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

嬌寵

康熙二年的冬日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除了在公主大婚那日偶然撞見了未來的帝后之外,容凰便沒再有什麼奇遇。

康熙三年的春天一到,鈕祜祿府里忽然傳出了好消息。容凰的額娘舒舒覺羅氏又有了身孕。她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在古代絕對是個大齡產婦。嫡福晉巴雅拉氏倍感壓力山大,這舒舒覺羅氏生了遏必隆的長子法喀和長女容凰不說,回京沒多久竟然又懷孕了,這讓膝下只有一個嫡子阿靈阿的巴雅拉氏著急壞了。

但著急歸著急,舒舒覺羅氏這一胎她還得好生護著,誰叫她是遏必隆的嫡妻呢,有什麼委屈不滿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不光是遏必隆夫婦,容凰和哥哥法喀也十分重視舒舒覺羅氏這一胎,尤其是容凰,簡直是絞盡腦汁地想出一切在現代了解到的保胎辦法來為舒舒覺羅氏調養身體。對這個比自己真實年齡沒大幾歲的便宜額娘,容凰說不上有多依戀,畢竟她心理年齡擺在那裡。但舒舒覺羅氏為人溫和,在容凰來到古代后就像一個大姐姐般照顧她,容凰心裡還是很喜歡她的。

而且撇去感情因素不談,鞏固舒舒覺羅氏在府里的地位就是鞏固容凰的地位。她為了將來能做一隻沒有後顧之憂的米蟲,只能為此而不停努力。

就在容凰為了舒舒覺羅氏這一胎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她義父鰲拜那裡又出了點兒小意外。康熙三年四月,鰲拜奏內大臣費揚古之子侍衛倭赫擅騎御馬,在朝廷上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一聽到消息容凰心裡就來氣了,她這個義父對她可謂是百依百順,要什麼給什麼。可他就是死腦筋,不聽人勸,看誰不順眼就參誰一本,在朝里橫行霸道得罪了不少人。大多數人畏懼他那張黑面孔也就罷了,這費揚古也是好惹的?

拜清穿小說所賜,容凰知道這人就是未來四福晉的阿瑪,那可是國丈啊!雖然鰲拜他老人家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四福晉當皇后的那一天,但容凰深深地以為因為人家騎了下小皇帝的馬就要把人家趕出族譜甚至賜死,簡直就是小題大做,得不償失的事情嘛。

其他三位輔臣也認為沒有把這種小事鬧大的必要,紛紛採取了息事寧人的態度,打算貶了倭赫的官職也就罷了。誰知鰲拜卻是不依,不但不依,還裝起病來不上朝。

這下子可急壞了朝中眾臣,要知道鰲拜肩上的擔子不輕,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摺子要他看呢。太皇太后聽聞此事,便叫人把玄燁叫去了慈寧宮。

玄燁只見太皇太後端坐在東暖閣的大炕上,手中一顆顆地撥弄著佛珠,說起話來不緩不急,聽不出喜怒:「皇帝,你也看到費揚古的兒子騎你的御馬了?」

玄燁猶豫了一下,頷首道:「皇瑪嬤,其實……是……是孫兒讓他騎的。」

太皇太后聞言瞬間眯起了眼睛,居高臨下地看向仍然單膝跪地的小皇帝:「皇帝想說什麼?是不是還想說鰲拜強詞奪理,說他倭赫不是擅自騎了你的御馬?」

「不,不。」玄燁咬咬牙,抬起頭道:「孫兒會重重懲治倭赫,還要親自去鰲中堂府上探病。」

太皇太后聽了這話,眉眼一下子便放開了,嘴角甚至帶了絲欣慰的笑意:「我們皇上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既然這樣,趁著時候還早這便出宮去吧?」

「是,皇瑪嬤。」玄燁應了一聲,轉身回乾清宮換了身輕便衣裳,然後便叫曹寅找人安排,挑了幾個御林軍帶著前往鰲拜府上。

倒是趕了巧,這日容凰聽說了鰲拜稱病的事也前來探望。鰲拜一聽說自個兒的干閨女來了,立馬什麼病都沒了,隨意披了件馬褂便風風火火地跑去前廳。容凰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天旋地轉被鰲拜抱起來轉了個圈。

她嚇得連聲尖叫,惹得鰲拜哈哈大笑,一張黑臉透出深紅。

可別誤會鰲拜對容凰有什麼別的想法,經過大半年的相處,容凰認識到他是真心把她當女兒疼愛的。鰲拜原先也有不少子女,只是在一次戰役中被敵軍擄去做了人質,後來全都被殺害了,只有兒子納穆福和幼女桑華僥倖活了下來。

兒女稀少的鰲拜很是喜歡遏必隆的這個大女兒,因為她不同於自己親生女兒桑華的柔弱,也不同於其父遏必隆的圓滑怕事。容凰爽朗大方,愛笑愛鬧,很合鰲拜的性子,所以才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果斷地認了她當義女。

話說容凰被鰲拜嚇了一大跳,正要出聲埋怨,卻忽聽門口傳來一陣叫嚷聲:「哎呀阿瑪,你快把我家小鳳凰放下!」原來是聞訊趕來的納穆福。

鰲拜冷笑一聲,指著納穆福叫道:「臭小子,還怕老子搶了你媳婦不成!」

「義父!」容凰一聽就不依了,身子一歪從鰲拜手中跳了出來,雙腳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呲牙咧嘴地瞪了父子二人一眼:「你們就會戲弄我!」

鰲拜手勁極大,不愧是滿洲的第一巴圖魯,也不知道康熙後來究竟是怎麼擒住他的。

「今兒我來可是有正事兒的!」容凰眼睛一瞟,看了眼衣著單薄的鰲拜,忍不住微微皺了眉頭:「義父看來是沒病咯?」

納穆福快步湊過來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沒大沒小地說:「阿瑪裝病的能耐都快趕上赫舍里家那老頭了!整天憋在屋裡,就是沒病也得憋出病來。這不,你不在他就欺負我,你一來就欺負你了。」

容凰怔了怔,剛才納穆福說得不清楚,她差點聽成了「阿瑪裝逼的能耐」。想起正事,她強行忍住笑意,板著臉對鰲拜說:「義父,您和費揚古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啊,非要殺了人家兒子不可?」

「提起這事我就來氣。不提費揚古那王八蛋,光說倭赫那小崽子吧,他和西住、折克圖那群小崽子自以為是御前侍衛就翅膀硬了,竟然敢不加禮於輔臣,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老子這回要不是不把這群兔崽子連窩端了,我就不姓瓜爾佳!」

「咳咳,咳咳。」容凰輕咳幾聲,耐著性子勸道:「衝動是魔鬼,別這麼急嘛。人家沒禮貌,我們教育就是了,何必取人性命?殺人不過頭點地,我看,依我看……不如就把他趕出宮去算了。」

鰲拜聞言眼珠一瞪,雙眼頓時如同銅鈴一般大小,那眼珠子黑白分明,險些就要掉出來了似的:「我說容容,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幹嘛替那混小子說話?」

「我只是……」只是想救你一命!容凰心裡這麼想著,卻沒辦法點破。她正著急,忽見納穆福指著她叫道:「小鳳凰你不是吧?你喜歡上倭赫那王八羔子了?」

「啊?」容凰愣了一下,鬼使神差一般她竟點了點頭:「啊,是,我對倭赫一見傾心再見鍾情,我可不能沒有他啊,義父你行行好就饒了他一命吧!」

鰲拜狐疑地瞅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見管家急匆匆地小跑過來,臉上的慌張一閃而過:「老爺,皇上來探望您了!」

鰲拜聽說康熙來了倒是並不慌忙,隨口說了句「知道了」,擺擺手道:「讓人好生伺候著,納穆福你出去看看,擋不住了再讓他進來。」說罷他看了容凰一眼,便自顧回裡屋裝病去了。容凰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跟著納穆福進前廳,而是拉著貼身侍婢茹蘭進了鰲拜的起居室。

她幫鰲拜掖好被子,心念一動,也不知怎的就說起了去歲年末玄燁與她說過的話。鰲拜聽了沉吟半晌,不無氣憤地道:「想起立后的事情我就氣不打一出來。小皇帝想要通過立后親政,肯定要從四個輔臣的女兒里選一個做皇后。你也好,桑華也罷,都是極好的閨女,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為何只傳索尼的孫女兒進宮說話呢?」

容凰聽出鰲拜話中的不平,沉默了一下,斟酌著說:「其實……其實我也不想進後宮。」

「那是!」鰲拜突然應了一句,「咱們好人家的女兒,幹嘛進宮去遭那份罪?我和你阿瑪也算是位極人臣,這份榮寵已經夠了,沒必要把自己家閨女送去後宮那種吃人的地方。義父我氣的只是他們皇家的態度,都是差不多的身份,憑什麼就把你們倆晾在一邊?」

容凰點點頭,附和道:「義父說的是。至於選秀的事……我想皇上小孩子心性,前些日子對我說的話說不定轉眼就給忘了。不過到底是不大保險的,還請義父幫忙求一道免選的旨意呢。」

鰲拜爽快應了句「好」,嘴上還不忘罵道:「你阿瑪這小老兒,自個兒閨女的事情都不上心,還真想當國舅爺不成?咱們家姑娘就是鳳凰的命格,要做就做皇后,妃也好嬪也罷,咱們都不稀罕!」

容凰一時之間被鰲拜的氣勢感染了,剛想大聲附一句「是」,門口忽然傳來玄燁略帶委屈的聲音:「鰲中堂,朕真的不能娶容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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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孝昭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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