你整日里待在暗沉沉的屋子裡，連帶著性子也陰沉沉的，著實不招人喜歡。」

周衍聽著她在身後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歪理，嘴角始終掛著笑，這點連他自己都未發覺。倒是旁觀的人看的清楚，嬤嬤們將屋子裡的被褥抱出來曬，見著季瑤遠遠的便打招呼，「季小姐，帶著少主出來曬太陽呢！」

「你們少主近來愈發的小孩子性子了。非得哄著才行。早飯要不是我連哄帶嚇的，他怎麼會多喝了半碗粥？」季瑤很滿意今早的戰果，忙不迭的要跟眾人分享。

嬤嬤笑著道：「還是季小姐有辦法。依著我看人只要能吃能喝，身體定不會差到哪兒去的。少主從前就是心思太重，吃的又少。如今季小姐來了，可得好好管管才是。」

季瑤回頭對著周衍挑了挑眉，做了個鬼臉。

周衍輕輕的搖了搖頭，到底是誰愈發的小孩性子了？整日里跟下人們說他的不是，以後讓他這個少主還怎麼當嘛？

溫暖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讓人昏昏欲睡。季瑤將周衍送回房間安置好之後，才溜到了廚房裡。

廚房的許大娘一見到季瑤，嚇的魂兒都快蹦出來了，連忙求道：「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來折騰我了啊。我怕再有幾回廚房沒了不說，我這條老命也得交代在這兒了。」

事情還得從前幾日說起，季瑤也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傳說，說是女子一生中定要為心愛的男子做一頓飯。這樣兩人才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雖說是無稽之談，但是季瑤還是秉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一門心思的扎進了廚房裡。

第一日差點將廚房給燒著了，第二日將炒菜的鐵鍋給砸了個拳頭大的洞，第三日倒是勉強沒出啥亂子，只是做出來的菜，糊的糊，生的生，拿出去喂後院養的豬，居然連豬都不吃。

饒是如此也未能打擊到季瑤的對於做飯的熱忱，這不瞅著周衍休息的空檔又到了廚房來禍害來了。

季瑤拉著許大娘的胳膊撒嬌，「許大娘，你就教教我吧。你看我學會了以後，就不會餓著你們家少主了呀。」

許大娘翻了個白眼，「少主原本胃口就淺，對食物的味道要求很高。你這樣的，我還真怕把我家少主給折騰的更瘦了。」

季瑤悻悻的，卻不想放棄，只退而求其次的道：「那不如您教我下麵條吧，這活簡單，將就著也能對付一口。」

許大娘見她鐵了心了，只得硬著頭皮教了起來。季瑤在一旁看著著實是簡單的很，等水開了，下麵條，然後放作料，最後再來點青菜點綴。攏共也就這幾個步驟，輪到她的時候，愣是弄的狀況百出，差點將廚房都給掀了，才做出一碗看起來還能入口的麵條。

許大娘目送季瑤端著麵條離開之後，然後立刻在廚房門外貼了張字條：閑人與季瑤不能進！

周衍的睡眠原本就淺，在聞到一股兒怪味后就睜開了眼睛，只見季瑤站在床頭，手裡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東西，對著他笑的格外的甜。

「這次又給我準備了什麼驚喜啊？」周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指腹輕輕的將她臉上的灰擦去。

季瑤將面放在他的跟前，一本正經道：「要是不好吃的話，也不用勉強。我下次努力就是。」

周衍端過碗，先是聞了聞，然後大口的吃了起來，「瑤兒的廚藝真是進步神速，假以時日連許大娘都會被你比下去的。」

季瑤受了莫大的鼓舞，非得要親自嘗嘗自己的手藝。周衍哪裡搶的過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將面吃進嘴裡，然後面上的表情變得極為的精彩。

周衍笑著看她吐舌頭的樣子。季瑤漱了好幾遍口才抱怨道：「周衍，你怎麼能騙我呢。這樣的東西怎麼能入口？」

「你回臨安這麼些日子了，也該回去看看了。」周衍輕輕的將她摟進懷裡，柔聲說著。

季瑤搖著頭道：「我不！我怕我一回群英寨，你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天下這麼大，我到哪裡去找你啊？」

「我答應你。這次我哪裡也不去了。你出來這麼長時間也沒個音信，大當家他們會擔心的。」周衍低聲勸慰著，又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

季瑤窩在他的懷裡，「阿衍，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們真正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如果你的身體......我希望能留下多一點的回憶。難道連這點小小的請求，你也不願意答應我嗎？還是說你不想我陪在你身邊？」

周衍將她摟的跟緊了些，「瑤兒，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有點嫉妒夏雲昊，倒不是嫉妒他如今的地位。我只是嫉妒他是健康的人，能一直站在你身邊。」

「可是，我喜歡的人是你啊！」季瑤蹭了蹭他的胸口，「其實我是想回寨子里看看的，可是我捨不得你。所以只能麻煩爹和娘他們辛苦一趟，來落雲小築看咱們了。」

周衍有些不好意思，「這樣會不會不大好？」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季瑤得逞似的笑著，「我已經讓白芷送信回去了，想來爹和娘得了消息應該很快就會趕來的。所以阿衍，這幾天我得把你喂得胖胖的。否則娘見了你，回頭定要數落我，說我一個女孩子家的竟也不會照顧人。」

季虎在收到季瑤的親筆信之後，一時高興無意中說漏了嘴，引得滿寨子的人都吵著要去臨安城看大小姐，最後實在是沒辦法，只能用老辦法來決定。

土匪窩裡自然以拳頭說話。除了季虎、莫子衿、季凌之外還跟著幾位比武的優勝者。季簡原本也想著跟著來的，但是考慮到寨子里一下走了這麼多人，著實有些不放心。才不情不願的留下守在寨子里。

季虎按著信上的地址找到了落雲小築，才將到了門口，就扯著嗓子喊開了，「我的寶貝女兒，還有寶貝女婿在哪兒呢？」

聲如洪鐘，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季瑤早早的便守在門后，一聽到聲音就跑了出來，撲倒莫子衿的懷裡，摟著母親的腰不肯撒手。

莫子衿戳了戳她的腦門，「你個死丫頭，還知道往家裡寫信啊？」

「娘，前些日子著實太忙了。等回頭你問問青禾便知道了。」季瑤一邊挽著莫子衿，一邊挽著季虎進了院內。

季凌跟在後頭，撇著嘴低聲嘀咕道：「我就知道只要長姐一回來，你們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兒子的位置？」憤憤不平之後又問道：「姐夫在哪裡？他當初給我的袖箭上次被我不小心弄壞了，我還想讓他幫著再給我弄一個呢。」

季瑤回頭看了看已然高了她半個頭的季凌，叮囑道：「你姐夫現在身體不好，可經不起你的折騰。」

季虎瞪著牛眼，看著迎出來的周衍，不滿道：「才幾日不見連爹娘都不會叫了？」

周衍這才紅著臉喊了聲爹和娘。莫子衿瞧著他面色蒼白、唇無血色，趁著季虎和周衍聊天的功夫，將季瑤拉到一旁詢問了起來。

「大夫說了，他的身體透支的太多了，想要痊癒幾乎是不可能的。」季瑤倒也沒有隱瞞，握著莫子衿的手道：「娘，我想的很清楚的。此生不管阿衍是什麼樣，我都願意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莫子衿紅著眼睛道：「娘不是反對你們在一起。娘只是心疼我的寶貝女兒而已。」

「阿衍，他很好！我們會很幸福的。」季瑤也跟著紅了眼圈。

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氣氛自是不用說，連周衍都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飯。季虎喝了酒之後，話便多了起來，一旁的莫子衿攔都攔不住。

季虎大手一揮道：「好女婿，你也別灰心。我跟你說啊，當年我行走江湖時，可是遇到個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一身醫術神乎其神。只要咱們找到了這位神醫，你的病絕對可以治好的。」

莫子衿在他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低聲道：「回去再收拾你。」

季虎委屈巴巴的道：「這都沒王法了，連說話都不讓說了嗎？」

周衍倒是不在意，只笑著道：「若真有此人，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傍晚時分，天上飄起了細雨。季瑤去廚房盛了碗醒酒湯去了季虎的屋子裡，季虎喝完醒酒湯之後，老神在在的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女兒只是單純的想伺候爹爹一回，難道不行嗎？」季瑤說的跟真的似的，季虎板著臉道：「既然如此，那一會兒你問什麼，爹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季瑤拉著他的胳膊撒嬌，「爹......」

「你這丫頭打小就這樣，慣會哄你爹的。」季虎被她纏的沒辦法，繼續道：「我那說的可不是醉話。不過神醫行蹤飄忽不定，想要尋到只怕是難啊。」

季瑤卻信心滿滿的道：「總會有找到的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