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各有打算
圓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有鵪子水晶膾、龍井蝦仁、糟鵝掌鴨信、燕窩冬筍燴糟鴨子熱鍋、烤鹿肉、火腿燉肘子等等。
周衍坐在上首，旁邊立著的丫鬟不時替他布菜，食不言寢不語，周衍吃的很斯文。
季瑤見到滿桌子的菜，也顧不得客套直接坐下大快朵頤起來，估計也是前世沒吃過啥像樣的東西，所以對美食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周衍像是見著餓鬼似的看著季瑤，她正專心的對付著手裡的肘子，嘴上、手上滿是油漬。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季瑤，周衍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升起討厭的感覺，反而覺著看著她吃飯似乎是一種享受，連帶著自己也食慾大增呢？
旁邊的丫鬟們見著季瑤狼吞虎咽的模樣，都捂著嘴在偷偷的樂著。
簡坤也是看傻了眼，下巴幾乎都掉到了地上，不光是對季瑤的食量感到嘆為觀止，也是對周衍居然沒有發脾氣而感到吃驚，他在周衍身邊多年，少主的脾氣何曾這樣溫和過？
解決了一整個肘子，季瑤才滿足的摸著自己的肚子，這才發現周圍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季瑤的臉有些紅，淡淡的一層緋色，光潔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帶著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吧，吃相不太好看。」
說完又朝著周衍使了個眼色，一副你應該懂得的表情。
周衍心領神會，暗道果然是土匪窩裡出來的。於是出言揶揄道：「季姑娘真是讓周某大開眼界啊。」
季瑤直接嗆了回去道：「周爺當真是大方，難道這是怕我一個弱女子將你的萬貫家財給吃垮了不成？」
周衍腹誹道，弱女子？除了身形長的弱了些，其他哪裡弱了？
「我們寨子里出來的都是這樣豪爽的性子，要是都像你們這樣吃飯，吃頓飯的功夫就能把人給憋瘋了。」季瑤繼續說道。
周衍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贏，於是轉了話題，沉聲問道：「關於怎麼報仇？你心裡可有詳細的計劃。」
季瑤也正色道：「我打算讓顧雲凡親自把我帶回寨子里。」
說起顧雲凡，季瑤的眸子里閃現過一抹殺意。周衍察覺到了季瑤突然的沉默，「顧雲凡？想要殺你的人？奪了你爹山寨的人？」
季瑤迅速的平復了心情，點了點頭。
周衍道：「這個計劃可行嗎？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季瑤想了想道：「你覺得我像是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人嗎？至於要不要你幫忙，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周衍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在自己的腿上敲擊著，道：「好吧。既然季姑娘這樣胸有成竹。那麼周某在此預祝姑娘馬到功成。至於後期有什麼需要，直接找簡坤就是。」
季瑤起身很是恭敬的朝著周衍鞠了一躬，道：「周爺的恩情，季瑤記在心裡了。往後有需要幫忙的，只管來找我便是。」
季瑤突然間如此的舉動，倒是讓周衍有些不適應了，連忙道：「都是互利共贏的事，談不上恩情。季姑娘不必如此客氣的。」
傍晚時分，天邊的夕陽將大半個天空染成了一片橘黃色。季瑤很是客氣將周衍送到門口，目送著馬車離開。
直到骨碌碌的車轍聲再也聽不見了，才轉身回了屋子。
路過花園的亭子時，見一旁的菊花開的正好，索性倚著欄杆愣愣的發獃。
今日周衍的一番的好意，她不是不懷疑，只是眼下父親他們生命垂危，也容不得自己細細的規劃，有了周衍的支持，奪回山寨的事又多了幾分把握。至於周衍所謂的要求，周衍不肯明說，要麼是因為不信任自己，要麼就是此事太過難辦。周衍的目標不在自己，而是在群英寨。
季瑤揉了揉眉心，輕輕的喟嘆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將眼前的事辦妥再說吧，後面的唯有走一本算一步了。
青禾火急火燎的走了過來，將手裡的披風披在季瑤的肩上，絮絮的回道：「季姑娘怎麼坐在這風口上了，仔細別凍著了。晚膳奴婢讓擺在房間裡頭。另外奴婢瞧見中午的時候姑娘吃的油膩，便私自做主讓準備了些清淡的。姑娘，看可好？」
季瑤在聽到清淡二字之後，睜圓了眼睛道：「不用清淡，我腸胃很好的，還是來點葷腥的吧。」
季瑤交代完就自顧的走了，留下青禾在風中凌亂。
「少主，您居然跟她做了交易。您不是擔心她是那邊派來的嗎？」簡坤不解的問道。
周衍沉吟道：「通過今天的接觸，我覺得她不太像那邊派來的人。況且群英寨這樣的力量若是能為我所用，咱們的計劃就又多了一分保障。如此的話賭一局又何妨呢？」
簡坤躬身道：「有些話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衍淡然道：「說吧。你我之間雖為主僕，但實乃是兄弟。」
「少主，您從前很少憑著直覺或是感覺來判斷一個人，來做一件事，不知今日為何？」簡坤直接問道。他素來知道周衍是個理性的人。不知為何今日會如此的反常，而這樣的反常會不會導致周衍做出錯誤的判斷，以至於影響大計劃。
周衍嘴角輕扯，道：「簡坤，就你看來，你覺得季瑤是個怎樣的人？」
簡坤拱手回道：「看起來是個不拘小節的江湖人，只是行事卻有些匪夷所思，屬下愚鈍，有些看不透此人。」
周衍習慣性的雙指摩挲著，道：「她是個聰明人。將來對我們的計劃會有幫助的。我如此說你可還有疑問？」
簡坤單膝跪地道：「屬下該死。不該質疑少主的決定。」
周衍伸手將簡坤扶起，道：「簡坤，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簡坤點了點頭，眼眶微熱。這些年少主的辛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是她有什麼要求，盡量配合吧。另外安排個人到她身邊。」周衍伸手捏了捏眉心，聲音裡帶著几絲疲倦之意。
簡坤恭敬的應了是，退了出去。
如豆的燭火，不停跳動著。印在周衍的眸子里，像是積壓在地底的熔漿，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